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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同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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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人家宋砚又赢了个什么比赛,还拿了几千的奖学金,你怎么就不能跟人家学学呢?还有……”
白以舟还没睡醒就被母上大人的爱心铃声叫醒,听着她在电话那头恨铁不成钢地教育自己。
翻来覆去不过是宋砚又干了什么什么事,自己要好好和对方学一学,争取在大学毕业前把工作,婚姻全部解决,别让他们老两口操心。
从小到大千年不变的话术。
昨晚白以舟打游戏熬到三点,一局都没赢,还是手机没电关机才让他停下对队友的文字攻击。
本来心情就不是很美好,赵女士今天又抽风,六点就打来电话,聊的话题还是那个讨人厌的家伙。
白以舟烦躁地抓一把头发,眼睛干涩得根本睁不开。又听了一会,昏昏欲睡的大脑终于支撑不住,埋进松软的枕头里。
雪城十月的天很好,柔和的阳光倾洒进窗台,微微的热意让白以舟有些不舒服。刚想翻个面逃过阳光,就被一只手轻轻推醒。
赵女士的电话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白以舟睡觉不爱拉窗帘,现在整个房间被一层暖光笼罩着,温馨极了。
“舟舟,吃饭了。”声音很轻,带着些温柔。
这讨厌的腔调白以舟不看都知道是谁。他拉起被子盖过头顶,转过身去背对着宋砚:“拿走,谁要你假惺惺。”
宋砚站在原地没动,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角。他的视线落在白以舟的后背上,存在感极其强烈。被拒绝了他也不继续催,只是静静地看着白以舟。
白以舟等了一会没听到动静,被那如有实质的视线搞得浑身不自在。
怎么从小到大都是这一套!
白以舟等了两分钟那视线还没移走,根本睡不下去,最终气急败坏地从床上坐起来:“我知道了!你好烦!”
赵女士深知自己儿子什么德性,特意嘱咐宋砚要多管照他。其实赵女士的本意是想让宋砚看好白以舟,别让他吸烟喝酒赌博就行了。但宋砚显然把这“管照”贯彻得过于彻底——包括且不限于叫他起床、盯着他吃饭、甚至替他选了课。
白以舟顶着鸡窝头,眯着眼恶狠狠地瞪向床边的人。宋砚穿着简单的白T恤,身形清瘦,晨光在他轮廓上镀了层柔边,稍长的刘海微微遮住眼睛,整个人看起来有种易碎的忧郁感。
“阿姨说你这学期又挂了两科。”宋砚把手机屏幕亮给他看,上面是赵女士的谆谆教诲,“要是你愿意...我可以陪你上课。”
“谁要你陪!”白以舟简直要炸毛,“宋砚你是我谁啊你管这么宽!我妈让你照顾我,没让你当我爹!”
宋砚的睫毛颤了颤,在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我...没那个意思。”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就是想帮帮你,不然你又要补考了。”
白以舟:“......”
“而且……”
“而且什么?”白以舟语气很冲,眉头皱在一起。
“最多只能当哥哥。”
他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宋砚跟他家是邻居,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偏偏这别人家的孩子还阴魂不散,连大学都跟他考同一所。赵女士欢天喜地,直接把儿子扔给了宋砚托管。
“滚蛋!”白以舟抄起枕头砸过去。
宋砚没有躲,枕头轻轻撞在他胸口后落在地上。他默默捡起来,小心地拍干净放回床上:“粥要凉了。”他顿了顿,补充道,“你上周说想吃的蟹黄包,我排了半小时队。”
白以舟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一声。他憋着气,掀开被子下床,拖鞋也不穿,光着脚丫子踩过木地板,故意弄得咚咚响。
宋砚的目光在他白生生的脚踝上停留两秒,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默默转身去盛粥。
餐厅桌上果然摆着热腾腾的蟹黄包和南瓜粥,还有几碟小菜。香味勾得白以舟胃里馋虫大作,但他还是板着脸,重重拉开椅子坐下。
宋砚盛了碗粥推到他面前,手指修长却有些苍白。
白以舟拿起勺子,舀了一大口塞进嘴里,被烫得直抽气,又不好意思吐出来,眼泪汪汪地硬咽下去。
“小心烫。”宋砚递过纸巾,手指不经意间擦过白以舟的手背,又迅速缩回,“都是你一个人的。”
“要你管!”白以舟呛他,但接下来吃的速度明显放慢了。
宋砚就在他对面坐下,拿出手机似乎在看什么资料。白以舟一边啃包子一边拿眼睛瞟他。
不得不承认,宋砚长得是真好。睫毛长而密,鼻梁高挺,唇形薄而分明,就是总是抿着嘴,浪费了那双漂亮的桃花眼。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头发留得很长,刘海甚至盖过部分眼睛,看起来不像朗月清风的学长,反倒像忧郁的美少年。
“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一直看我?”宋砚忽然开口,眼睛没离手机屏幕,耳尖却微微泛红。
白以舟被逮个正着,耳根一热,嘴上却不饶人:“呸!谁看你了,影响食欲!”
恨恨地咬下一大口蟹黄包,什么美少年,明明是“事儿逼老干部”!
宋砚没接话,只是嘴角极轻微地抿了一下,快得像是错觉。
吃完饭,白以舟瘫在椅子上摸肚子。宋砚起身收拾碗筷,动作利落却安静得几乎没有声音。
“下午两点有课,”宋砚边洗碗边说,嘱咐的话被水声冲得有些模糊,“要是起不来的话,我可以叫你。”
“知道了知道了!”白以舟不耐烦地摆手,趿拉着拖鞋往房间挪,准备回笼觉。
扑到床上时,他隐约听见厨房水声停了,然后脚步声靠近。宋砚的声音在门口响起,轻得几乎听不见:“少玩点游戏,对身体不好。”
白以舟把脸埋进枕头,闷声喊:“宋砚你好啰嗦!以后谁嫁你倒大霉!”
门口安静了片刻。
就在白以舟以为人走了的时候,宋砚的声音再次响起,低低的,带着点难以捉摸的意味:
“大概吧...”
白以舟没听清,抬头想问,门口已经空了。
他嘟囔着“神经病”,重新摔回枕头上。阳光晒得被窝暖烘烘的,带着洗衣液的清香。他迷迷糊糊想,这味道好像和宋砚身上的有点像...
意识沉入黑暗前,他最后一个念头是:那蟹黄包,还挺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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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睡了多久,白以舟被一阵轻微的动静吵醒。他皱着眉睁开眼,卧房门口,宋砚正把一个二十四寸的行李箱小心翼翼地推进来,尽量不发出声音。
“你干嘛?”白以舟瞬间清醒,腾地坐起来。
宋砚像是被吓了一跳,身体微微僵住。他抿了抿唇,语气温和却带着犹豫:“我宿舍床塌了,没地方去……能不能在你这里借住一段时间?”
白以舟目瞪口呆:“我不同意!”
“我和赵阿姨说了,”宋砚拿出手机,通话记录最上面赫然是【赵阿姨】,“她同意了。”
“赵阿姨说她给你打过招呼了。”
“不过...”宋砚的目光落在别处,声音低了几分:“她好像还不知道你住的房子只有一室一卫。”
“你威胁我?”
白以舟差点从床上蹦下来,他气得眼里甚至泛起泪花。
宋砚默默地站在原地,眉眼低垂,没说话。
白以舟从床的犄角旮旯里找到手机,颤抖着手打开他妈发来的语音消息:“舟舟啊,小砚宿舍住不了人了,反正你那儿的房间空着也是空着,让人家住几个月怎么了?我记得你不是还有空卧室和卫生间吗?给人家住住也没啥。你平时多跟小砚学学,别一天到晚……”
后面的话白以舟没听清,他脑子里嗡嗡作响。
当初白以舟为了多要点生活费,和他妈撒谎说自己租了一个两室一厅一厨两卫的房子,多要来了好几千的房租。但事实上,他只租了一个一室一厅一厨一卫的单人间啊!要是宋砚这个讨厌鬼住进来,根本就不是合租而是同居了!
宋砚见他一副惊呆的样子,安静地站在原地。他继续收拾行李,甚至把自己的洗漱用品摆进了白以舟的卫生间。
白以舟看着并排而立的两个牙刷杯,一蓝一灰,觉得刺眼极了。
宋砚看出他的抗拒,轻声开口:“我睡客厅就行,不会打扰你。”
他猛地跳下床:“我不同意!”
“可我还要继续帮你保守秘密。”
“可你之前也没揭穿我!”白以舟盘腿坐在床上,理不直气也壮。
宋砚转身,站在卫生间门框旁,目光落在白以舟因领口过大而露出的肩头:“那房租我付三分之二。”
“我是差那点钱的人吗?”
“水电我全包。”
“……不行!”
“每天给你带蟹黄包。”
“…………”
“一周三次。”
白以舟咽了口口水,顽强抵抗:“……你以为用吃的就能收买我?”
宋砚想了想,声音更低了:“那我就只能告诉阿姨了。”
白以舟:“……”
五分钟后,白以舟抱着枕头,看着宋砚把自己的笔记本放在书桌另一边,悲愤地意识到——
他的好日子,到头了。
而宋砚转过身,背对着白以舟,极轻地松了一口气,多日来郁积的心情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愉悦。浅色的薄唇微微上扬。
终于能离你近一点了。
虽然,可能,是只张牙舞爪的小猫。
但没关系。
他有的是时间慢慢守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