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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睡一觉给我干哪儿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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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他的十二岁生日。
雨仿佛怎样也下不完,像打翻的水盆般泼下,砸得窗玻璃沉闷地响。
林淮站在阳台,沉静地凝视这一场暴雨。
每年他的生日这天总会下这样的雨,似是这一年的雨都聚在了这一天下。
八岁时,他也是站在相同的位置,用同样平静的目光穿透层层雨幕。
“为什么我的生日总是下雨？”他问，语调中还带着孩童未脱的稚气。
母亲是位很温柔的女性beta,她轻抚他的背以示安慰,声音轻柔温润:“因为你这一年将要流的泪,都已经化作雨流光啦。小淮就会天天开心地笑。”
她很有耐心，总是对林淮有问必答。
八岁的林淮对这种哄骗小孩的话术不置可否。
恰在此时,一道闪电划破乌蒙蒙的天空,映在他紫色的眸中,同时也照亮了他白皙的面容。
随之而来的一阵巨雷的闷响,让记忆中的雨夜与眼前重合。
林淮默然转身,客厅墙上的挂钟正“嗒嗒”地走着。
恰好指向20:47。
身后的天空还在轰响,而整个屋内却陷入一片死寂。
林淮静了片刻,缓缓开口:“这个世界……是假的么?”
明明是疑问句，他却用了陈述的语气。
他声音不高,但在空荡荡的家中分外清晰。
一直忙着拆蛋糕的母亲蓦然回首,脸上是他从未见过的表情。她正用一种莫名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空气一瞬间凝滞了。
她奇怪地问:“你不开心吗?”
“为什么这样说?”
“你碰上什么事了吗?”
“……”
那一向和蔼的语调此刻听上去竟有些咄咄逼人。
林淮垂着眼睫，没有应话。这里是居民楼二楼，如果她失控冲过来...从这里跳下去，应该最多会骨折。
没等他有所反应,眼前的一切忽然开始碎裂,过去十几年的回忆如走马灯般一帧帧闪过,最终停留在那道永远准时出现在他生日当天20:47的闪电。
刺目的白光逐步扩散，占据了他的整个视野。
睡眠舱盖缓缓打开,白炽灯的光芒有些恍眼。
林淮有些不适地眯起眼,他打量着目前所待的地方——这个房间一片纯白,似乎是一间实验室。
“你醒了?”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女性Beta抱着档案走了过来,一头张扬的红色长发搭在肩背上,整个人是明艳的美,与身上纯白的着装倒有些格格不入。
林淮没有回答。实际上痛得快要裂开的脑袋也并不足以支撑他作出合理的反应。
关于“十二年的人生”的记忆如潮水般在他脑海中迅速退却,逐渐变得模糊不清。与此同时,他渐渐想起自己是C星高校的一个普通（kǔ bī)学生,似乎是……在不久前收到了一封邀请函,然后便不省人事了。
所以,那些都是梦,或者说幻境吗?
头好痛。
“初次见面,我叫菲尔。”菲尔并未在意他的失礼,轻推了下金框眼镜,浅红色的双眸透过薄薄的镜片打量着他。
林淮穿着特制的衣服,胸前挂着一张小卡片：
实验体007
姓名:林淮
年龄:18
性别:omega男.
“你..”林淮一出口便愣住了，自己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那样破碎的音节竟是从自己喉咙中发出来的。
“实验后的正常不良反应,“菲尔解释道,“你是从幻境中脱离得最快的一个。”
她没说的是，正常人在经历为期如此长的幻境后一般会在大脑防御机制下昏迷两三天,醒来时恰好因药剂作用而忘记这一切,只觉得做了一场很长的梦。但是林淮在脱离幻境当天就醒了。
林淮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缓了一会儿。在确保自己的声音不再像破风箱那样后，他缓缓开口:“哦,这样啊。那么菲尔小姐,我不知道你们的实验是什么,但我一个普通学生貌似不该出现在这里？”
说着,他抬了抬空荡荡的手腕,接着道:“还有我的私人手环呢,这应该不符合联邦公民安全法的条例吧?”
他因近两周的卧床而面容有些苍白，虚弱地靠在舱内。但他说起这话对却带着凌人的气势,漂亮的紫眸一眨不眨地注视着菲尔,显出一种不符合年龄和身份的上位者的矜贵。
菲尔无所谓地笑笑,她还不至于和一个未成年小O置气:“你一次性问这么多,我该回答哪个呢……”
她状似无奈地顿了下。“未成年小0”正冷漠地看着她,丝毫不想废话。菲尔从胸前摸出一张工作凭证,两指夹着在林准眼前晃了晃:“我是联邦人类基因组计划高级研究员,你的体质特殊,已进入我们的研究范围。这是我们选择你的原因。”
“至于你的手环……每个新加入的‘成员’都会经历一轮试验,他们会陷入由心理学家量身定制的幻境,试验的最终目的是测试‘新成员’在最容易放下警惕的环境是否具有发现并打破幻境的能力。而你的手环会与测试仪产生磁场干扰,我们替你暂存了。”
听到“心理学家”,林准下意识想起一个眉眼俊朗却一脸斯文败类气息的男人。
·……晦气。
林淮很快略过这个想法，敏锐地抓住了关键：“如果一直未能脱出幻境呢？”
菲尔很轻地笑了一声,她漫不经心地将工作证放回兜里,不紧不慢地开口:“的确有时会出现这种情况,这样的实验体真是令人失望。”
她停了一下,语气中满是惋惜:“既然他们更喜欢幻境中的世界,那只好将他们留在那里,永远做一个从外看来已经脑死亡的植物人了。”
“毕竟废物是没有资格谈合作的。”
林淮没什么触动,他大概猜到了这个结果,但他还是象征性地问了句:“告诉我这么多……要是我不愿意加入你们呢?”
“不愿意,”菲尔失笑,理了理耳旁的碎发,从他的角度看来甚至有些温柔,“小朋友你说话真可爱。”她从档案袋中取出一个密封袋装着的手环扔给林准。
说给很可爱的小朋友很不可爱地了瞟眼菲尔，重新激活了手环。
这种手环在中学几乎是人手一个,同时充当通讯工具、学生证、娱乐工具、信息素隔断装置以及钱包等。但成年人很少有人会用手环,成年之后人们可以选择将系统植入眼睛角质层外,便利的同时保证了安全性。对一些需要注意力高度集中的密工作和系统保养药天耐受体质。市面上也支持定制型号,比如菲尔的眼镜。
在手环重启的那一刻,林淮表情终于有了些许变化——手环上显示用户身份已注销,系统内容已全部销毁,自动恢复出厂设置。
“两周前,C星沂水市某居民楼发生爆炸,目前确认死者三人……”菲尔轻扶镜框,银蓝色的荧幕在她面前投影,她贴心地为林准念着C星的新闻。”哎呀,忘了死者所注册的系统在死亡公告发布三日内没有得到处理的话会自动销毁。”
“你的手环好像废了唉。”
啧。
有点麻烦。这群人把他死亡证明都开出来了。况且,他很有可能已经不在C星了。
林淮熟稔地戴上手环，虽然现在这个东西只能当表用。他妥协般叹了口气，问：“需要我做什么?”
“我就喜欢识相的人交流,如果你执意要闹,我还真不知道怎么收场,”菲尔说着,眼却没有分毫高兴或是惊喜,“不必担心,只是一点小事。”
哦。
这么大动干戈地把他弄过来,可真不像“一点小事”的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