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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喷雾与警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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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临海市回来后，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温辞心里悄悄发生了变化。竞赛的成功让他收获了前所未有的信心，而江边那场无声的烟火，更是在他心湖投下石子，涟漪至今未平。他走路的姿态更挺拔了些，与人交谈时，眼神里的怯懦也褪去了不少。
这天下午放学，值日做完得稍晚了些，教学楼里的人已稀稀拉拉。温辞背着书包，准备去高中部等祝岁安一起回家。他拐过走廊的拐角，正准备下楼梯，却听见旁边堆放清洁工具的狭小角落里传来压抑的啜泣和恶意的低语。
“哭什么哭？借点钱花花怎么了？又不会少块肉……”
温辞脚步一顿，悄悄探头望去。只见班里那个有名的刺头张鹏，正带着两个跟班，将一个瘦小的女生堵在墙角。那女生是班上的学习委员，平时很文静，此刻吓得脸色惨白，肩膀不住地颤抖。
“我……我真的没多少钱了……”女生的声音带着哭腔。
“搜搜看不就知道了！”张鹏说着，伸手就要去拽女生的书包。
一股热血猛地冲上头顶。温辞几乎没来得及思考，身体已经先一步行动。他猛地从拐角处站了出来，大声喝道：“张鹏！你在干什么！”
张鹏和他的跟班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回过头，见是平时安安静静、看起来很好欺负的温辞，顿时松了口气，脸上露出讥诮的神色。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我们的‘小画家’啊。”张鹏松开女生，吊儿郎当地朝温辞走过来，“怎么，想英雄救美？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温辞的心脏在胸腔里擂鼓，但他没有后退。他想起祝岁安把那个小瓶子塞进他书包时说的话：“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别硬扛，用它对着坏人的眼睛喷，然后立刻跑，来找我。”
当时他还觉得岁安哥哥太过谨慎，现在却无比感激这份未雨绸缪。
他迅速拉开书包侧袋的拉链，握住了那个冰凉的小瓶子。
张鹏见他不说话，只是低头翻书包，以为他怕了，得意地伸手想推他肩膀：“滚一边去，少管闲事……”
就在张鹏的手即将碰到他的一瞬间，温辞猛地抬起头，眼神是前所未有的锐利。他举起手中的防狼喷雾，对准张鹏凑近的脸，毫不犹豫地按下了压阀！
“嗤——”
一股刺鼻的白色喷雾精准地袭向张鹏的面门。
“啊——我的眼睛！！”张鹏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瞬间捂住眼睛，痛苦地蹲了下去，鼻涕眼泪横流。他的两个跟班也吓傻了，呆立在原地。
“走！”温辞看准机会，一把拉起还在发愣的学习委员，用尽全力朝着楼梯下方的教师办公室狂奔。
“老师！有同学被欺负了！”温辞猛地推开办公室的门，气喘吁吁地喊道。
后续的事情处理得很快。老师立刻安抚了受惊的女生，查看了温辞带来的防狼喷雾（确认是正规产品），并通知了校领导和保安。被喷雾折磨得够呛的张鹏和他那两个魂不守舍的跟班，很快被带到了办公室。
人证物证俱在，张鹏校园霸凌、勒索财物的事实清晰无误。加上他此前就有多次违纪记录，校方为了严肃校纪，经过研究，最终做出了开除学籍的决定。
公告贴出的那天，张鹏在离校前，红肿未消的眼睛恶狠狠地盯住了从教室出来的温辞。
“温辞，你给老子等着！”他咬着牙，声音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这事儿没完！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若是以前的温辞，被这样充满恶意的目光盯着，恐怕早就吓得手脚冰凉了。但此刻，他只是平静地回望着张鹏，清澈的眼眸里没有一丝畏惧。
他想起纪疏白哥曾经在讲解社会法规时随口提过的知识点，想起祝岁安让他看的那些科普读物。
“故意伤害他人身体，是犯法的，轻则拘留罚款，重则坐牢。”温辞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回荡在走廊里，引得周围不少同学都看了过来，“你如果不想以后的日子更难堪，我劝你，还是多读点书吧。”
他顿了顿，看着张鹏因愤怒和羞耻而扭曲的脸，轻轻吐出了最后三个字：
“法、盲。”
张鹏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周围隐隐传来几声压抑的嗤笑。他像是被无形的针扎破了的气球，所有的嚣张气焰在“法盲”这两个字面前泄得一干二净，最终只能狠狠地瞪了温辞一眼，在周围人或鄙夷或看戏的目光中，灰溜溜地快步离开了。
温辞看着他消失的背影，缓缓松开了不知何时握紧的拳头，掌心有些汗湿，心里却是一片从未有过的轻松与明朗。
他不再只是那个需要被护在身后的温辞了。他也可以用自己的方式，去保护别人，去对抗不公。
放学时，他把这件事告诉了祝岁安。
祝岁安推着自行车，安静地听完，侧过头，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很久。那目光里，有审视，有关切，更有一种深沉的、难以言喻的东西。
“做得对。”最终，他只是伸出手，像往常一样，替温辞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额发，声音低沉而肯定，“以后，还是要小心。”
“嗯，我知道。”温辞用力点头，跳上自行车后座，这一次，他伸出手，紧紧地环住了祝岁安的腰，将脸贴在他坚实温暖的后背上。
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他知道，无论他变得多么勇敢，身后这个沉默的怀抱，永远是他最安心、最强大的港湾。而他也希望，自己能逐渐成长为，足以与这份守护并肩而行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