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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决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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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之后，我彻底将自己封闭起来。
不再有试探，不再有奢望，甚至连那点可怜的“家人”间的温情，我都无法再坦然接受。我和苏辰仿佛退回到了比刚结婚时更冰冷的境地，不，甚至比那时更糟。那时至少还有客套，现在连客套都省了，只剩下刻意的回避和死寂般的沉默。
我把自己变成了这个家里的一道影子，早出晚归，尽量不与他碰面。即使不可避免地在早餐桌上相遇，我也只是埋头快速吃完，然后立刻离开。他试图开口说过几次话，都被我以“嗯”、“哦”、“知道了”敷衍过去。
我能感觉到他落在我身上的目光，带着困惑，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但那又怎么样呢？他永远不会明白，他那轻描淡写的“解决库存”四个字，是如何彻底碾碎了我最后一点自尊和期待。
工作室成了我唯一的避难所。我疯狂地投入工作，用身体的疲惫来麻痹心灵的剧痛。琪姐看出我的不对劲，旁敲侧击地问了几次，都被我搪塞过去了。
这天，又是一个加班夜。我最后一个离开工作室，外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我没有带伞，也不想打车，就这么漫无目的地走在雨里，任由冰凉的雨水打湿头发和衣服，仿佛这样就能冲刷掉心里的苦涩。
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到了家门口。我浑身湿透，又冷又累，拿出钥匙的手都在发抖。
推开门的瞬间，温暖的灯光和食物的香气扑面而来。苏辰竟然在家，而且似乎刚做好饭，正端着汤碗从厨房走出来。
看到我狼狈的样子，他脸色骤变，立刻放下碗快步走过来。
“你怎么淋雨了？没带伞吗？”他的语气带着明显的责备和……担忧？
我避开他伸过来想碰我的手，低着头，声音嘶哑：“没事。”
我想绕过他直接回卧室，却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臂。他的力道很大，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先去洗个热水澡，把湿衣服换下来，不然会感冒。”他眉头紧锁，盯着我苍白的脸和滴着水的发梢。
“我说了没事！”我猛地甩开他的手，压抑了许久的情绪在这一刻终于决堤，声音不受控制地拔高，带着连我自己都陌生的尖锐，“不用你管！”
苏辰愣住了，似乎没料到我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他的眼神里充满了错愕和不解。
“林瑞，你……”
“我怎么了？”我抬起头，通红的眼睛直直地瞪着他，雨水和泪水混杂在一起，模糊了视线，“苏辰，你告诉我，我到底算什么？”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
但我已经不想再听了。那些积压的委屈、痛苦、难堪和绝望，像火山一样喷涌而出。
“你明明什么都知道！你知道我喜欢过你，你知道我为什么跟你结婚！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的声音颤抖着，带着哭腔，“你看着我像个傻子一样小心翼翼，看着我一个人纠结难过，你是不是觉得特别有意思？”
“不是，我……”他试图解释，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不是什么？！”我打断他，泪水流得更凶，“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跟我结婚？就因为被家里催得烦了？就因为觉得我‘合适’？就因为我不惹麻烦，还会给你做早餐？！”
我指着餐桌上那碗还冒着热气的汤，歇斯底里地喊道：“就像这碗汤一样，只是因为顺手，只是因为方便，对不对？！你对我的那点好，也跟这碗汤一样，只是出于你的责任感和‘一家人’的义务，对不对？！”
“林瑞，你冷静点！”苏辰上前一步，想要抱住我。
“别碰我！”我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猛地后退，后背撞在冰冷的墙壁上，痛感让我稍微清醒了一点，但绝望却更深，“苏辰，我受够了……我真的受够了……”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声音里充满了疲惫和心碎：“如果你对我，只有责任和习惯，那我求你，放过我吧。我们……离婚吧。”
最后三个字说出口的瞬间，我感觉自己的心也被掏空了。
房间里一片死寂，只剩下我压抑的啜泣声和窗外淅沥的雨声。
苏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嘴唇紧抿，那双总是平静深邃的眼睛里，此刻翻涌着剧烈的、我从未见过的风暴。他死死地盯着我，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我这个人。
过了许久，久到我以为时间都停滞了，他才用一种极其沙哑、仿佛被砂纸磨过的声音，艰难地开口：
“……你说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