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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银鳍未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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洄游圣涡的潮汐裹着星子般的荧光，漫过粼的尾鳍时，他指尖攥着的珊瑚枝都沁出了凉意。今天是他十六岁的逐月潮汐——鲛族幼鲛毕生等候的“分化之日”，只要在圣涡核心接住那道“心汐光”，他就能如愿成为巡汐者，拖着带彩虹纹路的尾鳍，去浅海看阿柚说过的“朝阳漫过浪尖”的模样。
周围的洄汐幼鲛们都在调整呼吸，银蓝色的尾鳍在水流里轻轻漾开，像一片悬浮的薄纱。粼的目光扫过身侧的阿澈，那家伙正对着自己的尾鳍咧嘴笑，显然还在想成为溯汐者后，怎么用墨色硬鳍撞开人类的渔网；不远处的小棠指尖已经泛着淡光，珍珠色的汐能在她掌心绕着圈，明眼人都知道，她要选润汐者的“愈之锚”。
“别慌，跟着潮汐走。”阿柚游过来，她的彩虹尾鳍在圣涡光里泛着暖芒，指尖轻轻碰了碰粼的尾鳍，“心汐感应时会出现三道光，抓你最想抓的那个就好。”
粼点头，深吸一口气。圣涡中心传来低沉的共鸣，那是汐能在流转，像无数长老在唱古老的潮汐歌。他跟着人群往核心游去，水流里的能量越来越暖，裹着他的四肢，连尾鳍的鳞片都在轻轻发烫——那是分化的前兆，他甚至已经在想，自己的尾鳍会先染上哪一种彩虹色。
刚踏入圣涡最核心的光区，粼眼前突然亮了。三道光在他面前缓缓展开：左侧深蓝的“力之锚”沉得像深海的礁石，带着能撞碎渔网的力量感；中间珍珠色的“愈之锚”软得像泡沫，指尖靠近就能感觉到治愈的暖意；右侧七彩的“捷之锚”最轻盈，像风裹着光，一荡一荡的，正是他朝思暮想的巡汐者之光。
“就是这个！”粼的心跳得飞快，伸手就朝七彩光抓去。指尖刚碰到光的瞬间，那光就像活过来的溪流，顺着他的手臂往身体里钻，尾鳍的烫意突然变浓，鳞片下像有什么东西在重新排列，连周围的水流都跟着他的尾鳍转起了小漩涡——成了！他几乎要笑出声，等着看尾鳍上绽开第一道彩虹纹。
可下一秒，所有的暖意都断了。
七彩光像被掐灭的烛火，瞬间消失在他眼前。尾鳍的烫意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滞涩的“堵”——像汐能卡在身体里，怎么也流不动。粼猛地低头，视线落在自己的尾鳍上——还是那片半透明的银蓝，鳞片光滑得和小时候一模一样，没有变硬，没有泛珍珠光，更没有半点彩虹纹路。
“怎么回事？”他下意识伸手摸自己的尾鳍，指尖触到的鳞片冰凉，和周围正在分化的幼鲛们截然不同。阿澈变成了男鲛的尾鳍已经变成了墨色，正兴奋地用尾尖撞着珊瑚；小棠是女鲛她尾鳍泛着珍珠光，指尖已经能凝结出细小的愈汐涎珠。只有他，像被潮汐遗忘了一样，停在原地。
“粼？”阿柚的声音带着慌，游过来一看，脸色也变了，“你的尾鳍……没变化？”
“不可能。”粼的声音发颤，又试着调动汐能，想再引一次心汐光。可不管他怎么用力，眼前都空荡荡的，身体里的汐能像死水，连一丝波动都没有。圣涡的共鸣声渐渐弱了，周围的幼鲛们也注意到了他的异常，好奇的、疑惑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让他浑身发紧。
这时，一道沉稳的身影游了过来——是三汐议会的润汐者长老，他的珍珠色尾鳍在光里泛着冷光，指尖的愈汐涎轻轻点在粼的尾鳍上。几秒钟后，长老的眉头皱成了川字：“汐能共鸣腔没有锚定，三种心汐光的能量都只进了一半，卡在腔里了……你是无定汐者。”
“无定汐者？”粼重复着这四个字，脑子像被浪拍懵了。他听过这个词，在族里的闲言碎语里，在长老们压低的讨论里——那是“不完整的鲛人”，是尾鳍永远停在幼年期，连幻化人类都受时间限制的“异类”，是会失控释放量子涨落波，连同族都要避开的存在。
“不是的！”粼突然往后退了一步，尾鳍在水里划出混乱的漩涡，汐能因为情绪波动开始紊乱，周围的荧光都跟着晃了晃，“我明明抓住巡汐者的光了！怎么会是无定汐者？长老，再试一次，好不好？我肯定能行的！”
“逐月潮汐的能量已经散了。”长老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心汐感应只有一次机会，你……没锚定任何一种形态。”
周围的议论声悄悄响了起来。“真的是无定汐者啊……”“听说最近分化失败的越来越多了”“无定汐者会引动汐能消失，要不要告诉议会？”这些话像细针，扎进粼的耳朵里。他看着自己的尾鳍，那片银蓝在圣涡的余光里显得格外刺眼——这不是他期待的分化，不是他想要的未来。
“长老，无定汐者……会怎么样？”阿柚小声问，她的彩虹尾鳍轻轻蹭了蹭粼的胳膊，想安慰他，却被粼躲开了。
长老沉默了片刻，目光落在粼身上，带着一丝惋惜，更多的却是疏离：“按族规，无定汐者需送往禁汐海沟——那里的潮汐能暂时压制汐能紊乱，也不会影响鲛珠城的圣涡。三汐议会已经决定了，等潮汐彻底平息，就送他过去。”
“禁地？”粼的瞳孔猛地收缩，他听过禁汐海沟的传闻——那是深海里最荒凉的地方，只有失事的沉船和失控的墟影，据说进去的无定汐者，再也没出来过。“我不要去禁地！我不是异类！我能找到其他分化的方法！”
他想再争辩，可身体里的汐能突然一阵紊乱，胸口传来尖锐的疼。长老摇了摇头，转身对身后的溯汐者侍卫说：“看好他，别让他乱动乱用汐能，免得引发量子涨落波。”
侍卫点头，游到粼身边，虽然没有碰他，却形成了无形的包围。周围的幼鲛们已经陆续离开，阿澈路过时，看他的眼神里少了往日的亲近，多了一丝警惕；小棠想说什么，最终还是被同伴拉走了。
圣涡的荧光渐渐暗了，潮汐的共鸣声也消失了。粼独自停在空荡荡的圣涡中心，水流从他的银蓝色尾鳍旁流过，带着刺骨的凉。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尾鳍，指尖轻轻划过鳞片——还是小时候的样子，却把他推进了万丈深渊。
“我不是无定汐者……”他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像要被水流冲走，“我一定能找到其他方法的，一定能……”
可周围只有深海的寂静，没有回应。他知道，等潮汐彻底退去，等待他的，就是那片传说中没有归途的禁汐海沟。而他唯一的念头，就是逃——哪怕用尽全力，哪怕偷族里的宝物，也不能去那个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