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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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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EEP调转车头，阿禾将车速提到了安全范围内的极限，车子在盐碱地上平稳而飞快地行驶着。
夜幕降临时，即便已经提前服用了最猛的抗生素，沈酌的身体还是不可避免地出现了反应。一阵无法抑制的寒意从骨髓里滲透出来，他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阿禾没有停车，只是把退烧药和水塞给他，便继续冲入了无边的夜色。
当黎明的微光刺破黑暗时，他们终于抵达了观测站。
阿禾几乎是刚停稳车，就立刻跳下车，将虚弱的沈酌搀扶进去，让他躺在睡袋上。她没有片刻休息，立刻开始准备清创用品。
她解开沈酌手上被血浸透的绷带，露出了下面那道红肿、发炎得极其恐怖的伤口。
“这……”沈酌看着自己那只完全不像样的手，声音嘶哑。
“意料之中。”阿禾的表情无比严肃，她一边用纯净水冲洗伤口，一边解释道：“你以为你只是掉进了普通的泥潭吗？”
她抬起眼，看着沈酌，眼神冷得像冰：“你脚下踩的，当地人叫它‘盐卤’。它是地下高压挤上来的、饱和了各种矿物质的浓缩液。里面的氯化镁、□□，对皮肤有腐-蚀性。但这些都不是最要命的。”
“最要命的，是里面活的东西。”她顿了顿，声音变得更冷了几分，“那是一种只在超高盐度环境里才能存活的古细菌。它们不怕你带的任何抗生素，因为它们的新陈代谢方式和外面的细菌完全不一样。一旦它们通过伤口进入你的血液，你的免疫系统就会彻底‘死机’，因为它根本不认识这种敌人。高烧，就是你的身体在彻底崩溃前，发出的最后警报。所以，我才说它有‘盐毒’。”
沈酌的心彻底沉了下去，他终于具体地理解了自己正面临着怎样的威胁。
“你运气不错，”阿禾处理着伤口，又补充了一句，“你只是踩进了浅层的泥潭。如果再往前走几步，掉进那些更深的卤水池里，麻烦就不只是感染了。”
“卤水池的深处，住着一种东西，我们叫它‘盐虫’。它们不是蛇，更像是……放大了很多倍的、半透明的蛆或水蛭。它们视力退化，一辈子都活在黑暗的、缺氧的烂泥里。它们不主动攻击，是‘分解者’。任何掉进池子里、失去活力的东西——不管是渴死的骆驼，还是掉下去的人——都会被它们当成食物，一点点地分解掉，最后连骨头都不会剩下。它们是这片盐沼的‘清洁工’。”
这番冷静到残酷的描述，让沈酌感到一阵不寒而栗。
阿禾用最快的速度，为沈酌重新清洗和包扎好伤口。做完这一切，她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靠着墙壁，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我连续开了二十多个小时，手在抖，精神也到了极限。”她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手，第一次，向沈酌暴露了自己的疲惫，“现在给你做更深度的清创，跟谋杀没区别。而这里的药，也只能暂时压制感染。”
她抬起头，做出了最终的决定。
“我们不能再等了，必须叫外援。”
她没有再解释，转身走向了那个角落里，如同废铁般的巨大电台。她从自己的工具箱里拿出各种线路和工具，用一种沈酌完全看不懂、却又无比熟练的方式，开始连接线路。她将JEEP的电瓶拆了下来，吃力地搬到电台旁，作为它的临时供电源。
当太阳即将沉入地平线，到了那个唯一的“时间窗口”时，阿禾戴上了耳机，打开了电台的开关。一阵巨大的静电噪音后，她开始用一种低沉、急切的语调进行呼叫。
“沙蝎，沙蝎，这里是‘游隼’，紧急通讯，听到请回答。”
在刺耳的噪音中，一个男人的、言简意赅的声音奇迹般地穿透了干扰。
“……游隼……讲。”
“老骨头坐标。”阿禾报出了一串数字，“货物左手掌深度污染创伤，脚踝扭伤，已经出现高烧。我做了基础清创，但他需要立刻静脉注射抗生素和专业处理。我这里条件不够。”
“明白。”电台那头的声音果断地回答，“准备全套医疗设备。我走‘捷径’，带‘小蝎子’过来。明天日落前，在坐标点汇合。”
“收到。完毕。”
阿禾关掉电台，摘下耳机，身体晃了一下，几乎要摔倒。那是精力耗尽后，再也无法支撑的虚脱。
沈酌挣扎着想去扶她，但阿禾已经自己扶着墙站稳了。
“我的后援，明天日落前到。”她看着沈酌，像是在宣布一个既定的事实，“在那之前，你最好别再发烧。不然，我这趟就白干了。”
说完，她再也撑不住，走到火堆旁，蜷缩进自己的睡袋里，几乎在躺下的瞬间，就沉沉地睡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