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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确实多灾多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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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室里放着轻松的纯音乐，林淮枕在手臂上，悠闲地划着电子书。
如他想的那段，他的确没再被抽血。研究员可能是担心他一个人在顶楼郁郁而终，给休息室的系统开了部分藏书权限。他兴致缺缺地从满屏的专业书和文学作品中挑了一本不知多少年前的古董小说，翻了起来。
当林淮看到男主人公为了给女主人公庆生,同时放了威力几乎与传统核弹相当的量的烟花时,终于忍无可忍地将这本书丢进了回收站——结果显示他没有此操作权限。
林淮：……
恰在此时休息室的门被敲响，音乐戛然而止。
林淮面无表情地关闭了阅读界面，淡淡道：“请进。”
菲尔走了进来。她今天穿了一身黑色长风衣,长发被高高扎起,惯用的金框眼镜换成了一副墨镜,此刻正随意地挂在衣领。
林淮有些意外地挑眉，毕竟菲尔很少会到顶楼来，何况还这身打扮。他打量着菲尔领口挂着的墨镜,问:“你戴这个能看得清吗?”
“……我不近视。”菲尔双手交叠抱在胸前,站在门边和里面的人对视。显然对方此刻关注的点和自己不在同一频道上。
“今天我要带你出去。”菲尔直截了当道,阻止了林淮继续发散思维并借题发挥,“院长要当面和你谈谈。”
林淮疑惑地“嗯”了一声,随即恍然道:“原来你不是院长啊。”
这是重点吗?菲尔无奈扶额,觉得自己被冒犯到了。她认为今年年终奖可以找院长翻倍。
“既然你没有异议，那就准备走吧。”菲尔见林淮似乎并没有感到意外或是抗拒，便说道。
“不啊,”林淮眸光沉静,语气平静像是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事,“谈什么呢?刀俎要做什么难道还要请示鱼肉的意愿吗?”
他语调没什么起伏，仍是极平淡的叙述，出口的话却字字带锋，毫不掩饰地讥讽。
林淮很少有攻击性这么强的时候。大概是因为今天受到了降智狗血小说的冲击,并且为权限问题无法控诉而产生了报复心理,决定小发雷霆。
菲尔被呛了两次也不恼,只当小孩子闹脾气了。毕竟今日之后她终于可以摆脱谢默斯那个难缠的家伙，将007相关事宜的交涉任务转手，所以心情格外好：“那行，鱼肉先生。既然你认为我们之间是这种关系，我命令你，现在起身跟我走。”
林淮：？是这么用的吗
他揉了揉眉心，指尖有意无意地抚过手环。少顷，他站起身向门口走去。
希望那个人准备好了。
穿过纯白的长廊，林淮终于时隔两个月再次见到了阳光。
他眯起眼适应着久违的光线，那是不同于白炽灯的温度，带着阳光独有的气味。
一直安静地得在他身旁的菲尔忽然动了，她单手按住他手环的开关，食指轻轻一撬，锁应声打开。她轻而易举地勾走了休准的手环，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快到林淮来不及应对。
“你……”林淮眉心微蹙，侧过头想要质问她。
咔嗒。
菲尔眼尾弯弯,徒手掰断了手环的电门。
林淮的声音戛然而止。
“只是替你保管一下,到了就还你,”菲尔随手将快断掉手环扔进一辆车,转而向另一辆走去,补充道:“放心,我能修好。”
林淮没答话。
菲尔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或是猜到了某种可能性,才会这么做。
他看着两辆被包装得放在街上根本找不出的车,无奈叹息。
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
在B里的另一端,正举办着一场盛大的晚会。
一个俊朗的年轻人正靠在落地窗旁,笑着和身边的人谈话。他随意地望着外面纸醉金迷、灯红酒绿的繁华街市,动作忽然顿住了。他抬手打断了对方的话,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聊表歉意,随后大步走出了宴会厅。
他快步穿过走廊,迈进了一片夜色之中。周围没人问他去做什么,也没人敢拦他——他只是站在那里，背后就站着整个克雷伯格家族。
谢默斯跨上了早已等候多时的飞艇,抬手取下了藏匿于发下的耳麦。他调出自己对实验体007的档案袋权限,目光快速扫过各项条目,最终停在了“监听装置”上。
上面显示权限已开启。这个监听器是在心理试验阶段菲尔植入林淮手环里的，她在将档案袋传输给谢默斯时开放了所有信息采集装置的浏览权限。
从刚才菲尔和林淮的对话中可以知道他们的大概计划，显然菲尔也并不打算隐瞒这一点。但现在他和监听器的连接直接断开了,而且不是权限出了问题。
“傅清,手环状态。”谢默斯有些头疼,菲尔从一开始就没信任过他——当然他也的确不值得信任。毕竟他在第一次到研究所面谈时，就把自家的黑客扮作司机带了过去。除此之外，他还在得到档案权限的第一时间全部传给了自家黑容。成功黑进了林淮的手环,单方面联络上了林淮。
“无法监测，应该是整个系统的供能都被切断了，”驾驶位上，傅清单手操作音驾驶系统,毫不犹豫地答道,“所有的信息都是以最简单的格式呈现在手环荧幕上,单向、一次性销毁式，如果不是被当场抓包，是不会留任何痕迹的。”
傅清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菲尔手里不可能有证据指向他们。她只是刻意不让他知道行动路线，毁掉手环也不过是以防万一。这既不违背合约内容，又能让他无机可乘。
“排查南部路。有林淮在,他们不可能离开辖区。”谢默斯缓缓吐出一口气,命令道。他轻靠在后座上,琥珀色的双眸在幽暗的光下分外清澈透亮。
“嗯。”傅清应了一声。他跟在谢默斯身边多年,不用他说便知道该做什么。
飞艇划过无垠夜空，驶向南方广袤的森林。
茂林如同层层退去的绿色海浪,一前一后两辆白色多功能车穿过森林,驶上无名小道。
“白幕林,”林淮敏锐地捕捉到森林入口的禁语标识,“这里是B星?”
菲尔打开了自动驾驶系统,不远不近地跟在另一辆车后方,闻言道:“你不是理科生吗，地理这么好？”
“只是略有耳闻。”林淮沉默片刻,答道。其实他不止是没怎么学过地理,学习这件事本身他就没上过心。奈何他有一个神经兮兮的话痨物理老师,一节课能从百年前星际大战一路扯到因磁场异常而人迹至的白幕林。
周围渐渐出现林立的高楼,他们进入了市区。车的隔音很好,喧嚣的市井和杂乱的人声被尽数隔挡在外。车内一片死寂,落针可闻,与窗外的街市截然不同,格格不入。
林淮望着形形色色的人,心却渐渐沉下去。按理说市区比起深林而言,逃跑应该是件轻而易举的事。但菲尔不可能出这样的纰漏,她不会放任林淮自由地待在这种环境下。
所以他们的目的地一定非常特殊。
要么能让他逃不掉。
要么……让他逃了也没用。
交通信号灯再次亮起,车流缓缓向前挪动。
“嗯?”菲尔蹙眉,突兀的一声打破了车内长久的沉默。
靠在后窗上假寐的林淮睁开眼,刚想问一句“怎么”,就听菲尔又道:“今天这灯……似乎格外长。”
与此同时,林淮瞥见道路另一侧的车也开始向十字路口中央移动,眼看两辆车就要撞上！
菲尔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她眼疾手快地取消了自动驾驶,按下急停键。
那辆车的车主反应也很快,紧急向反方向转动,两车堪堪避开,擦肩而过。
“信号灯不对劲,“菲尔重新启动操控系统,声音冷峻严肃,“必须尽快远离这里。”
林淮没有回话。事实上他也没时间再开口了。就在系统重启的一瞬间,侧后方一辆黑色越野车不偏不倚，毫不避让，直直朝他们撞了上来。
他瞳孔骤缩,紫色的眸中映出那辆由远及近的影子,像是掉帧的老旧影带,转瞬间便已袭至他眼前。
一时间天旋地转，混乱不堪。车被撞飞出去几来,碰撞的轰鸣和刹车时与地面摩擦的刺耳巨响充斥整条街道。
研究所的车身都用特殊材料加固过,不会轻易被撞毁。但此刻车后门仍然有一道不太明显的凹痕,加上几乎贯穿整个车尾的划痕,显得触目惊心。
林淮在高速旋转中不知被什么重重磕到了脑袋,意识顿时模糊起来。
菲尔的状态似乎也不太好,她费力地喘息着,抵着安全气囊艰难地回头。
林淮在一阵阵眩晕中半阖着眼。按理说他现在应该什么也听不见,但他却觉得耳畔环绕着淅淅沥沥的雨声,与六年前那个雨夜重合。
他真的很讨厌下雨。他虚弱地蜷缩在后屋里,平静地想。
他在钝痛中抬眸,对上了菲尔有些愕然的目光。他艰难地扯了扯唇角,再也支撑不住地合上双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