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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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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远对殷有勤家世的了解程度真的微乎其微,少之又少。
记恨他的十六年间,廖远根本就没打听过殷有勤这个人的家庭背景,虽然富二代这个身份是全校皆知的,但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半心只读圣贤书,另一半心只用来讨厌殷有勤的廖远是真没听说过这件事。
或许是听说过,但关他什么事?讨厌一个人需要理由吗?需要把他祖宗十八代都挖出来挨个认识一下吗?都不需要的话,他知道这些干什么?用来让财迷的自己更讨厌殷有勤这个出生在有钱人家,却处处挫自己锐气的人吗?
况且,凭他的记性,能记得讨厌殷有勤这件事就很不容易了,为什么非要记住他家很有钱呢?嫌恨得不透彻还是记住之后就不敢恨了?
现在想想,也许这就仇恨最初的模样,不管对方是人是物,是男是女,是贫穷还是富有,是健康还是垂危,满心满眼就只有这个人本身,只在乎他本人的状况,只关注他本人的动态,和其余一切无关的都无关。
啧,怎么越说越像爱情了?疯了吧?疯了吧!廖远打了个寒颤,终于发觉自己在开小差想些什么对不起自己这绵绵恨意的奇怪想法,真是有够恐怖的,他和殷有勤之间的单方面纯恨关系怎么能和爱情挂上钩呢?
当然廖远也没觉得爱情有多好,特别是在他妈催婚的至暗时刻。
廖远突如其来的动作透过紧闭的电梯门落在殷有勤眼底,他像是被逗到了发出一声轻笑,但也说不上具体那个瞬间戳中殷有勤笑穴的,,也许从进电梯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想笑,只不过是趁刚才那个时机一股脑把藏了很久的笑意都一并发泄出来也说不准。
不过想这些都多余了,现在廖远要做的是什么?目送殷有勤进去,关门,给父子交谈留下充足的空间?不!那是正经秘书该做的,他廖远的选择是极其厚脸皮地跟进去,留下,吃瓜看戏,瞧瞧接下来殷黔是怎么严格要求儿子,怎么训斥儿子做出来的成绩不够亮眼的。
见到殷黔之前,廖远就已经给他安上一张电视剧经典标准反派老人的脸了,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优雅又腐朽的气质,横肉挂在脸上,眉眼间透露着邪恶奸诈,一张嘴就是扑面而来的阴阳怪气,尖酸刻薄,字里行间都充满自以为大道理的说教意味。
让廖远失望了,办公室门打开是一身职业正装,发一丝不苟全部盘到脑后的美女。能看出来年纪稍长一些,但皮肤状态传达出最多不超过十岁的信息,正襟危坐在办公椅上,背挺得很直,又不是特意凹出来的姿势,看得出来是放松的,好像在宣告优雅是这个女人与生俱来的。
“姐?你搞这么大阵仗?怎么还从国外飞回来了,还没通知我。对了,爸呢?”
“那群老家伙不知道从哪听来的消息,一个个的都来了,这会儿正拉着你爸在说你坏话呢也不一定。他们消息说灵通也就那样,不知道安排的哪个眼线出去造的谣,说爸已经对你失望了,要不然也不至于流放到这。不过也对,他们几个到这地方谁不是被放弃,只给个小股东当的?你最近小心着点吧,他们可都想扶自家儿子上位呢,指不定背后给你使点什么绊子。”
殷幼嫝把该交代的都交代完之后一把推开殷有勤,“起开,挡住我看人了!”
“姐!你说的我都明白,但我调过来的时候没想那么多,招廖秘书的时候也没想过这茬,他这人绝对清清白白!招人进公司的理由我承认有点怪,但我可以用姐夫的人格担保,廖远绝对干不出来你想的那种事,况且我们以前还是同学,这点信任总要有吧姐?”
“起开!”廖远以为下一秒这姐弟俩就要在办公室大打出手了,还好殷有勤听话的让开,殷幼嫝眼神只在廖远身上一扫而过,没流露出过多情绪,随即笑出声:“怪不得说什么都不在隶城干了啊,看来是在这过得乐不思蜀了,还他妈拿你姐夫人格担保,你有姐夫吗你就瞎担保,有本事把你姐夫牵出来溜溜,让我也开开眼!你怎么不拿你自己那破人格担保呢?怕太烂了保不住吗?”
“没,怕用我的人格他不乐意,毕竟我在他那有前科。”一句陈述事实的话,廖远总觉得从殷有勤嘴里说出来跟调情似的。不过他能说出这话又不太让人意外,行事风格古板的人没准嘴是最骚的。
“好小子,你真行啊!要不是我听说你才来这上任没几天就点燃发出个萝卜坑岗位招聘邀请的第一把火,我还真猜不出来你们到底怎么回事呢。”
廖远第一次吃瓜还能吃到自己身上,瞪大双眼,啊?谁们?我吗?我们吗?我们之间能有什么事?
殷幼嫝见廖远这种表情,狠狠剜了殷有勤一眼:“你还没拿下?”
这俩人好像在天人对话,殷幼嫝的话廖远没听懂,殷有勤的发言他也没听懂。
“姐,你来得太早了,他还不知道,你别把人吓着。”
“晚了!那群人什么风言风语都听得进去,巴不得你身上污点重重,你猜他们会不会添油加醋告诉你爸,你再猜他这会是不是已经知道了?藏着点事吧!他们认为我性别不占优势,又早早躲到国外继承看似没什么用几家公司,挡不了他们的路,没给我背地里使过什么坏,但你不一样,现在你不仅要提防身边的小姑娘,连帅小伙也要提防点了。话我就说到这,小勤,我们谁都不能一直在你身边帮你防着,能不能保护好人不受伤要看你的本事,如果你不介意把弟夫变姐夫的话可以在应付不过来的时候向我求助。”
殷幼嫝头也不回地走了,看样子是挺不愿意在这过多停留的。
廖远觉得办公室说得这些话应该交给手机传达,听起来挺刺激的,保不齐什么人在哪个没人注意到的空档放个窃听器什么的,如果后续想把那群股东踢出局,这段对话可就成了心头大患。
不过这不是廖远能插手的事,或许他是第一个被列入需要提防名单里的人。
殷有勤还没来得及坐下,消息提示音就先一步向起来,他拉住廖远的手腕往出走,“还有一个大项目要谈,辛苦廖秘书再跟我走一趟。”
廖远听到太多他不该知道的事,一时不知道怎么消化,在电梯里整个人都显得十分拘谨,站在最角落里,和殷有勤离得很远。
“廖秘书,不包括你。对他们来说,你加入公司是一个意外,你只是一个不知道究竟会站在哪方阵营的人,他们需要一个完完全全能信得过的人来干这种大事。我没说你干不成大事,只是你不在他们的选择范围内。”
“叮”电梯门打开,殷有勤率先走出去,回过头对廖远道:“带你去吃饭。”
“殷总,我们前不久才吃过早餐。”廖远消化系统没那么好,现在还不饿。
殷有勤又笑:“记得,但这顿饭是董事长邀请我们的,推不掉。”
廖远移开视线,心想你最近笑得太频繁了吧!脸上长褶子你就满意了!还有,秘书的本职工作包括这些吗?殷总,我要向你诉告关于你的罪行了!
最后廖远还是被殷有勤带到一家私密空间相当于没有的法式餐厅。一进门就有廖远听不懂的古典小提琴曲钻入他耳膜不停回荡。
有时候真挺不理解的,有钱人都这么不注重隐私吗?谈合作因为想吃就十分随意地定在早餐店,谈论关于有篡位之心的股东这种事在办公室敞开了说,一家人见面还要带个外人。
哇!廖远真长见识了,财产不被算计走才叫天理难容吧!
“坐。”笑盈盈的语气让廖远有点怀疑人生,罪过罪过!刻板印象害人不浅!面前这个两鬓微微泛白,看上去还不到六十岁的小老头和廖远先入为主打造出来的“殷黔”大相径庭,任谁看一眼都只会觉得是一个慈眉善目的好老头。
“廖秘书你也坐。我挺幼嫝说你们两个上学的时候关系还不错?说起你们的同窗之情还挺有缘,现在你还在有勤手底下工作,我这颗不安地心真是镇定不少。有你辅佐他,我也能少操点心。你别紧张,我思想还是很开放的,只要你们最后别让公司落入旁系血脉的人手里,你们怎么闹我都不管。”
廖远面上微笑点头嗯,内心却一直在反驳殷黔的话“不错个屁!仅有两次交集,还都是因为他为难我,有缘谈不上,孽缘怎么破建议详谈。”
“点菜吧。姐,你难得回来一次,买单的重任就交给你了!廖秘书别客气,挑贵的点。”
殷有勤不是重压下长大的孩子,而是在爱与保护中长大的,他和无数普通小孩一样上同一所学校,参加同一场抉择命运又绝对公平的考试,却比他们都更早明白自己将来注定要踏上哪一条路。
成长过程中他一直保持木讷,不懂变通,把自己绷得很紧,直到最近两天才有恢复放松状态,偶尔做出一些不符合他人设的事,因为身侧和他一同进餐的人在。
相反,廖远浑身上下的每一块肌肉都处于高度紧张状态下,耳边的小提琴声什么时候停的不清楚,什么时候开始唠起无关职场勾心斗角的家常和他家庭状况的不知道,只知道一顿饭终于结束和他们分别时,脸上绝对挂着最自然最轻松的笑容。
殷有勤带廖远回公司呆了几个小时,处理过几份廖远递来的不是很重要的文件后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准时下班。
上班第二天,什么大忙都没帮上,秘密听了挺多,蹭殷有勤两顿饭,心情舒畅!
廖远回到家洗个澡就直接瘫床上了,睡意来得很快,但他垂死梦中惊坐起,开始复盘今天。
首先,他怎么能在吃早餐的时候同情殷有勤?他应该发出反派般桀桀桀的笑声当着殷有勤的面把虾饺吃掉的,失误!其次,今天的谈话,他不关心殷有勤的性取向问题,因为这种事嘲笑或鄙夷一个人挺没品的,他更关心的事自己这萝卜坑岗位还能呆多久,最后不会连工资都还没拿到手就不被需要了吧?而且殷有勤为什么要以这种方式招他进来就很值得探究。走后门这种行为并不符合他的殷氏原则。最后,今天接收的信息量太多了,不宜再深想细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