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千年之局(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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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眼的光芒如潮水般涌入，顾莫年的视线被一片耀眼的银白所吞噬。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被撕裂，又像是被无数细线强行缝合。灵魂深处，有什么东西在疯狂翻涌，像是沉睡千年的记忆被硬生生撬开裂缝，碎片般的画面不受控制地涌入脑海——烈火焚天的顾府。血染长阶的府阙。
白衣染血的少年跪在雨中，而黑衣的国师弟子攥着他的手，声音嘶哑：“等我回来。”
“顾莫年……顾莫年……”
是谁在呼唤他？
下一秒，画面骤然破碎，他猛然睁开了双眼，大口喘息着，仿佛刚从溺水的深渊中挣扎上岸。
四周的符文光芒已经消散，但空气中仍残留着某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沈斯的脸色苍白，手臂上的伤口仍在渗血，但他顾不上自己，第一时间转头看向顾莫年：“你……没事吧？”
顾莫年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疼，半晌才哑声问：“刚才……那到底是什么？”
沈斯的眼神闪烁了一瞬，似乎在犹豫什么，但很快，他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夜冥身上。
夜冥站在原地，原本凌厉的气势忽然变得有些……不对劲？
他的指尖微微颤抖，眼神空洞地盯着那枚悬浮的符文残片，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
“夜冥……”沈斯低声唤他。
夜冥没有回应。
顾莫年忽然觉得，夜冥的状态，似乎比刚才被沈斯逼退时还要糟糕。
——五百年前，国师府后院。
夜冥跪在石阶上，双手被玄铁锁链扣住，鲜血顺着腕骨滴落，在青石板上晕开暗红色的痕迹。
“你背叛同门。”国师的声音冰冷而威严，“你可知罪？”
夜冥抬眸，看向站在高处的男人——他的师父，那个曾经教他术法、护他周全的人。
“我没有背叛。”他声音沙哑，“我只是……不想再看着他们受苦。”
“他们？”国师轻笑，可这笑中却带着一丝悲哀。“沈斯和顾莫年？他们只不过是皇帝的两枚棋子！而你，本该是守护者！”
“守护？”夜冥低笑一声，“守护他们永生永世被困在轮回里？守护他们每世悲哀？眼睁睁的看他们痛苦？”
国师沉默了一瞬，随即抬手，一道灵力砸在夜冥胸口，将他击飞出去。可这灵力并未伤害到他，只是将他击飞在地。
“你太天真了。我本以为你看得透这一切。”国师的声音里带着失望，“同心阵一旦启动，便再无回头之路。你若再执意阻拦，便与他们一起承受反噬！”
夜冥跌坐在地，可却依然固执地望着天空。
他想起了那个女子——那个曾与他一同长大，最终却死在他面前的女子。
阿漓。
她也曾是同心阵的一部分，可却在最后一刻，为了救他而甘愿献祭而亡。
“阿冥……答应我……别再让任何人……受这样的苦了……”
她最后的声音，至今仍在夜冥耳边回荡。
——所以，他不能也绝不会再让沈斯和顾莫年重蹈覆辙。
“夜冥！”沈斯再次唤他，声音比之前更加急切。
夜冥终于回过神，但他的眼神已经不再锐利，反而透着一丝疲惫和……痛苦。
“沈斯。”夜冥低声开口，声音沙哑，“你真的……想好了吗？”
沈斯皱眉：“什么？”
“启动同心阵。”夜冥盯着他，“你确定，你确定要为了他……毁掉这一切？”
顾莫年心头莫名一跳，下意识看向沈斯。
沈斯没有立刻回答夜冥，而是转头看向顾莫年，目光坚定：“莫年，听我说——等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要相信我。”
顾莫年喉咙发紧，点了点头。
夜冥看着他们，突然就笑了，那笑容里带着某种自嘲的意味。
“好啊。”他轻声说，“那就让我看看，我的师弟你能走到哪一步呢。”
话音落下，夜冥突然抬手，掌心凝聚出一道漆黑的灵力，直直朝那枚悬浮的符文残片飞去！
“夜冥！你干什么？！”沈斯猛地扑过去，试图阻拦。
但已为时已晚，夜冥的动作更快，灵力精准地击中符文，使其剧烈震颤起来。
“你疯了？！”沈斯怒吼，“你知不知道这样会加速阵法启动？！”
夜冥没有回答，只是平静地看着他：“沈斯，你以为……这阵法真的是‘保护’吗？”夜冥轻笑一声:“还有，我知。可那又如何呢？”
沈斯一怔:“你什么意思？”
夜冥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继续道：“它只是个枷锁。困住你们千年。也困住我千年。还有我的爱人。”
顾莫年听得云里雾里，但直觉告诉他——夜冥肯定是知道些什么的。
就在这时，顾莫年忽然感觉胸口一阵剧烈的灼热。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皮肤下疯狂涌动，几乎要破体而出。
“莫年！”沈斯脸色骤变，一把抓住他的肩膀。
顾莫年低头，看到自己的胸口——那里，隐约浮现出一枚钥匙形状的光纹，正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这是……”沈斯喃喃道。
沈斯的眼神骤然变得极其复杂，仿佛是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
“钥匙……”他低声重复，“原来……在你体内。”
夜冥也看了过来，眸光深邃。
“果然。”他轻声说，“我就知道。”
顾莫年懵了：“什么意思？这钥匙……到底是什么？”
沈斯深吸一口气，像是终于下定决心般，开口道：
“顾莫年，你听我说——这把钥匙，不是普通的钥匙。”
“它是……你的灵魂碎片。”
“也是……同心阵的核心。”
顾莫年的胸口钥匙纹路在夜色中泛着幽蓝微光，像是一滴凝固的血。沈斯的手指还按在他肩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连带着袖口被灵力震碎的布料簌簌掉落。夜冥站在三步外，掌心的漆黑灵力尚未散尽，在空中凝成细小的星屑，簌簌落在符文残片周围。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千年之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