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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变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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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淮银拿开他的手整理衣裳说:“陛下,我怎会知道莫卿在哪?你问错人了吧?”
谢知行上前盯着他,似是要盯穿他,“你别诓朕,阿莫从皇宫离开,除了你这里还能去哪?让他出来。”
“陛下,我说不在就是不在,若是不信,大可让人查,这府里你来过多次,又是你下旨重修,想必很清楚,臣就不带路了,陛下请便。”谢淮银侧开身子,一副任人随意查找的态度,因为他清楚,人找不到。
谢知行用探究跟怀疑的目光盯了许久,最终相信了,可也失落的后退两步,“他真的不在……他离开了……”
“朕走了。”谢知行转身欲走。
谢淮银出言提醒:“陛下,听臣一句劝。风筝扯的太紧线会断掉,蝴蝶囚在罐子里最终会枯死。”
谢知行脚步一顿,他自然知道谢淮银这句话言之何意,但要他放莫卿离开这里,他做不到!哪怕是绑,他也要把人留在自己身边。
在人走后,谢淮银走到自己房门旁几步远处停下,按动墙壁上的烛台,咔哒一声,石门应声而开,“你都听见了?他看起来状态很不好,能看得出,他很喜欢你。”
莫卿垂着头,刚刚他真的险些冲动跑出去拥抱住阿行,可是他忍住了,有些事,需得他自己解决,不能把阿行牵扯进来。
一连十日,谢知行都没有找到莫卿,而他的脾气也变得越来越差,人人畏惧。
无痕进来跪下道:“陛下……”
“人找到了吗?”谢知行这些日子几乎留恋各个妃子寝宫里,其余时间就是独自待在寝殿沉默的看着手中的香囊,抚摸着上面的刺绣。
“没有……”无痕两个字回答的小心翼翼,像是花光了所有力气才敢说出来。
谢知行一拍桌子,吓得无痕两只腿跪着,“没找到你回来干什么?!”
无痕壮着胆子道:“陛下,您为了找个男人倾尽所有,朝臣们都……”
谢知行一记冷眼,无痕便不敢言语了,“朕不管他们怎么说,总之,不把阿莫给朕找回来,你也不必回来了,还不快去?”
“是!属下这就去!”无痕抱拳应答离开了。
而何湘的身体已经缠绵病榻,莫卿每日陪着,只能强撑着笑容宽慰母亲,“娘,你别担心,江公子是鬼医的徒弟,一定能够治好您。”
何湘很清楚自己的身体,却也为了让儿子好受些,“娘信,卿卿,你爹曾说过,不希望你掺和进当年的事情,那件事牵连了太多人,非你能力所及。”
莫卿似乎捕捉到了一丝希望,“娘!爹有没有说是谁陷害他的?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何湘只是摇了摇头,握住儿子的手说:“你爹什么都没说,他说他也不知是谁。卿卿,听娘的,不管发生什么都要保护好自己,不要盲目寻求真相,更不要冲动复仇,蝼蚁撼动不了大象,在你能保护自己之前,藏起锋芒方为上策。”
“娘,我知道,我听你的。”但莫卿早已发过誓,若查清当年的全部真相,知道是谁害他父亲,害的他莫家至如今地步,他必定、血债血偿!
半个月后.
鹿贝翻看着寝录说:“上午苏才人侍奉笔墨,午膳去了如嫔宫里,午睡起来惜嫔陪着下棋,新贵人陪着,晚膳又去了和贵人宫里,这会儿又是丽嫔陪着。”
小宫女上了茶退走,素青道:“娘娘,陛下如今每位妃子召见个遍,娘娘要不要劝劝?”
“怎么劝?陛下这些日子喜怒无常,无人敢劝。”鹿贝合上寝录,如今宫中严禁提起莫卿这个名字,陛下也像是忘记了一样,可只有她清楚,莫卿已经在陛下心里留了道伤,根本忘不掉了,“对了,近日都谁侍寝比较多?”
“惜嫔、如嫔、丽嫔、和贵人几位娘娘,不过这两日倒是丽嫔跟和贵人较多。”素青道。
鹿贝喝了口茶道:“罢了,让各宫妃子轮流侍奉陛下,希望能够让陛下心情好些。”
嫣芸宫内.
袁晓溪坐在谢知行腿上,勾着他的肩,喂他吃糕点,尽显妩媚动人,“陛下~这糕点是臣妾亲手做的,好不好吃?”
谢知行拿着糕点又咬了口,“爱妃亲手做的,自然好吃。”他现在真的跟昏君别无二致,整日待在妃子寝宫,奏折通常拖个三四日处理,跟妃子们玩乐,除了没有碰她们,倒也显得昏君作风。
“那陛下在吃一口。”袁晓溪又笑着喂了口。
次日夜里,芳菲宫内.
余琼音弹着琴,谢知行坐在塌上支起腿撑着头闭眼小憩,他常来丽嫔跟和贵人处,无非是一人长的像阿莫,一人琴艺像阿莫,他只能以此来寻找那一点慰籍。
余琼音停下手开口:“陛下,臣妾弹完了。”
谢知行睁开眼,他根本没怎么听,“啊,弹完了?很好听,在弹一曲吧。”
“……是。”余琼音再次弹起曲子。
谢知行吃着果子。不知道阿莫现在在哪里,有没有吃饭?会不会冷?他的母亲怎么样了?为什么不肯回来?是他做错什么了吗?
余琼音又弹完一曲,谢知行收起思绪说:“就寝吧。”
“是。”余琼音过去为陛下更衣,服侍着躺到了床上,自己则是躺到暖榻上。
殿外,陈晖为李全披上外袍道:“夜里冷,你穿的还是比较单薄。”
“还好,倒是你,怎么出来了?”谢知行心里有隐痛,不愿提起莫卿,连带着不愿见陈晖跟李全,这些日子他都是让书韵随侍,很少召见李全。
陈晖站在他身侧说:“宸宫冷冷清清的,我待着无聊,便来找你。”
“陛下不召见我,明日我能陪你用个午膳。”自除夕之后,两人的关系又近一步,虽未明言,却已知晓双方心意。
陈晖摸摸他那冰冷的脸笑道:“好。”
一月过去.
莫卿这几日心情不好,母亲于三日前离世,他悲痛不已,以前即便找不到娘亲,可他心里至少有个希望,希望母亲活的好好的,可是现在……
他清楚的知道,母亲真的死了,他没有娘了,无论他在怎样寻找,都找不到娘亲了。
谢淮银见到人进来,立马起身说:“不用说了,我懂,酒都准备好了。”这段日子,他跟莫卿已经成为了朋友,无关主仆那种,而是真的能够畅所欲言把酒言欢的朋友。
莫卿过去坐下,先倒了杯酒喝,“对不起,我心里难受,可找的只有你。”
“没事的,我陪你。”谢淮银举起酒杯陪他喝。
酒过半巡,谢淮银说:“莫卿,你还不打算回宫吗?我听说,陛下最近变化很大,脾气很怪。他变了,你知道他像什么吗?”
“什么?”莫卿脑袋很乱,他想回去,又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谢知行的质问。
谢淮银凑近盯着他,脸色认真,“他变得越来越像一把‘刀’,一把被权利染指,皇权之下最得心应手的‘刀’。”
“刀……”莫卿像是明白,又像是不明白,他看向谢淮银笑笑,“他不会,我了解他。”
谢淮银也笑了,“不,你不够了解。他有欲望、有野心、有渴求,一旦得到了渴望已久的权利,他便会逐渐沉迷,最终,只能沦为权利的刀刃,肆无忌惮。”
莫卿沉默着,他了解的阿行,机敏聪慧、有勇有谋,得逞时会挑眉一笑,有不为人知的小心思时会眨眨眼。所以即便阿行得到了至高无上的权利,他也不会变成那种人,他信他。
谢淮银继续说:“他把整个国家变成了他的一盘棋,他是执棋手,你我皆为棋子,又能逃去哪里?”
莫卿仰头喝了杯酒,“欲望跟野心人人都有,我相信阿行不会变成那样。”
“哦?那你有渴望的东西吗?”谢淮银问了句,不给他回答的机会自答,“哦,你有,你也渴望权利,因为只要有了权利,你就可以轻易调查当年之事,为你父亲复仇,可据我所知,这么些年你都毫无进展,对吗?”
“是,但我会找到证据的,只要做过,就会有痕迹。”莫卿始终坚信这个,哪怕此人在神通广大,只要他做了,自己总能查出来。
“其实何必如此麻烦,他如今是皇帝,只要你一句话,他就可以为你父亲平反,难不成,他不愿?”谢淮银并没有想要挑拨他们的关系,但他确实想拉拢莫卿为他所用。
莫卿骤然捏紧杯身,“不,我想要的不单单是这个,我想要的是让所有人知道当年真相,让幕后之人受尽天下唾骂,一生不得安宁。”
谢淮银正色道:“其实,据我所知,当年之事牵扯甚广,与之相关的人大多数都死了,而跟你父亲关系匪浅的几人,只剩下了一个。”
“陶邛。”莫卿不愿怀疑陶邛,但他的确怀疑过,“殿下认为他?”
“当年你父亲死后,八年内那件事有关的人接二连三的死去,就连太傅魏之勇也七窍流血身亡,没过多久,陶邛也中了毒,虽捡回一条命,却只能躺在床上度过。”谢淮银也对当年之事心有疑虑,但确实查无可查。
莫卿叹气道:“当年陶邛与魏之勇跟我父亲是结拜兄弟,没有证据,我不想怀疑他俩。”
“就算你真的怀疑,没有证据也是枉然,但即便有证据,此事牵一发而动全身,就比如当年之事是一盘棋局,他们为破局之棋,可没有必胜的把握万万不能动,动了这必胜棋子,也许会满盘皆输。”谢淮银也是提醒他不要被仇恨蒙蔽。
莫卿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殿下,我明日回宫,有些事,还是要回宫才好进行。”
谢淮银意料之中的一笑,“好。莫卿,我很早之前就说过,你很聪明、果断,我想你永远效忠我,所以……替我拿回皇位吧,你想要的,我也能给你。”
莫卿面色一顿,试探道:“殿下……之前不是说觉得皇位无趣?还说阿行这个皇帝做的很好。”
“我是觉得无趣,但我想,这东西是我的迟早会还到我手里,既然如此,我不如自己拿。”谢淮银勾唇,他对莫卿没那么多隐瞒,莫卿虽然喜欢谢知行,但他是忠于自己的,自己如果对谢知行有害,他会护着,但关于他那点心思,莫卿不会说。
莫卿站起身,“殿下,我不会答应你的,虽然我也知道阿行篡位不应该,可他现在这个皇帝做的很好,先帝也说过,我朝天子由贤能者担任,阿行很好,我会帮他坐稳这个皇位,直到他不想要。”话罢,他转身离去。
打开门,看见了门外站着的江风玉,他不知站在那里听了多久,莫卿只是看一眼便离开了。
谢淮银倒是没有半点不悦,撑着头招手笑道:“既然来了怎么不进来?偷听可不像你会做的事哦~”
江风玉进去走到他身旁把手中的汤放下说:“这两天听你有几声咳嗽,给你炖了秋梨枇杷露,润喉。”
“好。”谢淮银一口饮尽,起身把手搭在他肩上,“抱我回去,不想动。”
“你今日没醉。”前两晚,谢淮银陪着莫卿饮酒,最后都喝醉了,醒来时是在床上,他知道只会是江风玉抱他回来的。
“我不管~本王命令你抱我回房。”谢淮银的另只手也搭过去,仰头看着他,仿佛方才跟莫卿有理有据心思颇深有手段的不是他一样,这也是他这两晚选择在正厅喝酒而不是在卧房的原因。
江风玉看他这副模样,叹口气伸手勾起人的膝窝搂着他的腰抱回了房,单膝跪在床上轻轻把他放上去,拉上被子,“我回房了。”
谢淮银还是不满意,明明在鬼医谷那么温润,回来后就对他疏离,他又把被子蹬开,“被窝冷,连个暖床的人都没有,你上来,给本王暖床。”
“……我去给你找个丫鬟。”江风玉从小的教养不允许他乱发脾气,何况此人是王爷。
“不要,就你暖。”谢淮银一伸手,把人拉了过来,勾开江风玉的腰带,他的衣裳便散开。
江风玉也不扭捏了,脱衣上床,拉开被子,谢淮银双手环住他的腰,窝在他怀里,“暖和~睡觉。”
江风玉的心砰砰直跳,强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这人完全就是把他当成暖炉,不要想,不要想……哪怕是想,也是种僭越,身份差异如此之大,万万不能,即便想,也是种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