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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纸间诗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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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末考前的最后一个周日，图书馆二楼靠窗的位置，空气仿佛凝固了。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偶尔响起的翻书声，还有不知是谁压抑的咳嗽声，构成了考前特有的压抑交响。
秦观烦躁地把笔往桌上一扔，笔杆在桌面上弹跳着发出清脆的声响。他用力揉了揉太阳穴，眼前的化学方程式和符号像是在跳舞。
“完全算不对……”他低声嘟囔，抓了抓本就有些凌乱的头发，“这题我都算了三遍了。”
陈述从厚厚的物理竞赛题集中抬起头，目光在他布满草稿的练习本上停留片刻：“哪一步卡住了？”
“就这个电离常数。”秦观把本子往他那边推了推，“数据代进去总是差个数量级，我怀疑参考答案印错了。”
陈述接过练习本，修长的手指握住铅笔，在草稿纸上轻轻一点：“你忘了温度系数。25摄氏度时要用这个修正值。”
“等等，”秦观凑过去，两人的头几乎碰到一起，“这个系数表在课本第几页？”
“附录三。”陈述熟练地翻到那一页推过来，“用红笔标出来的那行数据。”
秦观对照着修改了计算过程，眼睛渐渐亮起来：“原来是这样！我就说哪里不对劲。”
「妈，今天又被他救了一命。化学真是我的天敌。」
午休时秦观躲在图书馆的楼梯间，迫不及待地给母亲发消息。
皇太后很快回复：「那你好好谢谢人家没有？别总让人家白教你。」
“知道了知道了。”秦观小声嘀咕着收起手机。
回到座位时，秦观从书包里拿出一个保鲜盒，里面整整齐齐地码着洗好的草莓，鲜红的果实在阳光下格外诱人。他轻轻推到桌子中间：“我妈非要塞的，说是补维生素，对记忆力好。”
陈述看了看草莓，又看了看秦观期待的眼神，伸手拿起一颗：“谢谢。”
“该我谢你才对。”秦观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要不是你，我化学可能要不及格了。你讲题比老师还清楚。”
“是你自己理解得快。”陈述轻声说，目光落在草莓上，“很甜。”
下午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来，在桌面上投下温暖的光斑。两人各自埋头复习，偶尔秦观遇到难题，会轻轻碰碰陈述的手肘，低声请教。陈述总是能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所在，偶尔还会在草稿纸上画个简单易懂的示意图。
四点多钟，陈述开始收拾书包。就在他整理书本时，一本薄薄的诗集从夹层滑落，悄无声息地掉在地上。
秦观弯腰捡起来，封面上烫金的字体让他眼前一亮：“《二十首情诗与绝望的歌》？你还读诗？”
陈述的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伸手要拿回来：“随便看看，放松一下。”
秦观却已经翻开书页，目光被夹着书签的那一页吸引。他轻声念出上面的诗句：“‘我喜欢你是寂静的，仿佛你消失了一样。’”他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这真美。”
陈述的动作停住了，声音很轻：“聂鲁达。”
“你……喜欢这样的诗？”秦观小心地问，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书页。
陈述望向窗外，夕阳给他的侧脸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有时候，文字比公式更能表达某些东西。”
一阵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只有图书馆的钟声在远处滴答作响。
秦观突然开口，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下学期重点班，我会报名的。”
陈述转回头，眼神中闪过一丝讶异：“为什么？”
“因为……”秦观攥紧了手中的诗集，指节微微发白，“想离你近一点。在同一个考场，坐在你旁边考试，一起上提高班。”
就在这时，图书馆的钟声敲响五下，厚重的回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
陈述慢慢收拾好书包，最后，他的手轻轻按在那本诗集上，推向秦观：“送你了。”
“可是这是你的书……”秦观有些不知所措。
“重点班见。”陈述背起书包，走到门口时回头，夕阳在他身后勾勒出朦胧的光晕，“把第17首读完。”
秦观怔怔地站在原地，直到陈述的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他缓缓翻开诗集，找到第17首。诗句像流水一样淌过心间，直到最后一行映入眼帘：
“在我荒瘠的土地上，你是最后的玫瑰。”
他的手指轻轻抚过这行诗，忽然发现书页间夹着一枚手工制作的梧桐叶书签。翻到背面，有一行清秀的小字：
“希望你是我寂静中的声音。”
「妈，他送了我一本诗集。」
晚上秦观趴在床上，对着手机傻笑，双腿不自觉地晃动着。
皇太后的回复带着笑意：「哟，我们观观都收到情诗了？」
「不是情诗！」秦观急忙辩解，耳根却红了，「是……是文学交流！聂鲁达的诗集！」
他放下手机，重新翻开那本诗集。书页间还残留着淡淡的墨香，或许还有陈述指尖的温度。他一遍遍读着第17首诗，特别是最后那句“在我荒瘠的土地上，你是最后的玫瑰”。
窗外，晚风轻拂，梧桐叶沙沙作响。秦观把诗集小心翼翼地放在枕边，关上台灯。黑暗中，他轻声重复着那句诗，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这一刻，他忽然明白了陈述选择这首诗的用意。在那片由公式和定理组成的“荒瘠土地”上，他们都在寻找着属于自己的那朵“玫瑰”。
而此刻，他无比确信，自己找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