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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我们在一起，很快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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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拥抱持续了很久，久到林临感觉自己的肩膀都有些发麻，颈侧的皮肤被谢方寒的呼吸熨烫得发热，那一点湿意也渐渐在空气中变凉。
谢方寒紧绷的力道终于一点点松懈下来，但手臂依旧环着林临，没有松开，只是将埋在他颈窝的头微微抬起了一些，呼吸依旧有些重，带着未散的哽咽后的滞涩。
林临没有动，也没有推开他。他维持着那个有些别扭的姿势，一只手还搭在谢方寒的背上，指尖无意识地捻着他睡衣柔软光滑的布料。
脑子里依旧乱糟糟的，像被飓风席卷过的现场，但最初的震惊和空白过去后，一种沉重而复杂的情绪慢慢沉淀下来。
他不知道该相信多少。穿越？前世？相爱？死亡？这些词组合在一起，像一个光怪陆离的噩梦。可怀里这个人真实的颤抖和绝望，又让他无法简单地将其归为臆想或谎言。
“你……”林临清了清嗓子，声音因为长时间的沉默和刚才的紧绷而有些低沉，“你说的都是真的？”
他感觉到谢方寒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随即，环住他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些，像是怕他跑掉，又像是寻求某种确认。
“嗯。”谢方寒的声音闷闷的，带着浓重的鼻音，只有一个简短的音节，却重若千钧。
林临沉默了。他需要时间消化，需要理清这团乱麻。但现在，显然不是追问细节的时候。
“所以”他顿了顿，试图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一些，“你之前那些莫名其妙的举动，躲着我，不回来过年，还有那些奇怪的叮嘱，都是因为怕那个‘结局’再发生？”
“是。”谢方寒回答得很快，带着一种如释重负又依旧紧绷的矛盾感。
他终于微微抬起头，在昏暗的光线下看向林临，眼睛还带着红痕，眼神却异常清醒，甚至有些锐利。
“我不能再看着它发生一次。林临，我承受不起。”
他的目光太过直白，里面的痛苦和决绝让林临心头一悸。他移开视线，落在房间模糊的角落里。
“那你现在”林临犹豫着问，“告诉我这些是打算怎么办？”
谢方寒沉默了。他缓缓松开了抱着林临的手臂，身体往后撤开一点距离，靠在床头。失去了紧密的接触，夜晚的凉意似乎又重新渗透进来。
“我不知道。”他坦诚道，声音里带着一种深沉的疲惫和迷茫，“我本来想一直瞒着，离你远远的，只要确保你平安就好。”他苦笑了一下，那笑容在黑暗中显得有些惨淡，“但我好像做不到。”
尤其是当他看到林临因为他而困惑、生气、失落的时候。尤其是当他再次踏入这个充满林临气息的空间，感受到那久违的、让他贪恋的温暖时。
那道他用理智和恐惧筑起的堤坝，在林临一句“你是不是讨厌我”的质问下，溃不成军。
“告诉你，是冒险。”谢方寒看着林临，眼神复杂，“但瞒着你，看着你因为我而难受同样是折磨。”
林临听着他的话，心里五味杂陈。他想起这段时间自己的纠结、猜测和闷气，忽然觉得有些可笑，又有些心酸。原来这家伙不是在讨厌他，而是在用这种笨拙又极端的方式保护他？
这个认知让他心里某个地方软了一下，但随之而来的却是更深的茫然。
“所以，‘上一次’我们”林临有些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耳根微微发热，好在黑暗中看不清楚，“真的……”
“嗯。”谢方寒再次给予肯定的答复，声音低沉，“我们在一起。”他停顿了一下，补充道，“很快乐。”
最后三个字，他说得很轻，却像羽毛一样，轻轻搔过林临的心尖，带来一阵陌生的悸动和一丝难以言喻的酸涩。快乐吗？在那个他毫无记忆的“上一次”。
房间里再次安静下来。两人并排靠在床头，各自望着不同的方向，心思却都缠绕在同一个沉重而离奇的秘密上。
过了许久，林临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像是要把胸腔里所有的混乱都呼出去。他转过头，看向谢方寒模糊的侧脸轮廓。
“睡觉吧。”他说，声音恢复了平时的调子，带着点不容置疑，“明天还要带伊姨他们去喝早茶。”
他没有说“我信你”，也没有说“我不信”。他没有追问细节，也没有做出任何承诺。
谢方寒侧头看他，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
林临却已经掀开被子躺了下去，背对着他，含糊地嘟囔了一句：“……别想那么多，先睡觉。天又没塌下来。”
这话说得没心没肺，甚至有点逃避现实的意味。但在此刻，却奇异地带来了一种 grounded 的感觉。
谢方寒看着他的背影，紧绷的神经一点点松弛下来。
他慢慢滑进被子里，在林临身边躺下。两人之间隔着一点距离，不再有拥抱，但空气中那种令人窒息的紧张感，似乎悄然消散了。
秘密被摊开，巨大的阴影依然笼罩，但至少，不再是谢方寒一个人独自背负。
他闭上眼睛，听着身边林临逐渐变得均匀绵长的呼吸声，一直紧绷的身体，终于感受到了一丝久违的、沉重的困意。
夜还很长。未来依旧迷雾重重。
但至少今夜，他们可以暂时休战，在这片由真相和混乱构筑的脆弱平衡中，获得片刻喘息。
……
林临这一夜睡得极不安稳。脑子里反复播放着谢方寒那些石破天惊的话，像一部卡顿的、充满噪点的黑白电影，画面破碎，却带着令人心悸的重量。
天刚蒙蒙亮，他就醒了，眼底带着淡淡的青黑。
他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试图不惊动身旁的人。床垫微微下陷又弹起，他赤着脚，踩在微凉的地板上，像只猫一样踮着脚尖走向浴室。
尽管他动作已经放得极轻，在他轻轻关上浴室门的那一刻，床上，谢方寒还是倏地睁开了眼睛。
那眼神清明锐利，没有丝毫刚睡醒的朦胧，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警觉，仿佛睡眠对他而言从来都不是彻底的放松，而只是另一种形式的戒备。
他几乎是立刻坐起身，视线精准地锁定了紧闭的浴室门，眉头习惯性地蹙起，侧耳听着里面传来的细微水声。
昨晚倾泻而出的脆弱仿佛只是一场幻梦，此刻的他，下颌线紧绷，周身再次萦绕起那种挥之不去的、带着压迫感的担忧。
林临洗漱完，用毛巾擦着脸走出来，一抬头，就撞进了谢方寒那双沉得像墨、一瞬不瞬盯着他的眼睛里。
那眼神太过专注，里面翻涌着太多未加掩饰的情绪恐惧、审视，还有一丝仿佛确认他是否还完好无损的急切。
林临被他看得心头一跳，动作顿在原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紧绷感。他看着谢方寒那张在晨光熹微中显得有些苍白、却依旧线条硬朗的脸，看着他眼底那不容错辨的担忧，昨晚那个用力到骨头发疼的拥抱记忆瞬间回笼。
也许是没睡醒脑子还不甚清明，也许是那股莫名的、想要安抚对方躁动不安情绪的冲动占了上风，林临几乎是脑子一热，身体先于思考做出了反应。
他走上前，动作有些机械，甚至带着点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僵硬。
在谢方寒带着询问和更深沉情绪的目光注视下，他俯下身，很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仪式感的迟疑，将自己的嘴唇，轻轻印在了谢方寒的额头上。
触感微凉，一触即分。
“还早，”林临直起身，迅速别开脸，声音因为刚才那个突兀的举动而显得有些干涩，语气却努力维持着平时的调子，带着点不经意的命令口吻，“你再睡会儿。”
说完，他不再看谢方寒的反应，径直走向衣柜，假装开始挑选衣服，只留下一个看似淡定、耳根却悄悄漫上一点热意的背影给床上的人。
谢方寒僵在原地，额头上那转瞬即逝的、柔软微凉的触感如同一个微弱的电流，窜过他的四肢百骸。
他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致的错愕，那坚实的防备似乎被这突如其来、与“上一次”截然不同的主动触碰凿开了一道细微的裂缝。
他看着林临故作镇定的背影，指节微微蜷缩，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依言缓缓重新躺了回去，闭上了眼。
……
晨光透过窗帘缝隙，将客厅照亮。伊姨和王然已经收拾妥当，正笑着检查随身物品，祝晓乐兴奋地绕着大人们跑来跑去。
准备出门喝早茶的气氛轻松愉快。
谢方寒换好衣服走下楼梯时，看到一个躺在沙发上的人影。
林临穿着出门要穿的浅色卫衣和长裤，显然是换好衣服后想坐着等一会儿，
结果没能抵挡住睡眠的侵袭。
他侧躺在柔软的沙发里，脸颊陷在靠枕中，呼吸均匀绵长，眼睑下带着明显的淡青色阴影，显然是昨晚没睡好的证据。
他整个人看起来毫无防备，柔软得不像话，与平日里那个带着点小刺猬般锐利的少年判若两人。
谢方寒的脚步在楼梯口顿住。
他的目光几乎是立刻就被那个身影攫住，沉静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极细微的波动。
他看着林临沉睡的样子，眉头几不可察地拢起，昨晚林临听完他那番惊世骇俗的坦白后，虽然没多说什么，但显然被影响了睡眠。
伊姨注意到谢方寒的视线，也看向沙发，无奈地笑了笑，压低声音：“小林这孩子，肯定是昨晚和韵妍玩太晚没睡好。让他再眯几分钟吧，时间还早。”
王然也凑过来看了一眼，眼里带着母亲的慈爱和一点了然，她没多说什么，只是对谢方寒温和地笑了笑。
谢方寒没有说话，他迈步走过去，在沙发前停下。他垂眸看着林临的睡颜，他睡得似乎并不安稳，睫毛偶尔会轻轻颤动一下。
谢方寒的视线扫过他眼下那抹淡青，下颌线微微收紧。
他沉默地弯下腰，动作带着一种与他气质相符的气息。
他没有叫醒林临，而是伸出手臂，一只手小心地穿过林临的颈后，另一只手则探入他的膝弯。
动作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谨慎，仿佛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
林临在睡梦中似乎感觉到了移动，无意识地哼唧了一声，脑袋本能地往热源方向也就是谢方寒的颈窝处蹭了蹭，寻找一个更舒适的位置，呼吸再次变得平稳。
谢方寒的身体因为这突如其来的靠近和触碰而僵硬了一瞬，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林临温热的呼吸拂过他颈侧的皮肤，带来一阵微麻的战栗。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迅速调整了一下姿势，稳稳地将林临打横抱了起来。
林临不算重，但这样抱着一个同龄男生，画面还是显得有些超出寻常。
谢方寒的动作异常平稳，没有丝毫晃动，生怕惊扰了怀中人的安眠。
伊姨和王然看着这一幕，交换了一个带着笑意的眼神，伊姨甚至偷偷用手机拍了一张。
谢方寒无视了旁人的目光，抱着林临，径直走向停在门外的车子。他拉开车门，小心翼翼地将林临放进后座，让他能舒适地躺好，甚至还顺手拿过车上备着的一条薄毯，轻轻盖在了他身上。
做完这一切，他才直起身，关上车门。转身时，对上伊姨和王然带着调侃和欣慰的笑容。
谢方寒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耳根似乎有些不易察觉的热意，语气平淡地解释：“让他车上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