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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上锁的教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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胆小鬼第十
夏季正午的热气逐渐散去,时钟逐渐拉远,紫红的火烧云后,天际泛着鱼吐白
整个效云高中不同白日那般热闹非凡,此时正被黑暗混沌笼罩着,陷入寂静
教室四处的窗户敞开,色调单一的素净白纱被一风徐徐吹拂,散落在讲台的课本被吹得翻动
这点暖风,倒是也足够给燥热沉闷夏季解暑
教室昏暗,皎洁的月光灰撒而来,给教室蒙了层颗粒般大小的浅色薄雾
不知早晚还趴在座位安详熟睡的少年,瘦到见骨的手腕下耷拉在脖颈,那头白金发色被镀了层朦胧的亮
片刻
少年眼皮松动,睫毛微颤,只感觉胳膊发麻,酸痛,全身肿胀的不行
林松宥枕着胳膊没动,视线缓慢聚焦意识到自己在哪儿这才猛地直起身,天竟然已经黑了
脊背靠在靠板座椅,四肢耸拉
几点了…
实在没力气拿手机,就靠在后椅上看讲台附近挂的钟表
他视力好,傍晚八点五十
他留下来打扫班级的值日生,稀里糊涂困意来袭就坐在座位睡着了
林松宥陷入沉思,想到正事,抓紧从书包夹层掏出手机,手机只剩百分之二十的电量
他得跟林雨报平安,对面过了好会儿才接
“喂?松宥啊,吃晚饭了吗”林雨电话那边有些杂音,很吵
林松宥听到了贩进口水果的厂商阿姨讲价带着外地口音的粗犷嗓门
“你在哪儿啊,几点回来”
“我在还在外面呢,在外面给店里进货”
“几点回来”
“我这边很忙,要很晚了,松宥你别等妈妈了,去外面饭馆点面吃吧,也不用等我,妈妈这边实在抛不开”
“好”林松宥懂事回应
挂完电话
胸口咻的发紧,大脑里的一根神经狂跳不止,这种病,没有预兆。
他定定地坐着,手心已经沁出了汗液,开始坐立不安,没了支撑他又摔了个屁股墩
林松宥后背强撑在附近墙面,从抽屉摸到药盒,心脏好像要从他嗓子眼跳出来般
颤颤巍巍就着手干咽下去了
身体不知缘由,也不被他控制,可能一生都要被药物控制,这种听天由命的焦虑惧怕让他感觉身处云端,脚小虚无
熬过了漫长空间
药效才终于显著,煎熬躯体疼痛消散,泪水干透,眼眶青黑。
他整个人像是被榨干了,灵魂飘到九霄云外
好会儿
林松宥将手机接上充电宝拎着书包出了教室
四处黑暗,走廊尽头还开着窗户,他打着手机手电筒走
效云高中没有住宿生,学校教育理念是开放式,午餐可以自由决定留校回家,很少有老师强占课外活动
脚步声在走廊不断回响,踢哒踢哒
林松宥下楼路过二楼,飕飕嗖的一阵风携着嘶吼的女声,哀嚎凄厉的叫声,急不可耐要阵破空间般
“教教我”
“有没有人”
他不信鬼神,但他清楚现实多的是人面兽心的人类
他站在走廊,手电筒乱打一气,这层是高一年级
“有人吗?”走廊空旷尾音被拉长
“有有有!”立马有人尖锐回应,声音已经很近了,是女生
林松宥找到声源,站在窗户手电筒往教室里面一晃而过,一张人脸穆然放大
那人披头散发,满脸泪痕,周身与黑暗相融
她急忙捶打窗户
谢思含?林松宥瞳孔一震
教室门被上了重铁锁,走廊两边的窗户也被安上了限位锁,这种窗锁需要在窗上打锁孔
是有人故意整谢思含
谢思含抹着眼泪,万分痛苦:“外面也打不开吗?”
林松宥点头
谢思含嚎啕大哭
“你先别急,你手机呢”
“我手机摔了”谢思含说这话明显语气不自然,呜呜咽咽
林松宥也不多问,让谢思含报父母电话号码”
“我不知道啊,我除了自己的电话号码怎么还要记别人的啊”,少女实在委屈极了
林松宥顿感无奈
他只能跟白弃之联系,让他帮忙通知谢褚生,三言两语林松宥听出来他那边在满世界在找谢思含
还听到了谢褚生声音嘶吼
与林松宥对话时,依然没好气,气焰嚣张
电话挂断
林松宥实在不想跟谢褚生打交道,本想一走了之,奈何谢思含目光太炽热可怜,眼泪跟断了线的珍珠
“你能不能别走啊,这破学校晚上连电都不舍得供,我怕黑”
“你陪着我吧,你都不知道她们是怎么对我的,我对她们那么好,拿她们当好朋友…”
林松宥捏捏眉头,想到谢思含也在自己家店里帮忙,以后少不了碰面,只能妥协
谢思含跟他之前放养的鹦鹉的嘴巴有异曲同工之妙。嘴巴滔滔不绝,活生生一个话唠
一会儿问林松宥有没有兴趣爱好,一会儿问发色是什么时候染的
林松宥应付几声,又感叹谢思含的没心没肺,要是换他人遭受这种事情,怕是早哭爹喊娘,嚷嚷要跳楼自杀
他拿手机玩水果消消乐,谢思含就隔着窗户眼巴巴看着
好会儿,哐哧哐哧的脚步声,两道急促的呼吸,走廊空旷,楼梯间的一举一动都能听清楚
“谢思含!”谢褚生率先打破宁静
谢思含大喜过望,击窗大声回应“我在这儿,我在我们教室!快来救我”
林松宥扭头
强大的白炽光束化身锋利刀芯,毫不留情刺进他的眼求,他下意识侧头躲了过去
谢褚生盛气昏头,环视一周,不知道在想什么招数
白弃之看到谢思含平安无事这才悬下心来,看到林松宥,气压罕见低了下来,他的语气带着几分质问
“你怎么在这儿”
目光探究要把林松宥全身上下审视了遍
这是要兴师问罪了吗林松宥冷笑
谢思含狠狠拍窗,故作生气样子更像是撒娇:“白哥哥,你怎么不关心关心我,我从天亮被关到太黑哎,两个小时啊,我要害怕死了”
“我跟你哥也在外面也找了…”
“谢思含都什么时候了,还他妈有时间发嗲!”
白弃之话没说完,那边谢褚生穆然咆哮,哐当跺门的几脚气势皓大,感觉地面都感觉在震颤
谢思含瞬间又被吓哭
谢褚生听得也烦,怒气幻化蛮力,门眶被撕开,铁锁掉在地上
谢思含越过她亲哥冲到白弃之怀里
白弃之轻声轻语,两个人抱在一起并不暧昧,更像是大人哄小孩
林松宥默默当局外人,内心琢磨:“如果我跟白弃之从小以兄弟之名认识,一起长大,会不会白弃之对我会比对谢思含更加放纵,包容”
纯粹些,不粘杂念。
或者说,白弃之现在得到的一切,公平点,理所应当也全是他的
幻想破灭,林松宥移开视线,现实里在这几个人中,最多余是自己
他抬脚想走
谢褚生站在那边盯了他好久:“这么晚还来学校”
冷不丁的盘问,让他脚步顿住
除了两盏手电筒足够看清视线,世界外依旧是乌压压的一片黑
谢褚生身躯埋在虚影,能隐晦看清他的五官轮廓,他神情冷酷像在夜色里觅食的猎豹
林松宥打着手机灯,报复的扫在谢褚生的眼球。额头碎发下被遮盖的纱布
他娓娓道来
“我是值日生在坐班里睡着了,醒的时候是八点五十,跟我妈打了两分钟的电话报平安”
“准备走的时候差不多九点,我是从四楼下来听到有动静寻了过来”
几句话讲清楚全过程,撇清关系
谢褚生一时无言
气氛沉默
刚刚还悲痛万分的谢思含又开始幸灾乐祸:“林松宥你怎么那么能睡啊,怎么会有人从放学睡到天黑”
林松宥睡眠不规律,精神气也是忽高忽低,有时情绪激动到感觉自己吃了兴奋剂,跑几十亩地都不在话下,有时什么都做,就觉得头晕脑胀
“思含,那你知道谁把你锁里面的吗?”白弃之问
谢思含:……..
“是白弃之班里的几个女生”林松宥不用猜,就知道的七七八八
谢思含听到她们几个人的名字,瞳孔一缩,咬紧牙关不开口,神情躲闪
“那就是了”,白弃之看着谢褚生道
“你身上没有骨头吗,能不能好好站着”谢褚生对这几个名字很陌生,又想问清楚前因后果。
一把将谢思含从白弃之怀里扯了出来
谢思含胳膊抱着白弃之的腰依依不舍,一想到好朋友串通好搞自己就算了,自己亲哥哥还不心疼她,对她非打即骂
一时眼冒泪花,压在心里的情绪瞬间爆发:“你怎么这么粗鲁!”
谢褚生脸黑的彻底
“行了,差不多确定是那几个人,明天查监控录像吧”白弃之这时也出来善解人意
谢褚生这时冷笑:“我们家的事,谢思含是你谁啊”
白弃之吃了瘪,张了张嘴
谢思含马上道:“我们两家还有婚约啊!”
谢褚生视线就莫名扫到林松宥
“反正我肯定会跟白哥哥会在一起,订婚,结婚,天长地久,迟早的事”
谢褚生在外人眼里,是阴晴不定,不好接近,整个人弥漫着藏不住的心机,盛气凌人的天之骄子,可到熟人面前又表现那么小家子气
林松宥到家已经九点半了,林雨还没回来,室内黑漆漆一片,附近饭店差不多都关门下班,他下楼去便利店买了桶驴蛋面粉
将家里收拾好,再给林雨打电话时显示不在服务区
他干巴巴地睁着眼瞪天花板,林雨越是不回来内心的不安越是被放大,这种焦急烦躁情绪是发现林雨又白忠衡搞到一起忽然有的
思绪越飘越远
林松宥披了件外套,站在自家单元楼楼梯过道的拐角窗前,小区外还留着几盏昏黄老化的路灯
他看到林雨从一辆宝马车上下来了,还是是白忠衡亲自为她开的车门
果然,林松宥捏紧了拳头,胸口就像被压了千斤重的石头一样,又沉又闷
压得他头眼昏花,胸口透不过气
他能干涉林雨吗?他想去插手,现在也不是时候啊
最后他还是悄无声息地进了家门,带着凉气,安静地钻进夏凉被
耳朵竖立,听到钥匙插进门锁咔嚓转动,吱呀的开门声
那人步子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