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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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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两点十分。
浓厚的雾气裹挟铁锈与鱼腥味，码头的煤气路灯亮着昏黄微光。
风刮过海浪翻滚拍打上岸边的锈迹斑斑的铁围栏。
海面远方闪着两点亮光在摇摇晃晃的驶来。
嘟——！嘟——！
巨大的货轮拉响沉闷的汽笛，海面两艘货轮近在咫尺——吃水线深如巨鲸，舱底压着三百箱日本瓷器；船帆高高挂起膏药旗，日本人所需要的物资就藏于瓷器之中。
“人我都找好了，水流会帮我们掩盖痕迹。”阿斌——余闲乐社的成员之一，他语气急促，透着惯有的狠辣，“船什么时候到？”
“浪大，距离船停靠岸只剩七分钟。”卓叶宇用望远镜探视，袖口残留铁锈屑。
卓叶宇头一歪看眼身旁站着的阿斌，他拿过望远镜望去。
“目标是那两支日本货舱，动作要快。”卓叶宇的声音压得很低，几乎被海浪声淹没。
阿斌点头挥手叫来手下，耳语几句。
过后就有无数个蛙人带着割刀潜入海底。
两艘货轮为中心，一圈圈荡开紊乱而急促的波纹。货轮上的灯光暗下，船身渐渐被海水吞没，化作一团团的白泡。
卓叶宇站在码头边缘，海风掀起他大衣的衣角，看着那两艘逐渐隐没货轮的海面。
翌日清晨。
“号外~号外~凌晨两艘大蒸汽货船触礁~”，报童的叫卖声淹没在市集中。
市集角落一家挂着“三井奇数屋”牌子的茶室门窗紧闭，隔绝了喧嚣的外界。
茶室内弥漫着上等线香的淡雅气息和一种沉滞的、令人不安的静谧。榻榻米上，跪坐着一个身材消瘦穿日本和服的男人——味太一郎，坐在他对面的是身材矮壮、满脸横肉、留着八字胡，穿着黑色拷绸衫的乌溜二。
他面前的小几上，摊开着一份还散发着油墨味的《港城早报》，头条正是那则“凌晨码头货运船遭触礁沉船”的新闻。味太一郎的神情平静，甚至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他缓缓抽出腰间悬挂的、鲨鱼皮鞘的日本军刀。
“呛啷——”锋利的刀刃精准地沿着报纸的头条标题划下，将报纸一分为二。
站在一旁双手托着茶点的由美子，被他的突然动作弄得额头沁出细密的冷汗，大气不敢出。
“码头货运船触礁……”味太一郎轻声自语，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他忽然轻笑一声，“还真是好拙劣的谎言。”他嘴角的笑意加深，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由美子跪坐好，颤抖着手一一摆放茶点。
他放下军刀，用戴着白手套的指尖，端起精致的摆盘好的羊羹，没有复杂的装饰，一小块方方正正的，“由美子，你信吗？”
由美子没有回答，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为他添上一杯热茶。
“这次的损失不单是货物......”味太一郎他顿了顿，“我们的计划.....”
“属下……属下失职！”乌溜二低头不敢抬头对视味太一郎。
味太一郎并没有看他，目光依旧停留在那一分为二的报纸上，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家常：“他们的手法干净利落，而且是……对我们的货物非常了解，有意思。”他轻轻放下茶杯，发出清脆的磕碰声。
“警方那边，打点好了吗？”
“已经打点过了，他们已经对外宣称已经结案。没有找到目击者，说是大概率遇到了海贼了。”
“海贼？大概率？”味太一郎终于抬起头，脸上甚至带着一丝温和的笑意，但眼神却冰冷如刀，“三天，三天后，如果我面前还没有一个明确‘答案’，你知道该怎么做。”他拿起桌上的白瓷茶杯，在指尖慢慢摩挲着。
“是！阁下！”乌溜二一味地鞠躬，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味太一郎轻轻抿了一口茶，目光悠远而深邃。
“通知下去，让所有运送人员都要提高警惕。既然有人敢动我们的货物，那就势必要让对方付出代价。”味太一郎的声音不大。
乌溜二连连点头，“属下这就去办。”他说完便匆匆退了出去。
茶室内再次恢复了寂静，只有线香燃烧时发出的细微声响。
由美子手中的茶壶微微倾斜，热气氤氲上升，模糊了她的面容。
萧婵啾如常前往银行上班。轿车还没修好，家里多出的车被卢氏霸用了，只好去乘坐电车。
下车后离银行还有一段距离，走在街上随处可听见报童吆喝着关于凌晨货船触礁的新闻。
她走到银行门口，正准备推门进去，一个身影毫无征兆地从里面走出，与她擦肩而过。
力道不重，却让她手中的几份文件散落在地。
“抱歉。”一个熟悉的味道和男声掠过耳际，语速很快。
他的弟弟，萧常平。
萧婵啾下意识地抬头，目光与萧常平相对，他手里紧紧攥着一个牛皮纸文件袋，神色慌张，眼神飘忽。
萧常平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大白天见了鬼那样。
他整个人猛地一颤，手里的文件袋差点脱手，张了张嘴，似乎想喊一声“姐”，但最终什么声音也没发出。
几乎是脚不沾地地、跌跌撞撞地朝着与大门狂奔而去，消失在了门外。
她起身迈步往前追。
“婵经理！”有人叫住了她。
萧婵啾一看是李招娣。
“影院今天上映新电影，下班去看吗？”
“找什么呢？”李招娣看着萧婵啾心不在焉的。
她面沉如水。弟弟手里拿的是什么？他为什么来银行？又为什么见到她像见到索命的阎罗？
“婵经理！？”李招娣的手在萧婵啾面前晃了晃。
萧婵啾回过神，眼前不再是李招娣，而是卓叶宇，他的脸色很不好。
“你怎么了？”萧婵啾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卓叶宇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迅速扫视了一圈四周，确认无人注意后，“事情有变，日本人打电话来找你。”他的声音低沉而急促。
萧婵啾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与不安。她下意识地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