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剧院的秘密1 ...
-
舞台上散落的机械残骸在一阵震颤后，终于失去了动静，一双红底的皮质高跟鞋伴随着清脆的响声从幕后缓缓踏出。
“真是不好意思，让大家见笑了……刚刚发生的事故实属意外，是我的招待不周。”浅色的薄唇吐出一串的致歉词，声音柔和而有磁性，眉毛微垂，眼睛长而窄似乎是因为抱歉缘故半眯着看起来十分的狡黠。
“……？这家伙长得好像狐狸啊。”
秦允生扯了扯旁边凯斯的衣袖低声说，凯斯的手不自觉的产生了些细微的颤抖，似乎是有些紧张，但还是掩护着弟弟和仿生人撤退。
“……接下来由我清扫现场的垃圾 ，场面可能有些许的令人不适，麻烦大家先自行退场吧，丰厚的补偿将由两分钟后送达到各位的包厢。”他对着空荡荡的观众席深深地鞠了一躬，墨色的长发垂落下来，倒是多了几分优雅。
“……亲爱的小朋友，偷主人家的东西可是不正确的行为哦。”他蹲下来从丫鬟紧握的手掌中拿起那杆银枪，只见末端的花卉闭合整杆枪迅速整合变形成了一根纤细的银簪，长发拂过丫鬟惨白的脸蛋，指节挽起头发三两下便将长发用簪子盘起。
秦断念跑在前面而凯斯和秦允生紧随其后，他的心脏剧烈的跳动着喘气的起伏越来越剧烈，显然是没有从刚刚惊悚的场景中缓过神来，以前是从未发生过这种事情的，毕竟他也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
“……哥，我们现在直接走，还是去包厢？”
“现在的最优解肯定是直接走，但是我有一种莫名的预感，我们走不了。”
凯斯调试了一下手上的腕表，一个小蜘蛛图标投影出了一段虚拟的影像，影像上的画面是田都元帅府的大门紧闭着并没有开放的迹象，而门帘外的侍者，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本来应该是轻柔飘动的门帘在此时的状态也尤为诡异，本是幽蓝色的现在变成了警示的红色许多冲在前面的普通宾客在出门帘的一瞬间就保持着冲出门帘的姿势直挺挺的躺在地上，随后便软塌塌的滑开变成了肉片。
“我刚进来时，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于是在门口放了一个微型监视器，现在是实时传导过来的画面。”凯斯面色凝重的说道，显然也是被这血腥的画面恶心住了。
“——亲爱的宾客们，麻烦请回到各自的包厢等待，精彩的表演还未结束，所以剧院并不会放行哦——”广播巨大的声响顿时响彻了整个剧院，秦断念捂着被震疼的耳朵当机立断的下达了指令。
“按他说的做，我们去包厢。”
“好。”
秦允生也对着他们二人比了个OK的手势。
三人穿过地上铺满绒布的走廊，秦允生的目镜微不可察地闪烁了一下，扫过墙壁上方狭窄的通风口格栅。
鞋子踩在地面动静极小，秦断念总感觉有些奇怪，这种材质的吸水性这么强吗？刚刚那段视频中死去的人连血都没有流出来，尸体中血液都去哪去呢？
整个包厢的装潢十分大气，酒红色的软包上覆盖着黑色的天鹅绒布，圆桌上摆着一个做工十分精巧的香薰，使得整个空间散发着迷人的香气，如果没有发生之前那些出人意料的事情秦断念一定会给这间包厢和侍者打满分。
“……你们难道不觉得有些奇怪吗？”秦允生在此时此刻终于憋不住了，刚刚从走廊过来的时候他就没有再开口说过话，手指正烦躁地敲着金属膝盖。“这鬼地方闷得喘不过气！从验票厅到这包厢，通风管道窄得像老鼠洞，有些地方干脆没有……’他没说完，但意思很明白：我们像被塞进了罐头。”
“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听完他的分析秦断念有些烦躁的凯斯问话。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我也觉得非常奇怪，这一次的情况和以往的任何一次都不一样，至于接下来的行动，我也没有想好……”凯斯少有的在说完这些话之后低下了头，貌似也是真的没办法了。房间里陷入了一阵死一般的寂静，秦断念已经开始思考自己的职业生涯是不是就要到头了，要是死在这里的话维修店里上好的零件应该怎么变卖才能赚回棺材本，而且秦允生坐在一旁抬头看着天花板，目镜仍是淡蓝色，一动不动的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凯斯眉头紧锁，目光扫过秦断念，回想起他剧院里的异常，然后才开口：“dt，有件事我一直很在意，你在剧院里睡着了，还一直说着跟舞者们一样的话，你可以跟我说说，你到底梦见什么了吗？还有那么一小段时间，你还一直说着滚开……不要摸我，并且情绪很激动的样子。”
秦允生在这时也停下了抬头看天花板的动作，他看着秦断念说“你知道吗？你当时的表现特别奇怪，因为舞台上的床榻虽然被帘子蒙着，但是也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个臃肿的身影正在抚摸床上的女人，当时我看到这又听到你的声音，给我吓了一跳……现在你是不是该解释下？”
秦断念听完他们二人的描述，顿时感觉有一股寒意从脚底版直升到天灵盖，额头上渗出了几颗豆大的冷汗。
“……你们知道杜丽娘吗？应该是叫这个名字。我小的时候，凯斯有给我找过一本非常旧的古书，上面写的东西像两三百年前的产物……不过我当时很无聊，还是把它读完了……”秦断念说到这里的时候不由得顿了顿，似乎是因为恐惧他的声音夹杂着一丝颤抖。
“我知道，那本书是我给你找的，内容我也看过……今天最出戏演的也是那里面的情节，按照书里的情节，其实在训斥完那个丫鬟之后这一章就结束了……”凯斯在后面补充道，脸上的疑惑在此时更重了。
“……我没有看舞台上到底表演了什么，但是我在梦里变成了……”
“……………………杜丽娘？。”这个名字秦断念还有些不确定所以犹豫了许久才说出来，他微微皱起眉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困惑。“不过我在梦里发生的事，大部分和书里没有任何关系。”
“哦？原来是叫杜丽娘吗？难怪查遍了我的资料库都没找到来源和出处…………”
“还以为这是什么新玩意呢，原来就是个老古董啊。”秦允生在此时摸着下巴故作深沉地跟了句。
咚咚，咚咚。
包厢门上的猫眼外似乎有阴影晃动。“亲爱的宾客，麻烦请开门接收我们剧院丰厚的补偿，这是给遵守规则的宾客特别准备哦。”时间来到两分钟后，门外传来一阵温和的女声，但是坐在房间内的三人几乎是同时僵住了，这个声音，和已经报废的丫鬟一模一样，当时的机械骨骼与仿生皮肤碎片都散落一地了。
“会不会是他们所有仿生人的声带基础参数一模一样？因为都是npc……所以没有调整？”秦允生抓着凯斯的衣角小声说。
但是凯斯的脸色早就说明了答案。
“不是，也不可能是，我在这个集团工作，也来过好几次这个剧院，所有的表演型仿生人的声带为了符合角色都是特制的，并且和角色是1对1的匹配机制，所以也不存在有复制品的可能……”说到这，他不由的掏出手帕擦了擦额角渗出来的细汗，包厢内的温度基本稳定在二十摄氐度左右，但是兄弟二人都出了一身冷汗，唯独没有汗腺系统的秦允生抓着凯斯的衣角手指颤抖。
“好的，麻烦你把补偿放在门口吧，我们呆会就来取。”凯斯深吸了一口气，强作镇定的开囗说道。
“不可以哦，我们经理的指示的是一定要把补偿送到各位的手上，这样才符合我们的服务标准。”门外再次响起声音，只不过这次夹杂着一丝极小的电流声，但还是被秦断念的耳朵补捉到了，目镜片扫描了这个房间一圈最后也没有分析出个所以然，除了地毯格外厚实以外几乎没有异常，有电流声是因为声带损坏吗？他摸着下巴低头思绪万千，真相好像呼之欲出又朦胧一片。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敲门声再次响起，但这次变得异常急促，秦允生已经紧张到极致，僵硬的扭过头看向门口，秦断念叹了口气起身走到门囗，手插在兜里紧握着随身携带的匕首，本来是用来开罐头的，现在看来不一定能用上了，他对着秦允生比了嘘声的手势，示意他不要发出声音。
“?!喂……你回来……！！”
“现在还不确定什么情况”凯斯急的站起来想抓住他，被他用手势制止了。
“……相信我。”秦断念朝凯斯对了个囗型。
檀木雕花的把手被咔哒一声拧开，湿冷的白雾瞬间涌出，秦断念眯眼望去，只见雾中鞋尖的那抹猩红如血渍一般，身形高挑，隐在雾中不见真容，但是透过模糊的影子也可以看出这绝对不是舞台上的丫鬟。他咽了一口口水，强装镇定的开囗道。
“……补偿呢？没有带也催那么急？”他缓慢后退着，手扣住门随时准备关上，这股烟雾仿佛有生命一般，从开门的那一瞬间就一直往屋内钻，此时在秦断念眼里已经看不清四周的情况，白茫茫的一片，只有人影勉强可见。
“……我说，补偿呢？没有的话我关门了”他又问了一遍，这次似乎是烦躁了，语气都带上了急躁，就在他准备关门的时候一只脚卡住了门缝，“补偿？当然带了……"带笑的嗓音从雾气中传来，一只冰凉的真丝手套抚上他的脸，"瞧，灰都蹭上了。"随后便细心的抹去了他脸上的灰，是刚刚奔走的时候蹭上的，他一直没有注意，隔着手套也能感受到的温软触感让秦断念立刻反应过来门外的绝对不是仿生人，而是货真价实的人类，这个发现瞬间让他警铃大作，所以仅仅是愣神了一秒后他甩开这只手，用力踹了一脚那人的小腿后便迅速关上了门。
“……门外的不是机器，是真的人类。”
“你们还好吗？”
他靠着门后压制着喘息，屋内的情况已经朦胧成一片，仍然有源源不断的雾从门缝渗透出来，能见度越来越低，一只冰凉的金属手抓住了他的肩膀。
“……我在这，状况良好，能源储备充足，凯斯在我旁边。”秦允生回了句。
“……没人好奇你的能源储备。”秦断念没好气的回了句。
“那你说我们现在怎么办？”
“……先呆着，现在哪都跑不了。”他摸索着抓到凯斯的袖子，熟悉的触感让他顿时安心下来。
“我去和他交涉吧，你们呆在这里。”半响没有说话的凯斯突然站到门前，示意他们俩个回来坐着，自己要出去，秦允生本想抓着他让他不要轻举妄动，但是秦断念制止了，拽着他回到沙发上。门被打开的时候雾已经消散了，凯斯恭敬地开口道。
“……不好意思，我弟弟年龄小不懂事冲撞了，我在这里替他道歉，望您原谅，是我没有起到教育好他。”语罢他低头伏手对着人影微微鞠躬，但是并没有迎来预想中的达成和解，回应他的是一个响亮耳光，清脆的声响顿时激的秦断念从沙发上起来马上要冲上去，秦允生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失去理智，于是下意识抓往了他的衣角，迅速起身拦在他的身前，目镜的光条缓慢的开始变红，语气带上一丝警告。
“你不是总警告我不要乱来吗？现在怎么自己先冲动了？”
雾在这时已经散尽了，门外人的面貌和凯斯谦卑的样子像刺一样扎在秦断念眼睛里。长发如瀑，银簪在墨色的头发中被衬的愈发精致，脸上仍就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样子，地上躺着一只白手套，而且他正有条不紊地穿戴上一只新的。
“惩罚你也是弄脏了我的手，私自带不符合入场要求的家伙进剧院，还教养出了一个不知礼术的愣头青……你是不想做现在的工作了吗？”
“kc。”
那人的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语气带上了一丝温怒。凯斯并没有理会他，只是退回了门内挡在弟弟和仿生人身前，眼神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坚定直视他。
“……所有错误算我一人承担，他们是无辜的，麻烦放他们先离开。”然而仔细看凯斯的脸上，一缕刺目的鲜血正缓缓从他鼻孔淌下，滑过紧抿的嘴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