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15章数据和直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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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数据与直觉
白夜在市局内部的“临时工作室”里安顿了下来。房间宽敞明亮，设施一应俱全，甚至贴心地准备了各类书籍和一台顶配的电脑。然而，空气中弥漫的无形监控和隔离感，却像一层透明的薄膜，将这里与外界彻底隔绝。
最初几天，白夜表现得异常安静和配合。他大部分时间都坐在书桌前，要么对着笔记本电脑打字，要么在速写本上写写画画，偶尔会向门口的警卫申请一些特定的书籍或资料，范围依旧围绕文学、神话和心理学，理由是为警方提供更全面的“视角参考”。
凌曜通过监控屏幕，时刻观察着白夜的一举一动。他注意到白夜思考时会无意识地转笔，焦虑时指尖会轻轻敲击桌面，阅读到某些特定内容时眼神会变得格外专注甚至…锐利，但那光芒总是一闪即逝，很快又恢复成温和无害的样子。
他们之间开始了一种奇特的“合作”模式。凌曜会将一些筛选过的、不涉及核心机密的案件资料（主要是凶手对童话元素的运用方式）提供给白夜，请他從创作者的角度分析凶手的心理动机和可能的行为模式。
白夜的分析往往天马行空，充满隐喻和联想，与凌曜严谨的逻辑推理格格不入，但有时又能提供一些意想不到的视角。
“他选择‘银簪’而不是更常见的‘匕首’或‘针’，也许是因为银在古老传说中具有‘纯净’与‘驱邪’的双重象征意义。”白夜在一次视频会议中（凌曜在隔壁监控室）阐述着他的观点，屏幕上的他看起来有些苍白，但眼神认真，“他用代表‘纯净’的东西施行毁灭，这是一种更深刻的亵渎。就像他用代表‘美好’的童话来承载罪恶一样。”
凌曜沉默地听着，不置可否。这些分析听起来有理，但无法验证，更像文学解读而非刑侦线索。
“至于那个‘L’标记，”白夜继续道，语气有些不确定，“在很多古老纹章学里，‘L’可以代表‘忠诚’、‘爱’，也可以代表‘束缚’、‘月亮’…意义很多元。凶手选择它，可能赋予了它某种私人化的、扭曲的含义。”
“你的手稿里，也恰好用了‘L’。”凌曜冷不丁地插入一句，目光透过屏幕，锐利地观察着白夜的反应。
白夜的表情瞬间凝滞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丝苦涩和无奈：“是的…所以我才更加困惑和…害怕。我不知道这是可怕的巧合，还是…我真的在不知不觉中，影响了某个心灵扭曲的人。”他低下头，手指蜷缩起来，“如果真是后者，那我…”
他的反应依旧完美，带着作家特有的忧思和负罪感，搭配上白夜自身的外貌优势让人心头一暖，莫名有些心疼。凌曜没有继续追问，结束了通话。
另一边，技术队的物证调查取得了重大突破。那枚残缺的指纹，经过与海量数据库的反复比对和特征点匹配，竟然锁定了一个令人震惊的身份！
指纹的主人名叫卢健，男，38岁，曾是一名颇有天赋的美院学生，专攻雕塑，但十年前因精神状况不稳定和具有攻击倾向被退学。之后档案记录断续续，做过纹身师、手工艺作坊学徒，有多次因小偷小摸和破坏公物被拘留的记录，但均因情节轻微或鉴定有精神问题未予严重处罚。他的最新登记住址是一个位于城郊结合部的、鱼龙混杂的出租公寓楼。
更重要的是，调查发现，卢健的母亲生前就在一家老银楼工作，是一名手艺精湛的银匠！而他被美院退学的原因，据当年的记录显示，是他在创作一系列以“解构童话”为主题的黑暗雕塑时，行为越来越偏激，最终在一次与导师的激烈冲突中，用雕刻刀划伤了导师的手臂！
所有线索瞬间汇聚！美术背景、手工能力、接触银饰的途径、对童话的扭曲解读、精神问题、暴力史…一切都与侧写高度吻合！
“立刻实施抓捕！”郑轩兴奋地一拳砸在桌上，连日来的阴霾一扫而空。大部分警力迅速被调往卢健的登记住址。
凌曜却保持着冷静。他总觉得似乎有哪里太过顺利。那个隐藏在幕后、思维缜密的“艺术家”，会如此轻易地留下指纹，并且拥有一个如此容易被查到的、满是漏洞的背景吗？
但证据链当前，抓捕是第一要务。
然而，抓捕行动却扑了个空。卢健的出租屋凌乱不堪，堆满了各种雕塑半成品、绘画草稿（内容多是扭曲的童话人物）、以及一些金属加工工具。墙上贴满了从各种书籍杂志上剪下的图片，其中就有白夜《迷雾森林》的宣传海报，上面被红笔涂画得面目全非。技术人员在屋内提取到了大量指纹，与案发现场那枚残缺指纹的特征点完全匹配。
但卢健本人，却不知所踪。房东表示他已经好几天没见到人了，房租也没交。
“搜！他肯定还没跑远！发布通缉令！全城搜捕！”郑轩下令。
案件的焦点似乎瞬间转移了。白夜的嫌疑在强大的物证面前骤然降低。那个伪造的笔记本，似乎更可能是卢健为了嫁祸或迷惑警方而设下的圈套。
凌曜再次来到白夜的房间，告知他这一进展。
“卢健…”白夜喃喃地重复着这个名字，眼神里充满了茫然和一丝恐惧，“我不认识这个人…他为什么要…？”
“我们正在全力缉拿他。”凌曜观察着白夜的表情，“你的安全暂时解除，但为了以防万一，建议你再停留24小时。”凌曜深深的看了一眼白夜，眸中人面露担忧和不安。不知不觉凌曜伸手揉了揉白夜的头顶将翘起的呆毛压下。白夜愣了愣，抬起头与凌曜对视。
白夜挪开目光点了点头，看起来松了口气，但眉宇间依旧笼罩着忧虑。“希望…希望能尽快抓住他。”
离开白夜的房间，凌曜心中的违和感却并未消失。卢健的出现解释了很多东西，但他的失踪，他背景中那种明显的“疯癫”和“混乱”，与案件中体现出的高度控制力和仪式感，似乎存在一种微妙的脱节。
数据指向了卢健，但凌曜的直觉却仍在低鸣。他决定亲自去一趟卢健那凌乱的出租屋。
在那片狼藉中，凌曜的目光扫过那些充满暴戾和混乱气息的“作品”。它们狂放，扭曲，充满raw（原始）的痛苦，但…缺乏案件中那种冰冷的、近乎偏执的“精致感”和“仪式感”。
在堆满废稿的角落，凌曜的脚踢到了一个空了的药瓶。他捡起来，是一种强效的抗精神病药物。
他的目光又落在墙上那些被涂画的白夜海报上。那些涂鸦充满了孩童般的愤怒和破坏欲，像是得不到糖吃的孩子的发泄。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凌曜的脑海。
卢健可能是凶手之一。但他真的是那个主导一切的、“艺术家”吗？还是说，他只是一把被利用的、疯狂的……刀？
而那个握刀的人，那个真正欣赏着这场黑暗戏剧、并精心编排剧本的人，依然隐藏在迷雾之后，冷静地观察着这一切？
数据与直觉在凌曜脑中激烈交锋。他拿起电话，拨通了郑轩的号码：“郑队，抓到卢健后，先不要急于结案。他的精神鉴定和审讯，我必须亲自参与。”
他感觉，他们离核心很近了，但触碰到的，可能只是一层外壳。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15章数据和直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