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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保温杯的温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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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砚把沈则言送的藏青色衬衫叠得方方正正，塞进衣柜最深处时，指尖还残留着布料细腻的触感。窗外的雨还没停，淅淅沥沥打在老旧的铝合金窗户上，发出“嗒嗒”的声响，像在敲打着他乱成一团的心绪。
他坐在吱呀作响的木桌前，打开手机相册，翻到昨天在公交站等车时拍的天空——灰蒙蒙的云层压得很低，只有一角透出微弱的光，像极了他现在的处境。手指划过屏幕，不小心点开了和母亲的聊天框，置顶的消息还停留在前天：“砚砚，你爸复查结果挺好的，医生说再养两个月就能出院了，你别担心。”
林砚盯着那条消息看了很久，指尖在屏幕上反复摩挲，最终还是没敢提沈则言送衬衫、给银行卡的事。他怕母亲多想，更怕自己说漏嘴，让母亲察觉到他和上司之间这份超出寻常的“关照”。
第二天早上，林砚特意提前半小时出门。雨已经停了，空气里带着雨后的清新，路边的栀子花被打湿后，香味更浓了。他穿着沈则言送的藏青色衬衫，领口扣到最上面一颗，袖口也严严实实地扣着，连袜子都选了深灰色的，避免露出脚踝显得不正式。走到公交站时，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衬衫口袋，里面放着沈则言给的银行卡，硬邦邦的卡片硌得他手心发慌。
坐公交到公司楼下时，才八点十分。沈氏大厦的玻璃幕墙在晨光里泛着冷光，林砚站在门口深吸一口气，攥了攥手里的公文包，才迈步走进去。前台的女生看到他，笑着递来一杯热咖啡：“林助理早啊！沈总特意让我给你留的，热美式，不加糖不加奶，说你喜欢这个口味。”
林砚接过咖啡，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心里“咯噔”一下——他从来没跟沈则言说过自己喜欢喝热美式，上次在茶水间冲咖啡时，也只是随手拿了个无糖的滤挂包，怎么沈则言会知道？“谢谢前台，也谢谢沈总。”他连忙道谢，握着咖啡杯的手指微微发紧，连杯沿的温度都觉得有些烫手。
走到28楼，办公区还很安静，只有清洁阿姨在拖地，吸尘器的声音轻轻回荡在走廊里。林砚走到自己的工位，刚放下公文包，就看到桌上放着一个浅灰色的保温杯，杯身是磨砂材质，摸起来很舒服，上面用银色的字体印着一个小小的月亮图案，看起来格外精致。保温杯旁边压着一张浅粉色的便签，是沈则言的手写体：“早上喝凉咖啡对胃不好，这个保温杯你先用着，里面装了温水，温度刚好能喝。”
林砚拿起保温杯，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他晃了晃，能听到里面的水声，果然装着水。他拧开杯盖，喝了一口，温度刚刚好，不烫口也不凉，刚好是他平时喝温水的温度。他想起自己上次加班到九点，因为咖啡机坏了，只能去茶水间接凉白开，当时沈则言也在办公室，他还以为对方没在意，没想到居然记在了心里，连他喝温水的温度都留意到了。
眼眶突然有点发热，他连忙别过头，看向窗外——外面的阳光正好，透过玻璃照进来，落在办公桌上，形成一片温暖的光斑。入职这么久，除了父母，还没人这么细致地关心过他——知道他不吃洋葱，知道他喜欢喝热美式，知道他父亲生病需要复查，现在又知道他总喝凉白开，连保温杯都准备好了，还特意装好了温度刚好的温水。
这些细节像一颗颗小石子，轻轻落在他心里，泛起阵阵涟漪。他突然觉得，之前的不安和犹豫都变得不重要了——这份关心不是施舍，也不是上司对下属的“特殊照顾”，而是纯粹的在意，是怕他冻着、怕他感冒的真心。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紧接着是沈则言低沉的声音：“早啊，咖啡喝了吗？前台说你还没动。”
林砚吓了一跳，手里的保温杯差点掉在地上，慌忙转身时，撞进沈则言温和的目光里。对方穿着深灰色西装，领口系着条纹领带，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公文包，看起来格外沉稳。“沈总早，我……我刚想喝，谢谢您的保温杯，很暖和。”他的声音有点发颤，手里还握着保温杯，杯盖都忘了拧上。
“喜欢就好。”沈则言笑了笑，走到他身边，目光落在他身上的藏青色衬衫上，眼底闪过一丝满意，“这件衬衫很适合你，比上次那件浅灰色的好看。”
林砚的脸颊瞬间发烫，像被火烤了一样，连忙低下头：“谢谢您的衬衫，很合身，也很舒服。”
“合身就好，我还怕买错尺码。”沈则言说得轻描淡写，却让林砚心里泛起一阵暖意——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尺码？难道是上次面试时，他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那么久，是在偷偷记尺码？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林砚强行压了下去，他告诉自己，一定是自己想多了，沈则言只是运气好，刚好买对了尺码。
沈则言没再多说，转身走进办公室，关门时特意放轻了动作，避免发出刺耳的声响。林砚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满是感动，他拿起保温杯，喝了一口温水，温热的水流顺着喉咙滑下去，驱散了身上的凉意，也让他紧绷的情绪放松了些。
上午的工作不算忙，林砚整理完沈则言的行程表，又核对了下周合作方案的细节，确认没有问题后，才坐在工位上休息了片刻。偶尔抬头，能看到沈则言办公室的磨砂玻璃上，映出他伏案工作的身影，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在他身上投下淡淡的光影，心里竟有种莫名的安定感。
快到中午时，办公桌上的内线电话突然响了，屏幕上“总裁办公室”四个字格外醒目。林砚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喂，沈总。”
“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他起身走过去，推开门就看到沈则言坐在桌前，面前放着两份外卖，香味飘得满屋子都是。外卖盒是精致的白色纸盒，上面印着高端餐厅的logo，看起来就很可口。
“沈总，您找我？”林砚站在门口，有点疑惑。
“一起吃。”沈则言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语气很自然，“外面太阳太大，出去吃饭太晒，我让王哲订了外卖，你尝尝这家的番茄牛腩饭，味道不错。”
林砚愣在原地，看着桌上的外卖——一份是番茄牛腩饭，牛腩块大而饱满，汤汁浓郁，还撒着翠绿的香菜；另一份是清淡的蔬菜粥，上面卧着一个水波蛋，旁边放着一小碟开胃小菜。他心里咯噔一下，沈则言怎么知道他喜欢吃番茄牛腩？他从来没跟任何人说过，只是上次和母亲打电话时，提过一句“想吃家里做的番茄牛腩”，难道被沈则言听到了？
“怎么不吃？”沈则言已经打开了自己的蔬菜粥，用勺子轻轻搅了搅，抬头看向他，眼神里带着一丝疑惑，“凉了就不好吃了，快坐下。”
林砚连忙走过去坐下，拿起筷子，却没敢立刻动。他看着碗里的番茄牛腩，心里满是疑惑和不安——沈则言对他的关心，好像越来越细致了，细致到连他的饮食喜好都知道，这让他既感动，又有些不知所措。
“味道怎么样？”沈则言一边喝粥，一边漫不经心地问，目光却落在他脸上，似乎在观察他的反应。
“很好吃，谢谢沈总。”林砚小声回答，夹起一块牛腩放进嘴里。牛腩炖得软烂入味，番茄的酸甜和牛肉的鲜香完美融合，比他吃过的任何一家餐厅都好吃，让他忍不住想起母亲做的味道。
“嗯，这家店的厨师手艺不错，”沈则言点了点头，语气很平淡，“以后要是不想出去吃饭，就叫他们家的外卖，味道挺合胃口的。”
他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跟林砚聊起了下午的工作，从合作方案的细节，到明天视频会议的流程，每一项都交代得很清楚。林砚一边听，一边点头，心里却越来越乱——沈则言对他的好，到底是上司对下属的关照，还是有别的意思？如果只是关照，为什么会连他的饮食喜好都知道得这么清楚？
吃完午饭，林砚帮沈则言收拾好外卖盒，刚想走，就被沈则言叫住了：“林砚。”
“沈总，还有事吗？”
“那个银行卡，你用了吗？”沈则言的语气很平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要是还没找好房子，可以跟我说，我认识几个靠谱的中介，能帮你找个合适的。”
林砚的脸瞬间红了，有些尴尬地低下头：“还……还没，我最近有点忙，没来得及找。谢谢您的好意，等我有空了就找，到时候要是有需要，再麻烦您。”
“好，别客气。”沈则言笑了笑，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一丝温柔，“要是遇到什么困难，随时跟我说，别自己硬撑着。”
“嗯，我知道了，谢谢您，沈总。”林砚点点头，转身快步走出办公室，关门时还特意透过门缝看了一眼——沈则言正低头看文件，嘴角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让他心里的疑惑更甚了。
回到工位，林砚把保温杯放在桌角，看着里面的温水，心里五味杂陈。他拿起手机，翻出和沈则言的聊天记录，大多是工作对接的内容，只有偶尔几句关于“衬衫”“保温杯”的闲聊，可就是这些细碎的瞬间，却让他心里的某个角落，悄悄软了下来。
下午的工作比上午忙了些，林砚先是整理了沈则言明天的行程表，从早上九点的视频会议，到下午三点的合作方拜访，每一项都标注了时间、地点和对接人，还特意查了明天的天气，在行程表下方加了“明日晴，紫外线强，建议携带防晒用品”的提醒。接着又联系合作方，确认后天会议的参会人员名单，反复核对了三遍姓名和职位，才把最终版表格发给沈则言的特助王哲。
忙得连喝水的时间都没有，直到办公桌上的内线电话再次响起，林砚才抬头看了眼时间——下午两点五十，刚好是沈则言下午喝咖啡的时间。他心里一紧，连忙按下接听键，声音比早上稳了些：“喂，沈总。”
“咖啡。”还是简洁的两个字，却比早上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度。
林砚应了声“好的”，挂了电话就往茶水间跑。这次他熟门熟路，先称好咖啡豆，研磨、煮制、测温，一气呵成，甚至特意多等了十秒，确保咖啡温度稳定在85℃。端着咖啡往办公室走时，他特意放慢脚步，目光落在杯沿上，确认没有洒出来的咖啡，才轻轻敲了敲门。
推开门，沈则言正靠在椅背上，手里拿着一份文件，眉头微蹙，似乎在思考什么。看到林砚进来，他放下文件，伸手接过咖啡，指尖不经意间碰到林砚的手背，留下一丝温热的触感。“谢谢。”他的语气很平淡，却让林砚的心跳瞬间快了半拍。
“沈总，您还有其他事吗？”林砚站在原地，没敢立刻走，怕还有工作要交代。
“没了，你出去吧。”沈则言喝了一口咖啡，目光落在他身上，突然开口，“对了，今晚有个合作方的晚宴，你跟我一起去，记得穿得正式点。”
林砚愣了一下，有些惊讶地抬头：“我……我也去吗？我只是个行政助理，去晚宴会不会不太合适？”
“没关系，这次晚宴需要有人记录会议纪要，你去刚好能帮上忙。”沈则言说得轻描淡写，却让林砚心里泛起一阵暖意——他知道，这不过是沈则言的借口，真正的目的是想带他去见见世面，让他多认识些人，对以后的工作有帮助。
“好的，沈总，我今晚一定准时到。”林砚连忙点头，心里满是感激。
“嗯，出去吧。”沈则言挥了挥手，重新拿起文件，目光却追随着林砚的背影，直到他走出办公室，才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他打开电脑，点开一个加密文件夹，里面全是林砚的照片——有他在公司认真工作的样子，有他吃饭时的样子，甚至还有他昨天在公交站等车的样子。他指尖在屏幕上轻轻划过林砚的脸，眼底闪过一丝温柔和占有欲：“林砚，你很快就会完全属于我了。”
下班时，林砚收拾好东西，刚走到电梯口，就看到王哲拿着一个黑色的纸袋走过来。王哲笑着把纸袋递给他：“林助理，这是沈总让我给你的，说今晚晚宴穿的，让你别担心衣服的事。”
林砚接过纸袋，指尖碰到纸袋的质感，心里满是受宠若惊——他只是个小小的行政助理，沈则言却连晚宴穿的衣服都为他准备好了，这份关心，已经远远超出了上下级的范畴。“谢谢王特助，也谢谢沈总，这太麻烦您了。”
“不用谢，都是应该的。”王哲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沈总其实很关心下属，你好好干，以后有机会的。我还有事，就先上去了，你快下班吧。”
林砚点点头，抱着纸袋走进电梯。电梯里只有他一个人，他忍不住打开纸袋看了看——里面是一套深灰色的西装，剪裁精致，面料细腻，一看就价值不菲，旁边还有一条浅灰色的领带，上面印着和保温杯上一样的月亮图案。
林砚的心跳瞬间快了起来，手里的西装仿佛有千斤重。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尺码？又怎么会知道自己喜欢浅灰色？这些疑问像藤蔓一样在脑海里疯长，让他心里泛起一阵莫名的慌乱。
晚宴上，沈则言全程都带着他，一一向合作方介绍：“这是我的助理林砚，做事很细心，以后有工作对接可以找他。”每当有人递名片给林砚，沈则言总会在旁边补充一句“林砚刚入职不久，但学习能力很强”，语气里的维护藏都藏不住。林砚跟在他身边，手里攥着笔记本，认真记录着合作方的需求，偶尔抬头，总能对上沈则言温和的目光，让他心里的不安渐渐消散。
结束晚宴时已近深夜，沈则言坚持要送林砚回家。车子平稳地行驶在夜色里，林砚靠在副驾驶座上，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突然想起白天没喝完的温水，下意识地摸了摸公文包——保温杯还在里面，温度虽凉，却像还留着沈则言指尖的暖意。“今天谢谢你，沈总。”林砚轻声说，“不仅帮我准备了衣服，还在晚宴上帮我解围。”
“跟我客气什么？”沈则言转头看了他一眼，眼底映着路灯的光，“你做得很好，记录的纪要很清晰，合作方都夸你细心。”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以后要是有类似的场合，我还带你过来，多学学对工作有好处。”
车子到了林砚住的小区门口，沈则言把车停稳，从储物格里拿出一把黑色的伞：“天气预报说明天有雨，你拿着，别淋着了。”
“谢谢沈总。”林砚接过伞，刚想推开车门，又被沈则言叫住。
“林砚，”沈则言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明天上班别太早，路上注意安全。要是雨下得大，就跟我说，我来接你。”
林砚的脸颊瞬间发烫，连忙点头：“好，我知道了，谢谢您。”
看着林砚的身影消失在楼道口，沈则言才发动车子离开。他拿出手机，给王哲发了条消息：“明天早上提醒我，让司机提前半小时准备，去林砚小区门口等他。另外，把他小区门口坏了的路灯，找物业尽快修好。”
而林砚回到出租屋，把西装和领带小心地挂在衣柜里，又把保温杯洗干净，倒满温水放在床头。他躺在床上，摸着保温杯上的月亮图案，心里满是复杂的情绪——沈则言的好太细致，让他忍不住依赖，可这份依赖背后，又藏着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期待。
他不知道，这份期待，会在第二天的雨夜里，被沈则言用更直接的温柔，彻底点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