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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别抽血了求求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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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星上少有如此广袤的森林，如同千里此起彼伏的绿色浪潮，有一种未被人类科技污染的原始气息。
一辆黑色私家车从林中穿过。树多而杂,盘根错节,即便是悬浮车行驶起来也相当麻烦。极少的阳光会透过层层叠叠的枝叶,在地上落成斑驳的光影，在昼犹昏。
车最后停在了一栋实验楼前。这栋白色的楼突兀地立在漫漫的绿林间,像是茫茫海域上的灯塔。
“到了,少爷。”
以及后座下来一个约莫二十一二岁的青年。刚过后颈的浅褐色长发,琥珀色的双眸,一身看不出品牌却质地考究的西装,衬得他身形更加笔挺,肩宽腿长。
他扫了眼门前的监测仪。下一刻,便有穿着清一色白大褂的工作人员前来接应。“克雷伯格先生,久仰。”菲尔从人群中走出,脸上挂着公务员式的标准职业微笑。
“菲尔小姐谦虚了,”谢默斯·克雷伯格颌首致意,言行间有种久居高位的贵气,“贵研究所选址真是品味独特。”说完,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白墙上几乎与绿林融为一体的藓类。
菲尔挥挥手让其他人去忙自己的事,笑容未变:“让您见笑了,毕竟实验处于未公开状态。”
“这边请,”菲尔领着他向实验楼内部走去,身后钛合金门迅速闭上,一瞬间,密密麻麻的激光布满了整个门道,泛着危险的银蓝光芒,“之前的实验过程您从不参与。这次您竟然亲自校验了幻境,并愿意跟进实验体007的状况,真是受宠若惊……”
“毕竟我认识他,”谢默斯直截了当道,“据说他两周就从幻境脱出了?”
菲尔停了一瞬,似乎是没料到他就这样坦白了。她收起了脸上的虚伪的职业假笑,挑眉道:“是的,他很聪明,也非常有价值。研究所很重视他,所以对他的调查比较……事无巨细?克雷伯格先生,对于我们在调查中意外牵连到您这件事,我们很抱歉,请您谅解。”
“意外牵连,”谢默斯重复着她的话,语调有些散漫,“那段时间贵公司的人可真是随处可见,走到哪跟到哪，比我家保镖都敬业。”
“特殊的实验对象总该另眼相待。我相信您是明事理的人,可以理解我们的小小冒犯。”
“这件事在我这里固然可大可小,”谢默斯无所谓地笑了下,周身散发出Alpha压迫性的气场,“但你们也看到了,这个人是我先看上的,如果我非要他呢?”
饶是身为对信息素并不敏感的Beta,菲尔也不适地蹙起眉,生理本能的臣服令她抗拒。她抬手扶了下眼镜才渐渐缓了过来。
再开口时她的声音有些哑,礼貌却又强硬:“星事务所与本所签订约上明确标注了禁止以各种形式阻碍实验进程,您作为星事务所主理人,强行带走实验体的行为会严重影响实验,等同于公然违背合约条理。”
谢默斯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似乎是在权衡。少顷,他温和地拍了拍菲尔紧绷的肩背,道:“玩笑而已，别这么认真。不过你刚说到合约……我想要介入下一步实验计划，作为投资方，这应该不违反规定吧?”
“当然,这是本所的荣幸。”菲尔有些不习惯地动了动肩,暗骂这个喜怒无常的主。她带着这个活爹来到了一处档案室,里面各种荧幕上播放着各种录像和文件。
她调出了一个名为007的档案袋，传输给谢默斯，道：“这是实验体007的所有调查资料和实验数据。我们对他的活动区域和体测各项指标进行了监测,并储存在这里。”
“你们就不怕把人关疯?”谢默斯接收了文件,迅速扫了一遍内容。
“他的状态很稳定,目前没有这个可能。”菲尔淡淡道。
谢默斯不置可否。
他目光落到了无菌采样护理室的监控上。刚抽完血的林淮靠在沙发上,唇色有些泛白。忽然,他调试手环的手蓦地顿住，似有所感地望向藏在暗处的摄影装置，仿佛正隔着监视器与档案室的谢默斯对视。
谢默斯关闭了文档。
林淮，你还真是多灾多难啊。
林淮揉了揉酸痛的手臂，今天那些研究员似有点不太正常。要不是他死了对这群人只有损失,他都要怀疑他们终于决定要抽血抽死自己。
不过他直觉这是最后一次抽血了,毕竟这次抽血的架势就像是要把以后要用的血全部一次性抽出来,在他快昏过去时才依依不舍地带着仪器离开了。
实验应该要进入下一阶段了。
当然如果林淮这时候能够下楼的话,他就可以看到那个季度末冲业绩般热情、对于别人的活从来只会挑喜欢的听的人民的“心理医生”，在跟这里的负责人商讨自己的未来。并且还是直接导致自己今天被抽这么多血的罪魁祸首。
对此一无所知的林淮猜测研究所那边这么急的原因可能是有紧急情况之类,导致实验安排被迫提前。他们现在这样,就好像……林淮随时可能会离开一样。
林淮微眯起睛,歪头压在一个毛茸玩偶上让自己躺得更舒服——13楼的房间都装修得跟婴儿房一样安全,这些天他见过唯一尖锐的物件就是扎他的针头。
他们怕他跑了,又怕他死了。
思索间,他忽然感受到自己的手环振动了一下。
这很奇怪,按理说他的手环注册的身份信息销毁后,只会保留最原始的隔断信息素功能，不应该有任何响应。
林淮没有急着查看手环的情况,他平静地望着纯白的天花板——以及藏在这洁白之下的各种监测仪，不动声色地将手环侧向一旁。
半晌,他打了个哈欠,如往常一般打开手环调低抑制等级。手环面板一切正常,但当他开始调节抑制功能时,荧幕角落突然弹出几行小字,几乎与系统背景融为一体——
「哈喽(=^▽^=)
小林同学，
最近过得怎么样」
高楼之下,深埋着诺大的暗室。数万条高能数据线如藤蔓般爬满四壁,数据处理器和投影屏散发出的幽幽光芒让这个终年不见日光的房间永远璨如白昼,就像古老星球上空人类目之所及的璀璨宇宙,光线交错,自成天地。
电梯门缓缓开启,菲尔踩着白色的运动鞋,穿过繁杂的光。她的工作常服已经换下,身上是再平常不过的休闲装,金框眼镜摇摇欲坠地挂在手上。
系统被激活后高速运转着,显示屏上滚动着晦涩难懂的字符。菲尔一目十行地扫过这些生僻的文字,那双常年握笔推演各种实验数据的手,此刻正游刃有余地在操作台上游走。
显示屏上的内容不断变换,她微微仰着头,安静、凝重,甚至是带着些虔诚——那并非是一个忠顺信徒的祷告,而更像是一位狂热的学徒对真理的宗仰。
不过是一瞬间,菲尔又恢复了冷静平和的模样。显示屏最终定格,她似乎是很轻地笑了下,声音微弱到几乎听不清——
“那么,如您所愿。”
仪器的光芒映照下,她炽热的眸中似乎泛着浅淡的红光,危险而妖异。
茫茫宇宙间,无数在这里诞生,存在,以至于湮灭。人类所能触及的仅是其中微乎其微的部分。
而在这之中,A星兼具人类最顶尖的技术和最权威的组织——联邦的总部,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人类文明最璀璨的集聚地。
联邦总署的高楼之上，一个年轻男人立于巨大的落地窗前。一身色燕尾眼整齐讲究，勾勒出他优美的身形。他一双黑眸比夜色更沉,映着窗外的车水马龙。他慢条斯理地摘下自己的黑色皮质手套，脾着楼下的一切，如同神明俯瞰蝼蚁。
“莫先生,”声音从他身后传来,带着点犹疑不定,“一定要这样吗……”
莫予珩没有回头,一字一顿地说:“莫家家训,宁死不受制于人。我不过是替他恪遵家规,反正莫家也不养废物。做好你自己分内的事,不要总让我说第二遍。”
语调轻慢,带着alpha与生俱来的压迫感和征服力。
“是。”那人应了一声便离开了。
大门在身后缓缓合上,他俊秀的脸上浮现出些许烦躁,那双养尊处优的手随意地将手套抛向桌面。
希望那人命够大,可别一下就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