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5、坦白吧，不一定从宽 ...
-
“时谨，我发现一个问题，你在选择题上耗费的时间有点长。所以，我给你准备了一个特训方案。这里有一百道单选题，五分钟倒计时结束全部完成。”
“五分钟？”
“对，漏做一道，50个单词。做错一道100个单词，倒计时开始！”
那五分钟，我盯着时谨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结果既在推理之中也在意料之外。
“解释一下吧，”我戳着卷子。
他眼神闪躲，既有惊愕也有慌张，在我对面坐下的那一刻不过是强作镇定。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这几处都是D文。你什么时候懂D语了？在想怎么狡辩？这些题目是我特意设计的，从心理学和概率学讲你都不可能是蒙对的。只能说明，你不仅认识，甚至精通。”
出乎意料，他没有抵抗，而是舒了口气：“大意了。”
“所以，你是承认了？”
他点点头，“我知道迟早会露出马脚。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你一个高中生，什么时候学的D语？不对，你的外语不及格？是不是连这个也是装的？”
“其实，外语算是我的——强项。”强项？所以之前都是——控分？
“为什么骗我？为什么删除我的邮件？”
“我说我只是想要你留下，你信吗？”为什么，他的眼睛里闪着泪光，那副表情仿佛受了委屈的人是他。“对不起，我是骗了你。那你呢？你没有骗我吗？”
好一个倒打一耙，亏我方才那一瞬还心生不忍。
“我骗你什么了？”不对，不该是这样的对白，怎么跟着他的节奏走了？
“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是哪个意思？”对，保持住，气势不能输，掌握主动权，“说我骗你是吧？”他也没说错，的确是我编故事在先。算了，事到如今，以他的年纪这点想象力和承受力应该有吧？
“好啊，那咱们今天就来坦白局！”
……
“喂，时谨，你有听我说话吗？”
“嗯，一字不落。”
“那你这表情是——就没有一丝丝的惊讶？”
“哇，好惊讶！”
扶额，“我知道，你不信。也难怪，这搁谁谁能信呢？”
“我信！”那一刻他的眼神认真，好像真的坚定地相信着面前的我。“毕竟，排除所有的可能性，剩下的无论多不可能，都是真相。”
这句话怎么听起来有点耳熟？“你拿我当推理小说呢？”
“比起你的身世，的确这个更合乎逻辑。”
“嘻嘻，我当时编得这么漏洞百出呢？”
“妥妥的狗血小说剧情。”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收留我？把一个骗子放在身边，是想钓鱼执法还是真的助人为乐？”
“你说的，我也骗了你。”
“那好，现在轮到你了。坦白吧！”
他表情平静，看不出一丝纠结，“我跟你讲的家庭情况都是真的。之前我也的确自甘堕落过一阵子，后来想明白了打算重新做人，努力学习准备考大学也是实情。只不过，我的学习能力还不错，尤其在语言天赋方面，所以外语非但不差还很强，并且不止学会了一门外语。之所以装作不及格，是不想和原本关系好的同学距离太大，也想稍微低调一点。另外，就是因为遇到了你。你说外语是你的强项，我就想以此和你增加接触。”
增加接触？算了，豁出去了，出直球。“你对我别有所图？”
“其实，你可以更直接点。我喜欢你。”天啊，来个雷把我劈了吧！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才多大？知道什么叫喜欢？”
“一个人的年纪不是看他身份证上的数字，而是看这里。”他指向自己的胸口，眼神里是无法抗拒的坚毅。“而且，明年我就十八了。”
面对强大的气场，我再次弱了下来，自嘲一笑，“所以说，把心思都用在学习上，没事别看什么狗血小说，学人家一见钟情？”
“不是。对你不是一见钟情。你说你穿越者的身份让人难以置信，如果我说在很久以前我就见过你——在梦里，你信吗？”
我该信吗？可是，还有比穿越更荒诞的吗？“你——展开说说？”
他深吸口气，望向我的眼睛仿佛将我穿透，进入到一个扑朔迷离的梦境：
“太久的梦了，以至于很多细节都已经模糊。在那里，17的我遇到一个人，她将我拉出泥潭，告诉我人活着应该有梦想。我开始奋发努力，追逐自己的理想。成年后的我事业有成，却再也没见过她。后来，我人到中年，遇到了你，我把你认做了她，我们一起共度了一段快乐的时光，却发现一切不过是一场梦。醒来时，我看到你就在我身旁，依然是22岁的模样，而这一次我没有认错。”
妈呀，这孩子不会是生病了吧？我竟忍不住抬手去试了试他的额头。或许真的是做梦呢，毕竟我也常做一些光怪陆离的梦。可是，我什么时候跟他说过我22岁了？大概是巧合？算了，梦境过于真实是容易被代入现实，我小时候不也因为梦到过一个明星后来就无脑追星了两年。此刻，太纠结这些细节没有意义。况且，谈判最忌讳被对方牵住思路。
我立刻调整情绪：“你还没说删我邮件的事。”
“从你半夜拿我电脑我就开始关注。你的邮箱密码又偏是名字加生日，所以就看到了那封邮件，知道你穿越者的身份以及在努力寻找回去的方法。我不想你离开，至少不想那么快，所以就删了那封邮件，并且清理痕迹，抱着侥幸心理期望你不要发现。我承认，是我自私地想要留住你。可我还是想问一句：就非走不可吗？”
他渴求的眼神仿佛在诉说那些无法宣之于口的心意，我想我也许明白，一个在黑夜里独行久了的人，遇到一点光哪怕是微不足道的萤火也想要抓住，可是——
“我不属于这里。我的到来只是一个偶然，说明虽然未来有了这样的技术，但也没有到成熟的地步。所以，穿越的后果我并不知道。还好，我只是个小人物，应该不会对历史造成什么影响。即便如此，于这个世界而言，我就像个并不存在实体的虚拟人物，无法和正常人一样工作、生活、成长。简单说，在2024年我是一个22岁即将大学毕业未来可期的年轻人，但在2006年我——”
我突然愣住，想到第二封回信上的一句话：“同一时空里不会同时存在两个完全一模一样的物质。”
“2006年，我4岁？”
我突然一背冷汗，来到这里以后我的关注点一直在自己怎么活下去然后去找回去的方法，却忘记了，这个时候原本的那个我也是存在的。
我赶紧抓起电脑开始搜索有关陵城4岁女孩沈步的新闻，果然——失踪？生日当天在蛋糕店走失，警方扩大搜寻范围至外市。那是陵城的新闻，远在千里之外的易城没听说也属正常。如果是在2024年，铺天盖地的自媒体会在1小时内让南极的企鹅都收到消息。
在我的记忆里从来没有关于走丢这一段，说明我的到来还是改变了一些事情。最可怕的是，如果4岁的我不是失踪，而是遭遇不测，那她就无法长大，也就不会有2024年的我，那我又是谁？或者说，我还会不会存在？
一旁的时谨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那一刻，他的沉默如同惊涛。我们相视一眼，知道这一步势在必行——“去陵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