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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大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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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谨同学,我的身体已经好了。你别想偷懒了哦。”
“那不能!习题都做完了,在桌子上。诶,砂糖橘不错,哪儿买的?”
“门口水果店。不是,这个知识点怎么又错了?”
“哦,看串行了。粗了一下心。”
“你这次小测验只进步了10分,万里长征还有很多步要走,可上点心吧。”
一切恢复了平常。邮箱里依然没有收到回信,失落之余更是对未来的不确定平添了许多忐忑。
2006年12月24日,星期天。
小区里也摆上了圣诞树,天一黑,从窗户向外望一片灯火璀璨,好浓的节日氛围。
然而,在我们那时候,年轻人们已经越来越不喜欢过洋节,一部分源自文化自信,一部分也是因为大家越来越明白平安从来不是圣诞老人给的。时代会发展,人们的思想也会发生变化。
“要不要出去走走?”窗棂上突然出现时谨的影子,“这学习也讲究劳逸结合嘛!”
这家伙是想凑热闹过平安夜吧?
“好啊。把这张卷子做了。如果及格,就放你出去。”
“一言为定!”居然没有讨价还价,还特意抱来了笔记本电脑,“我新装了几个小游戏,你先玩着。”这家伙以为我跟他一样用电脑就是为了打游戏?也算是个说得过去的借口。
时谨很快写完卷子,一分都不浪费刚好90整。
“居然及格了?老实说,你是不是做过这套题?”
“天地良心。为人师表,不能说话不算数。”
小家伙真会用词,一下子给我拿捏的,要是不让他出门,我怕就只剩第四个字了?
“算数,当然算数。”其实,我也该出去走走了。回去的事僵在原地没有解题思路,出去换换脑筋也好。一低头,外套和围巾已经被送到了面前,这小子还真是猴急。
所谓外来节日是给商家和年轻人过的。其实,不妨变换商业思维,重新包装受众群体更广泛的传统节日,或许能带来更大的商业效果;再或者,既然所谓的节日可以被商业意义所定义,那么为什么不可以创造出一个以商业目的为主题的新的节日?我懂了,这就是为什么光棍节后来会变成购物节?那么,随着购物节越来越多,主题意图逐渐淡化,市场需要一个新的冲击点,下一个新生儿会是什么呢?
聪明人早就在观察世界,不需要所谓的穿越者指点江山。而穿越者,也只是平凡人,无论身处哪一个世界,不过是芸芸众生之一。就像现在的我一样,行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看两旁闪烁着彩色灯泡的小摊车,琳琅满目的小商品,唯有还价成功时带来的那点点成就感。
不得不说,北方女孩们真的勇,高挑身材大长腿,寒冬腊月穿短裙,还吃冰激凌。时谨将一对毛耳朵给我戴上的时候,刚好有两个穿长靴的美女,一边吃着甜筒一边从我面前经过。还别说,看着真挺诱人的。
“在看什么?”
“啊?”我扒开毛耳朵,“你这个耳暖不仅隔风还隔音。”
“是吗?走吧。”
我跟着时谨穿过人群,来到河边。
“结冰了,河水居然结冰了!”
“当心。”时谨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冰面不牢。这儿的水还深,台阶上全是冰,一不小心我可抓不住你。”
“知道了。”
“岸边坐一下吧。一会儿对岸有灯光秀,照在冰面上很漂亮。”
北方的冬夜有一种别样的氛围,天很冷,却也不觉得很冷。
时谨给我紧了紧围巾,把耳暖重新戴好,把耳朵包得严严实实。
“沈步。”
“啊?”
我看着他,终于明白小说里写的眼睛里装满星河是种怎样的观感,缱绻的,流动的,汹涌的,他眼眸中的星光是璀璨夺目的。
“留下来,不走了,好吗?”
有风拂耳,我听不清他说了些什么,只觉得心被什么抓了一把,似有火烧,有点燥热。
“冰激凌。我想吃冰激凌了。”
看着我手握甜筒幸福满足的表情,时谨一脸不解:“冰不冰啊?吃两口行了,你知道现在室外温度多少度吗?不能贪嘴身体都不要了。你是女孩子,贪凉对身体不好。”
“时谨,”我凑上前在他身上嗅了嗅,“哪儿来的一股子爹味啊?”
“你说什么?”
“我说你絮絮叨叨的样子不像十七岁,像四十七岁的大叔,不对,是大爷!”
“沈步,”他的声线颤抖,好像真的生气了,“你有种再说一遍!”
“对不起,我错了。”识时务者为俊杰,面对老板,先低头为强后低头遭殃。
“那行,你把甜筒拿过来,别吃了!”
这家伙还蹬鼻子上脸了,真以为我怕他呀。我于是撒腿就跑,生怕慢了两步甜筒不保。
没追上来?他腿那么长还能跑不过我一个小土豆?我停下来,转头一看,怎么搞的,这家伙怎么被人给围起来了?
我去,是那几个杂毛小混混!
“臭小子,有你的,敢报警了。我们不就是找你借两个钱花花,尼玛玩阴的。”
“报警也没用。老子,未成年,懂不?”
“对,大家都是未成年人,打个架嘛,难免伤筋动骨,没多大事。要是怕了,就跪下来给哥几个磕个头,要不,哥几个打得你跪!”
棒球棍?这几个东西是有备而来,故意找时谨麻烦的。
“别跟他废话,动手!”
眼看着黄毛他们挥舞着棒球棍就要朝时谨砸下去,我冲到近前奋力跳起,“动你大爷的!”手中的甜筒直戳戳怼到了黄毛眼睛上。
真佩服自己的灵敏度,早知道当初练个跳高啥的兴许也能成体育生。落下的一瞬,我抓住时谨的手,刚准备跑,身后的阴风刮过,一根棒球棍冲着时谨的后脑抡了过来。妈呀,这要出人命的!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鬼知道为什么就纵身一跃跳到了时谨的背上。然后就觉得后脖颈一沉,脑海中最后蹦出的字眼是:“Game over!”然后就眼前一黑。
前方白色的光好亮,刺得人睁不开眼,耳畔有人在呼唤我的名字。是穿越回去了吗?那样的话,也不枉我挨那一下痛得要紧。
醒来时,眼前一张大脸有些许眼熟。
“你醒了?”
“现在是哪一年?”我慌忙询问,希望听到满意的回答。
对方皱了皱眉,从白大褂的口袋中掏出一支笔记了点什么,又拿出一张CT胶片看了看,自言自语道:“应该没啥问题呀。”
此时,我已完全清醒,辨认出眼前这位就是前天提醒我不要熬夜的那位医生。所以说,我还在2006年,并且又回到了医院。医院?那时谨,怎么没见到时谨呢?
“和我一起的那个男生呢?”我一把拽住医生的大褂,我只是挨了一下,时谨他一个人还不被那几个混蛋剁成泥了?“他伤到哪儿了?严不严重?有没有生命危险?”我几乎歇斯底里地哭问道。
“那个,你冷静哈。深呼吸!诶,别急,慢慢地坐直身体。”那医生慢条斯理,一句重点不讲。要不是时谨恰到好处地出现在门口,我都以为他接下来要准备劝我节哀了。
时谨快步冲到病床前,身上挂着寒意,额上却冒着汗珠,脸上带着一抹淤青。
人都出现了,那位医生才不紧不慢冲我道:“你问的是他吗?他没事。诶?这脸怎么挂彩了?刚才还好好的。”
“我没事,医生。”时谨当即打住他,“她没事了吧?还用不用做其他检查?”
“哦,她?没啥大事。轻微脑震荡,注意休息,别乱动,尤其那个脑袋,没事别晃。”
“对了,你的脸怎么回事?他们还打你哪儿了?医生,给他做检查了吗?”
“不用!我没事,没挨打。也就挨了一下,大意了。”
“时谨,究竟怎么回事?”这一次,我必须问清楚,不能再这么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