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古言
现言
纯爱
衍生
无CP+
百合
完结
分类
排行
全本
包月
免费
中短篇
APP
反馈
书名
作者
高级搜索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陆屿的童年 ...
陆屿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停顿片刻,最终还是按下发送键——“明天早上九点,办公室见,你愿意的话。”信息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时,他随手将手机扔在桌角,金属机身与木质桌面碰撞,发出一声轻响,像撞碎了夜里的寂静。他弯腰拿起地上的零件袋,透明的塑料袋里装着检测寄生体能量的核心元件,指尖划过冰凉的金属时,他眼底闪过一丝坚定:有些事,终究躲不过,哪怕摊开来说会面对沈翊丞更刻薄的嘲讽,哪怕会暴露更多藏在暗处的秘密,他也必须说。
毕竟,他的命从来都不是自己的,从十二岁那年起,就早已和“意识寄生体”的研究绑在了一起,像一根无法解开的绳,一端系着父亲、陈砚与妹妹陆瑶的羁绊,一端拴着他注定沉重的人生。
陆屿对童年的记忆,总裹着实验室的试剂味与妹妹陆瑶的笑声。
那时研究所还在城郊的老楼里,红砖墙爬满爬山虎,每到夏天,绿意就顺着窗户钻进父亲陆明远的实验室。陆明远是研究所最年轻的核心研究员,三十岁出头就牵头“意识寄生体剥离技术”项目,白大褂口袋里总装着写满公式的便签纸,却从不忘记在回家路上给陆屿和陆瑶买奶糖——陆屿爱吃薄荷味,陆瑶偏爱蓝莓味,他总能分毫不差地记得。
陆瑶比陆屿小四岁,是个总爱跟在哥哥身后的小尾巴。周末的时候,陆屿趴在实验室角落写作业,陆瑶就坐在他旁边的小凳子上,拿着蜡笔在纸上画“爸爸的实验室”:歪歪扭扭的显微镜,五颜六色的培养皿,还有三个手拉手的小人,头顶写着“爸爸”“哥哥”以及“阿瑶”。偶尔她会凑到陆屿身边,小声问:“哥哥,爸爸什么时候能陪我们去放风筝呀?”陆屿总会摸了摸她的头,说:“等爸爸忙完这个实验,咱们就去。”
实验室里,父亲常把陆屿抱在膝头,指着显微镜下的透明孢子说:“阿屿你看,这些是‘意识寄生体’,像藏在人心底的影子,会让快乐的人变痛苦。但咱们不怕,只要研制出‘意识剥离剂’,就能把影子赶出去。”这时陆瑶会跑过来,抱着父亲的腿说:“爸爸,我也要帮你!我可以给你递试管!”父亲总会笑着把她举起来,转个圈:“好呀,我们阿瑶以后就是爸爸的小助手。”
陈砚是父亲的大学同学,也是研究所的“意识修复”专家,常来家里吃饭。他待兄妹俩极好,会把陆瑶架在肩膀上,带她去院子里摘石榴;会在陆屿解不出数学题时,用实验原理帮他打比方;还会在父亲忘了吃饭时,拉着一家人去研究所门口的小面馆——陆屿要牛肉面加煎蛋,陆瑶要羊肉粉多放香菜,陈砚总能提前跟老板交代好。
“阿屿说以后想当科学家,那我们阿瑶想做什么呀?”有次在研究所门口的小面馆里,陈砚笑着揉了揉陆瑶的头发,搪瓷碗里的番茄面还冒着热气,香味裹着烟火气飘满小小的空间。
陆瑶正叼着面条,脸颊鼓鼓的像只小仓鼠,闻言含混地抬起头,眼睛亮得像藏了星星:“我要当医生!给爸爸和哥哥治病!给那些需要帮助的人治病!”
坐在对面的陆明远闻言,放下手里的牛肉面,眼底瞬间漾开温柔的光——那是平日里研究数据时从未有过的柔软,他伸手轻轻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指腹蹭过陆屿额前的碎发,又捏了捏陆瑶肉乎乎的脸颊:“好啊,爸爸等着,等我们阿屿研制出厉害的东西,等我们阿瑶成为能治病的小医生,到时候咱们一家人,去看遍所有好看的风景。”
那时的日子,真像实验室里的恒温培养箱,温度稳定得让人安心。清晨有父亲买好的薄荷糖与蓝莓糖,午后有陈砚陪着做实验的笑声,傍晚有兄妹俩趴在书桌前写作业的安静——陆屿总以为,这样的温暖会一直延续下去,却没料到,十一岁那年深秋的一场意外,会像一把冰冷的刀,将这一切彻底劈碎在寒风里。
.
十一岁那年的深秋,风像是裹着冰碴子,比往年冷得格外刺骨。路边的梧桐树落光了叶子,光秃秃的枝桠在风里晃,剩下的几片残叶被吹得“哗哗”响,像谁藏在树后,压抑着不肯哭出声。
那天是周六,天刚亮陆屿就把风筝找了出来——是父亲上次出差带回来的蝴蝶风筝,翅膀上还沾着去年春天的草屑。他本来约好要带陆瑶去公园,可母亲一早就在厨房喊:“小屿,今天必须把数学卷子写完,不准出去疯玩!”陆瑶攥着风筝线,瘪着嘴没敢反驳,只能跟着哥哥坐在书桌前,时不时偷偷戳戳他的胳膊,小声说“风筝要等不及飞了”。
中午的阳光刚爬过窗台,家里的电话突然响了,尖锐的铃声划破了安静。陆屿接起电话,那头传来陈砚的声音——平时总带着笑意的声音,此刻却抖得不成样子,像被风吹得变了调:“阿屿,你在家看好阿瑶,别让她乱跑,我现在开车来接你们,咱们……咱们去医院看你爸爸……”
“医院”两个字像块冰,砸在陆屿心里。他握着听筒的手瞬间凉了,嘴上却赶紧应着“好”,挂了电话就转身把陆瑶抱进怀里。小姑娘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小手还攥着风筝线,趴在他肩膀上小声问:“哥哥,爸爸是不是又在实验室忘了吃饭呀?我们去给爸爸送三明治吗?”陆屿把脸埋在她的发顶,闻到她头发上淡淡的兰香洗发水味,咬着牙才没让声音发颤:
“嗯,爸爸累了,我们去看看他,看完咱们就去放风筝。”可他垂在身侧的手,却控制不住地抖,连指甲都掐进了掌心。
陈砚的车来得很快,刹车时轮胎在楼下的水泥地上蹭出刺耳的声。陆屿抱着陆瑶坐进副驾驶,小姑娘还在兴奋地跟陈砚说“要带爸爸去放风筝”,陈砚却只是嗯了一声,眼睛盯着前方,手紧紧握着方向盘,指节都泛了白。车里的暖气开得很足,可陆屿却觉得浑身发冷,像揣着一块冰。
到了医院,走廊里的空气都透着压抑。研究所的同事们站在墙边,平时熟悉的叔叔阿姨,此刻都低着头,脸色凝重得像蒙了一层灰。母亲坐在走廊尽头的长椅上,头发乱蓬蓬的,双手捂着脸,肩膀一抽一抽地抖,哭得连身体都在晃。陆屿抱着陆瑶跑过去,叫了两声“妈妈”,她却像没听见一样,连头都没抬。
陆屿的心一点点沉下去,他抱着陆瑶走到病房门口,透过门上的玻璃,看到里面的病床上盖着一块白布——一块长长的、雪白的布,把整个人都盖得严严实实。他的脑子“嗡”的一声,像有无数只蜜蜂在里面飞,什么都想不起来,什么都看不见,只觉得耳边的哭声、脚步声都离自己很远。
“哥哥,”陆瑶拉了拉他的衣角,小手冰凉,“爸爸怎么睡在白布下面呀?医院的被子不好看,而且……他不冷吗?”
陆屿蹲下来,把妹妹紧紧抱在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头顶,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砸在她的衣服上,晕开一小片湿痕。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只能一遍遍地摸着她的背,像小时候她害怕打雷时那样,小声说:“不冷的……爸爸只是太累了,想好好睡一觉……他在天上看着我们呢,会知道阿瑶很乖,会知道阿瑶等着他买蓝莓糖……”
陈砚走过来,蹲在他们身边,轻轻拍着他们的背。平时能说会道的人,此刻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每一个字都像从喉咙里挤出来:“没事了……阿屿,阿瑶……以后还有我在……我会照顾你们,会一直在这里……”
风从医院的窗户吹进来,带着深秋的寒意,吹得走廊里的窗帘轻轻晃。陆屿抱着陆瑶,听着陈砚哽咽的声音,看着病房门上的玻璃,突然觉得,那个有父亲的实验室、有蓝莓糖的午后、有风筝的周末,都随着这块白布,永远地留在了这个寒冷的深秋里。
可那时的陆屿还不知道,命运的冷箭总在不经意时射来,比深秋的寒风更刺骨。父亲去世半年后,春节的灯笼还没从门口摘下,母亲王雪莹就卷走了家里所有的积蓄——包括研究所给的抚恤金,连父亲留下的那枚研究员纪念徽章都被带走,跟着一个做建材生意的商人远走他乡。
餐桌上只留下一张皱巴巴的纸条,字迹潦草得像在逃:“阿屿,阿瑶,妈妈对不起你们,但你爸爸的研究是诅咒,它害死了他,现在还要缠着我们,我不想再被拖下去了!”
那天晚上,窗外飘着细雪,陆瑶抱着父亲生前买给她的布偶猫玩偶,坐在冰冷的地板上,眼泪砸在铁皮盒上,发出“嗒嗒”的轻响。她把玩偶抱得紧紧的,声音带着哭腔,断断续续地问:“哥哥,妈妈是不是不要我们了?是不是阿瑶不够乖,她才走的……”
陆屿蹲下来,把妹妹冻得发红的小手裹进自己掌心,将她紧紧抱进怀里。空荡荡的家里,只有父亲的遗照摆在客厅,相框上落了层薄灰。他看着照片里父亲温和的笑容,心里像被钝刀反复切割,疼得连呼吸都发颤。可他还是咬着牙,用尽量平稳的声音说:
“不是的阿瑶,妈妈只是暂时走了,以后还有哥哥,还有陈叔,我们会一直陪着你。”
天刚亮的时候,门铃突然响了。陆屿抱着还在哭的陆瑶打开门,就看到陈砚站在门口,身上落着一层雪,手里拎着两个鼓鼓的行李箱,身后跟着搬家公司的人。陈砚把行李箱放在门口,快步走过来,蹲下身轻轻摸了摸陆瑶冻得通红的脸颊,声音温柔得像融雪:
“阿屿,阿瑶,跟我回家吧。以后我就是你们的家人,我会照顾你们,是我对不起你们爸爸……”
陈砚的家在老城区的居民楼里,不大,却处处透着暖意。他特意给兄妹俩收拾了相邻的房间:陆屿的房间里,书桌靠窗,书架上摆着父亲留下的实验笔记和几本他喜欢的物理书;陆瑶的房间则贴满了她最爱的卡通贴纸,床头放着新的布偶猫,窗户边摆着两盆多肉,是陈砚特意去花店挑的,说“看着绿油油的植物,心情会变好”。
从那天起,陈砚把生活的重心全放在了兄妹俩身上。每天早上,他都会早起半小时做早餐:煎得金黄的鸡蛋,温乎乎的牛奶,还有陆瑶最爱的灌汤小笼包——他总记得要多蒸两个,怕她不够吃;晚上下班回来,他会先检查陆屿的作业,再听陆瑶叽叽喳喳讲学校里的事,哪怕是“同桌的橡皮丢了”这种小事,也听得格外认真。周末的时候,他会带兄妹俩去公园放风筝,去动物园看熊猫,把父亲没来得及陪他们做的事,一件一件补回来。
有天晚上,书房的灯亮到很晚。陈砚从抽屉里拿出父亲的实验笔记,轻轻放在陆屿面前,指尖拂过封面上的字迹:“你爸爸的研究没做完,那些关于‘意识剥离剂’的设想,还停留在纸上。如果你愿意,以后放学回来就当我的助理,咱们一起把它研制出来,完成你爸爸的遗愿,好不好?”
陆屿看着笔记上父亲熟悉的字迹,又转头看向隔壁房间——门缝里透出暖黄的光,陆瑶正抱着布偶猫睡得香甜。他深吸一口气,用力点头,眼神里满是少年人的坚定:“好!我答应你,不仅要研制出剥离剂,还要保护好阿瑶,不让她再受一点伤害。”
从那天起,陆屿的世界里多了两件重要的事:照顾陆瑶,以及帮陈砚做实验。每天放学,他都会准时回到陈砚设在地下室的实验室——那里虽然简陋,却五脏俱全,培养皿、显微镜、数据记录仪,都是陈砚用兼职医生的工资一点点买回来的。他跟着陈砚学习辨认寄生体孢子的形态,记录能量波动的数据,整理厚厚的文献,抄写实验笔记,连指尖被试剂染得发黄都不在意。
陆瑶也成了实验室里最活跃的“小助手”。她会踮着脚帮陈砚递试管,会把陆屿写乱的实验记录理得整整齐齐,虽然偶尔会拿错试剂瓶,把记录纸弄上墨点,却没人怪她。有次陆瑶不小心打翻了稀释的孢子试剂,淡绿色的液体洒在实验台上,她吓得眼圈通红,差点哭出来。陈砚却笑着抽了张纸巾,蹲下来跟她一起擦:
“没关系阿瑶,不是故意的就好,咱们一起收拾,下次小心点就还。”
那时的陆屿,还不是后来那个高冷禁欲、拒人千里的模样。他会因为实验数据有突破,兴奋地抱起陆瑶转圈圈,让她的笑声在实验室里回荡;会在陈砚感冒发烧时,学着煮姜汤——虽然姜片放多了,辣得人嗓子发疼,陈砚却还是端着碗,一口一口喝完,连说“好喝,小屿的手艺越来越好了”;会在陆瑶被同学欺负时,第一时间冲到学校,挡在妹妹身前,眼神坚定地说“不许欺负我妹妹”。他的眼底藏着少年人该有的温度,像实验室里的恒温灯,亮着暖光,坚信只要和陈砚、陆瑶一起努力,就能熬过所有的苦难,等到春暖花开的那天。
十五岁那年的夏天,陆屿第一次独立完成了“寄生体孢子活性检测”实验。当他把写得整整齐齐的检测报告递给陈砚时,陆瑶从门外跑进来,一下子抱住他的腿,仰着小脸说:
“哥哥好厉害!以后哥哥研制出剥离剂,阿瑶就当医生,帮哥哥治好所有被寄生体缠上的人!”
陈砚看着手里的报告,又看看眼前的兄妹俩,脸上露出了久违的、欣慰的笑容,他摸了摸陆瑶的头:“咱们阿瑶有志气,以后一定能成为好医生,和哥哥一起帮很多人。”
那天晚上,陈砚做了一大桌菜,还特意买了个水果蛋糕,庆祝陆屿的实验成功。餐桌上,陆瑶趴在桌边,用叉子叉着一块蓝莓,小声说:“要是爸爸在就好了,他看到哥哥这么厉害,肯定会很骄傲的。”
陆屿停下筷子,伸手摸了摸妹妹的头,眼眶有点红,却笑着说:“明远会知道的,他一直在天上看着我们,看着你们兄妹慢慢长大,看着我们一起完成他的心愿。”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餐桌上,也落在三人身上,暖融融的,像父亲当年的手掌,轻轻覆在他们的肩上。
.
十七岁那年,陈砚的研究遇到了瓶颈——“活体孢子耐受度”的数据始终无法突破。寄生体对普通人的攻击性太强,稍有不慎就会引发意识崩溃,根本无法获取稳定数据。陈砚尝试了很多方法:用动物做实验,稀释孢子浓度,可结果都不理想。
那段时间,陈砚日渐憔悴,眼底的红血丝越来越重,连吃饭都没了胃口。陆屿看着他的样子,心里很着急,他翻遍了父亲的实验笔记,想找到解决办法,直到看到一句话:“寄生体对研究者后代的耐受度,或许高于普通人,因基因中可能存在隐性抗体。”
陆屿的心里突然生出一个念头:他是陆明远的儿子,或许对寄生体有更强的耐受度。如果他用自己做实验,说不定能获取稳定数据,帮陈砚突破瓶颈——这样一来,陈砚就能多些时间休息,也能早点研制出剥离剂,让他和陆瑶能过上安稳的日子。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像疯长的野草,在他心里挥之不去。他知道这很危险,父亲的笔记里写过,活体注射孢子液的风险极高,稍有不慎就会意识崩溃,甚至死亡。可他看着陈砚疲惫的脸,想着陆瑶期待的眼神,还是下定了决心。
某个深夜,陆屿趁陈砚去医院值班,偷偷溜进地下室实验室。他打开冰箱,拿出装有稀释孢子液的针管——浓度已经降到最低,却依旧泛着危险的淡绿色。他坐在实验台前,看着针管,深吸一口气,毫不犹豫地扎进了自己的手臂。
淡绿色的液体顺着血管流动,很快,刺骨的寒意从手臂蔓延到全身,意识开始发飘。眼前浮现出无数扭曲的黑影:父亲倒在实验台前的模样,母亲离开时决绝的背影,还有陆瑶抱着他哭的样子。他强撑着意识,拿起笔,在实验记录上写下“注射后1分钟,无明显不适,孢子活性稳定”,可刚写下“稳定”两个字,眼前就一黑,栽倒在了实验台上。
不知过了多久,陆屿在一阵撕裂般的头痛中睁开眼。白色的天花板、消毒水的味道、手背上传来的冰凉触感——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躺在医院病床上,输液管里的液体正缓缓滴进血管。
床边的椅子上,陈砚坐着,头发乱糟糟的,眼底布满血丝,脸色苍白得像被抽走了所有血色,连平时挺括的衬衫都皱着。陆瑶趴在床沿,小脑袋枕着他的胳膊,睡着了,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怀里紧紧抱着那只洗得发白的布偶猫。陈砚后来跟陆屿说,得知他出事的消息,陆瑶哭着不肯走,攥着病房门把手说“哥哥不醒,我也不走”,就这么守了他整整一夜。
“你终于醒了!”看到陆屿的眼神动了,陈砚猛地站起来,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颤抖,还裹着压抑不住的愤怒,
“陆屿,谁让你拿自己做实验的?!你他妈的知道刚才有多危险吗?!!再晚一分钟,你的意识就会被孢子彻底吞噬,再也醒不过来!!”
陆屿张了张嘴,想解释自己只是想帮陈砚突破瓶颈,喉咙却像被堵住一样,发不出半点声音,只能看着陈砚通红的眼睛,心里一阵发紧。
陆瑶被刚好被吵醒,揉了揉眼睛,看到陆屿醒着,立刻用小胳膊紧紧抱着他的胳膊,眼泪又掉了下来:“哥!你吓死我了!谁让你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你知不知道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家人就是你了啊!!”
陈砚看着相拥的兄妹俩,紧绷的肩膀慢慢垮下来,语气软了些,却依旧带着责备,每个字都透着后怕:“阿屿,你是这个家的顶梁柱,你要是出事了,阿瑶怎么办?你爸爸临终前把你们托付给我,我答应过他要好好照顾你们,我不能让他失望,更不能让你出事!”
陆屿看着陈砚眼底的红血丝,看着陆瑶哭红的眼眶,心里像被灌了铅一样沉。他抬起手,轻轻摸了摸陆瑶的头,声音沙哑得厉害:“……是我的错,以后不会了,再也不会让你们担心了……”
那场大病像一道分水岭,不仅让陆屿的身体留下了痕迹,还意外给了他一份“异能”——他能和别人“共梦”。只要在对方睡着时靠近,他的意识就会不由自主地钻进对方的梦境:邻居家小女孩梦里的彩虹糖城堡,楼下老爷爷梦里与旧战友重逢的火车站,陆瑶梦里和父亲一起放风筝的草坪,还有陈砚梦里与父亲坐在实验室里讨论数据的场景。
那些温暖的、鲜活的梦境,成了陆屿灰暗生活里的光。他开始偷偷在深夜溜到医院的儿童病房,坐在病床边看孩子们梦里的童话;会在周末的午后,坐在养老院的长椅上,看老人们梦里的青春岁月;每次陆瑶睡着后,他都会悄悄坐在她的床边,看着她梦里的蓝莓糖和风筝,心里会觉得格外安稳——仿佛这样,就能离父亲更近一点,离曾经的温暖更近一点。
他以为这个秘密能一直藏下去,直到某个深夜,他在陈砚的梦里,看到了父亲去世的真相——那根本不是意外,而是一个代号“影巢”的神秘组织,为了夺取父亲的剥离剂研究数据,故意破坏了培养舱的安全装置。梦里的陈砚跪在父亲的病床前,哭得撕心裂肺:
“明远,对不起,我没保护好你,也没保护好研究数据……以后阿屿和阿瑶,我该怎么保护他们……”
陆屿猛地从梦中惊醒,呼吸急促,还没缓过神,就对上了陈砚复杂的眼神——面对陈砚的追问,这才得知他一整晚都在说梦话。陆屿终于还是一五一十地坦白了“共梦”的异能。
陈砚沉默了很久,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角,最后只是叹了口气,语气沉重:“阿屿,这不是正常的能力,是你体内残留的孢子引发的意识异变,长期下去会伤害你的神经,我们得想办法治好它,不然迟早会出危险。”
不久后,陈砚接到了“新格兰生物实验室”的邀请,对方说有最新的意识修复技术,能彻底治好陆屿的“异能”。为了陆屿,也为了避开“影巢”的追查,陈砚带着陆屿和陆瑶远赴海外。陆瑶当时已经上初中,陈砚特意给她找了当地的国际学校,还请了一位温和的保姆,专门照顾她的生活,不让她受半点委屈。
治疗的过程比想象中更痛苦。每天要注射淡蓝色的试剂,试剂进入血管时像有无数根针在扎;还要进行高强度的意识训练,常常练到头痛欲裂,甚至晕倒。可每次醒来,陆屿都能看到陆瑶坐在床边,手里拿着削好的苹果,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哥,你要加油,等你好了,我们就回家。”
陈砚也每天都来医院,给陆屿带他喜欢的物理书,跟他讲陆瑶在学校的趣事……
陆屿看着陈砚温柔的眼神,看着陆瑶期待的表情,咬着牙坚持了下来。半年后,治疗终于结束了,“共梦”的异能消失了,可后遗症却没能彻底根除:偶尔会突然心悸,像有只手攥着心脏;看到墨绿色的东西会本能地发抖,那是孢子留下的心理阴影;情绪激动时,指尖会控制不住地发颤,连握笔都费劲。
“没关系,”陈砚拍着他的肩膀,语气轻松,像是在安慰,又像是在给自己打气,“只要按时复查,按时吃药,这些后遗症会慢慢好转的。以后你就做个普通人,好好上你的学,照顾好阿瑶,不用再想研究的事,也不用再想别的什么事,咱们一家人安安稳稳就好。”
陆屿信了。他开始学着做一个“正常人”——考上当地大学的物理系,后来又读了研究生;会陪陆瑶去游乐园坐过山车,听她讲学校里的八卦;会在周末的时候,跟陈砚一起做顿饭,虽然他的厨艺还是很差。陆瑶也越来越懂事,会在他熬夜写论文时,端来一杯热牛奶;会在他心悸发作时,熟练地从抽屉里拿出药,倒好温水递给他;会在给林阿姨的信里写:“林阿姨,等我考上医学院,就去学最好的神经科,帮哥哥治好后遗症,到时候咱们一起去找陈叔,一家人永远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可这样安稳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陆屿十九岁那年,陈砚突然变得反常——总是躲着他打电话,眼神里藏着他看不懂的焦虑。原来是上级组织的代号“影巢”找到了陈砚,还抓走了陆瑶做人质,威胁他必须“自愿”成为活体实验体,与他们合作,配合研究寄生体的意识控制技术。而事后的陆瑶被灌了药昏迷了两个月,苏醒过后对这件事的记忆并不多,可以说是完全忘记了。
陆屿当时并不知道这些,他只记得陈砚找他谈话时,眼里满是复杂的情绪:“阿屿,以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按时吃饭,别总熬夜。剥离剂的资料我整理好了,放在你书房的第三个抽屉里。阿瑶的学校已经安排好了,你要多陪她,别让她担心……”
他以为陈砚只是要去外地出差,直到三天后,他收到了陈砚寄来的信和一张银行卡——信里说,陆瑶已经被安全送回国内,住在陈砚的朋友林阿姨家,林阿姨是陈砚的表姐,在国内开了一家小诊所,会好好照顾陆瑶;银行卡里的钱,是他这些年攒下的,足够陆屿完成学业,也足够陆瑶读到大学。信的最后,只有一句话:“阿屿,别找我,照顾好阿瑶,完成你爸爸的研究,就是对我最好的回报。”
陆屿拿着信,手都在发抖。他疯了一样给陈砚打电话,却始终无人接听;他跑到新格兰实验室,却被告知陈砚已经“自愿”加入“影巢”的研究项目,再也不会回来了。他想回国找瑶瑶,却又怕自己的出现会给阿瑶带来危险——“影巢”既然能找到陈砚,肯定也能找到他。
.
那段时间,陆屿瘦了很多,眼底的光彻底熄灭了。他按照陈砚的嘱咐,继续完成学业,却在私下里重新捡起了父亲的实验笔记,开始偷偷研究“意识剥离剂”。他知道,只有研制出剥离剂,摧毁“影巢”的阴谋,才能找到陈砚,才能给陆瑶一个安全的未来。
半年后,陆屿终于收到了陆瑶的信。信是林阿姨帮忙寄来的,字里行间都是孩子的思念:“哥,我好想你,也好想陈叔。林阿姨说陈叔叔去很远的地方工作了,等我考上医学院,他就会回来,这是真的吗?”
陆屿拿着信,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他给陆瑶回信,说自己很快就会回去,让她好好学习,等她考上医学院,就带她去看最好的风景。可他心里清楚,在没有彻底摆脱“影巢”之前,他不能回去,不能让陆瑶陷入危险。
从那以后,陆屿开始了漂泊的生活。他离开海外,辗转国内五座城市,换了七份临时工作——地下实验室研究员、小镇校医、科幻杂志匿名撰稿人……每一份工作,都是为了掩护自己的身份,也是为了搜集“影巢”和寄生体的信息。他把父亲的实验笔记和陈砚整理的资料贴身携带,把瑶瑶的照片放在钱包里,每次看到照片上妹妹的笑脸,就觉得多了一份坚持下去的勇气。
他也常常给陆瑶写信,却从不敢留下真实的地址,只能让林阿姨帮忙转交。他在信里跟陆瑶讲自己的“工作”,却从不提危险;跟她讲当地的风景,却从不提自己的孤独。他知道,陆瑶是他唯一的软肋,也是他唯一的铠甲。
有一次,陆屿在小镇当校医时,遇到了一个被寄生体附身的学生。那个学生的症状,和父亲当年的症状一模一样。陆屿强忍着心里的恐惧,用自己研究的临时稳定剂,暂时稳住了学生的意识。可就在他准备进一步治疗时,“影巢”的人找到了他。他不得不连夜离开小镇,连跟陆瑶告别的信都没来得及写。
那天晚上,陆屿坐在火车上,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第一次觉得自己很没用。他保护不了父亲,保护不了陈砚,甚至连跟妹妹告别的勇气都没有。可他一想到陆瑶的信,想到陈砚的嘱咐,就又咬着牙坚持了下来——他不能放弃,不能让父亲和陈砚的努力白费,不能让他们失去最后的希望。
直到三年前,陆屿来到这座城市,成为一所大学的物理系代课讲师。他以为这里会是一个暂时的避风港,却没想到,会遇到沈翊丞。
第一次见到沈翊丞时,陆屿就觉得这个学生很特别。他身上带着年轻人的朝气,却又藏着不易察觉的防备;他对“意识寄生体”的理论充满质疑,却又在提到相关话题时,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陆屿很快就发现,沈翊丞的身上,有寄生体残留的能量波动——和他当年的波动很像。
陆屿开始关注沈翊丞,一方面是因为他是重要的研究对象,另一方面,是因为在沈翊丞身上,他看到了当年自己的影子——渴望真相,却又害怕真相;渴望温暖,却又习惯用刻薄伪装自己。
随着接触的增多,陆屿发现自己对沈翊丞的感觉越来越复杂。他会在沈翊丞质疑自己时,忍不住反驳;会在沈翊丞遇到危险时,下意识地保护他。他知道,这种感觉很危险,他不能对任何人产生感情,尤其是在自己还身处危险之中的时候。可他控制不住自己,尤其是在看到沈翊丞手腕上的银链时,总会想起那些温暖的过往……
有一次,沈翊丞问他:
“陆教授,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研制出剥离剂,最想做的事是什么?”
陆屿当时沉默了很久,才说:
“我想让所有被寄生体伤害的人,都能重获光明。”
可他心里还有一句话没说出口:我想找到陈砚,想回到陆瑶身边,找到陆明远以及母亲王雪莹……想回到以前,想跟他们一起,吃一顿团圆饭,像小时候一样……
窗外的夜色更浓了,月光透过玻璃照在桌上的手机上,屏幕亮着,停留在与沈翊丞的聊天界面。陆屿拿起手机,翻出瑶瑶的照片——照片上的陆瑶已经长成了大姑娘,穿着高中校服,笑容依旧灿烂,手里拿着一张医学院的录取通知书。他轻轻抚摸着照片,嘴角露出了一丝久违的笑容。
“阿瑶,等我,”他轻声说,
“哥哥很快就能带你回家了。”
桌上的零件袋已经整理完毕,分类放在透明的盒子里,像一件件珍贵的宝藏。陆屿抬手揉了揉眉心,指尖触到眼角的疲惫。明天,会是新的开始,无论前路有多危险,他都会带着父亲的遗愿,带着陈砚的期望,带着陆瑶的思念,一直走下去。
他比谁都清楚,自己这条命从来不属于自己。是父亲用身体挡住寄生体孢子、护住研究数据时,用生命换来的;是陈砚放弃自由、钻进“影巢”牢笼,用隐忍与牺牲换来的;更是陆瑶抱着布偶猫玩偶、攥着医学院录取通知书,用日复一日的思念与等待,一点点撑着他走下去的。
这份嘱托太沉了,沉得压在心底,成了他不敢停下的理由。所以他必须走下去——直到试管里的试剂凝成能驱散黑暗的“意识剥离剂”,直到“影巢”的阴谋在阳光下土崩瓦解,直到那些被掩埋的真相一一浮出水面:父亲去世的细节、陈砚如今的处境、当年那场泄露事故的真相……他甚至偶尔会奢望,若能顺着真相的脉络往回走,是不是能回到那个有父亲的实验室、有陈砚的牛肉面、有陆瑶笑声的午后,把那些被命运撕碎的时光,重新拼回原样。
下一章
上一章
回目录
加入书签
看书评
回收藏
首页
[灌溉营养液]
昵称: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你的月石:
0
块 消耗
2
块月石
【月石说明】
打开/关闭本文嗑糖功能
内容: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查看评论规则>>
作者公告
腹黑毒舌执念攻×高冷炸毛潜力受 主角:沈翊丞、陆屿. 配角:配角们…… 作者有话要说: 写陆屿和沈翊丞时,总忍不住心疼他们QAQ,这对的感情里藏了太多“身不由己”;其实“意识共振”不只是科幻设定,更是他们心意相通的证明——哪怕嘴上说着讨厌,潜意识里早就认定了彼此。很高兴最终能让他们解开心结,也希望大家都能在遗憾里找到圆满~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