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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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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溪觉得，从三楼到一楼这短短几十级台阶，大概是他人生中走过最长的一段路。每一层楼梯的转角窗口都挤满了脑袋，每一道目光都像聚光灯，伴随着嗡嗡的议论和压抑的笑声，聚焦在他身上。他低着头，盯着自己洗得发白的帆布鞋尖，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直接滚下去。
终于踏上一楼的水磨石地面，宿舍楼门口那喧闹的声浪几乎要把他掀个跟头。人群像摩西分海一样，自动为他让开一条狭窄的通道，通道的尽头，就是那个举着粉色喇叭、笑得见牙不见眼的罪魁祸首。
顾言看着那个穿着简单白T恤、像只受惊小鹿一样一步步挪过来的男孩，心里那点恶劣的趣味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柔软交织在一起，让他嘴角的弧度怎么也压不下去。真白，真干净，像橱窗里最精致的瓷娃娃，让人想捧在手心里，又忍不住想逗弄，看他露出点别的表情。
林溪终于走到了顾言面前，周围瞬间安静了不少，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
他抬起头，忽略掉那个碍眼的粉红色喇叭，也尽量忽略掉顾言那双过于灼热、带着毫不掩饰兴趣的眼睛，伸出手，声音不大，却清晰地落在每个人耳中：
“同学，我的卡。”
顾言挑眉，似乎很满意他这公事公办的态度。他随手将那个制造了巨大噪音的喇叭往旁边跟着的哥们怀里一塞，动作潇洒利落，引来一片低呼。然后，他像变魔术一样，修长的手指间出现了林溪那张蓝色的校园卡。
但他并没有立刻递过来。两根手指夹着卡片，在林溪眼前晃了晃，嘴角噙着那抹招牌式的、痞坏又迷人的笑。
他向前倾身，凑到林溪耳边，用一种只有两人能听清的、带着气音的磁性嗓音低语：
“卡可以还你，”温热的气息故意拂过林溪敏感的耳廓，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但我的心，你真不捡一下？”
“喔——！！！”
周围的起哄声瞬间达到顶峰，几乎要冲破云霄。无数手机镜头疯狂捕捉着这近距离的“暧昧”瞬间。
张浩在楼上窗户边看得捶胸顿足，恨不得替林溪回答。
在所有期待、兴奋、看好戏的目光中，林溪微微偏头，避开了那过分靠近的热源。他抬起清澈见底的眼眸，看着顾言近在咫尺的俊脸，脸上没有任何羞涩或恼怒，只有一种纯粹的、在进行客观评估的认真。
他思考了大约两秒钟，然后，用他那特有的、软糯而平静的语调，清晰地回答：
“太重了，我拿不动。”
“……”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秒。
紧接着，是比刚才更加猛烈的、几乎要掀翻整个宿舍区的爆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卧槽！拿不动！！”
“校草的心被嫌弃太重了！！”
“林溪学弟是什么品种的天然克星！我笑到邻居报警！”
顾言脸上的笑容第二次僵住了。
他预想了无数种可能，害羞的，愤怒的，甚至是半推半就的……唯独没想过，会是这种物理层面的、实实在在的“嫌弃”。
重？他的心重？！
他看着林溪那张无比认真、甚至带着点“这东西确实是个负担”的坦然的小脸，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也下不去。他顾大少爷纵横情场（男）这么多年，头一次送出去的“心”，居然被人以“超重”为由拒收了？！
这他妈找谁说理去！
旁边拿着喇叭的小弟肩膀抖得跟筛糠一样，脸憋得通红，显然忍笑忍得很辛苦。
林溪见顾言不说话，只是盯着自己，便又耐心地、很好心地补充了一句，试图解释自己的困难：“而且，看起来就很吵。” 像那个粉红色的喇叭一样吵。
“噗——哈哈哈！” 这下连小弟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顾言深吸一口气，再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不能跟这个小呆子一般见识。他硬生生把那股憋屈压下去，磨了磨后槽牙，把校园卡塞进林溪手里，指尖“不经意”地划过对方微凉的手心。
“行，”顾言几乎是咬着牙根，挤出一个扭曲的笑容，“卡你先拿着。至于我的心……”
他直起身，环视了一圈周围笑疯了的人群，最后目光重新落回林溪那张依旧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恢复了那副痞痞的、势在必得的模样，声音扬高，确保所有人都能听见：
“嫌重没关系，哥哥我……送货上门。”
说完，他不再停留，对着林溪抛了个电力十足的媚眼，转身，带着那身招摇的气场和一脸忍笑忍到内伤的小弟，拨开还在爆笑的人群，潇洒离去。
留下林溪独自站在原地，手里捏着失而复得的校园卡，看着顾言离开的背影，微微歪了歪头。
送货上门？
那……会不会更吵了？
他有点忧愁地抿了抿唇，决定不再想这个复杂的问题。卡拿回来了，总算可以回去看他的小鱼了。
他转过身，在无数道混合着笑意、同情（对顾言？）和强烈好奇的目光中，再次慢吞吞地、一步一步地，挪回了宿舍楼。
当晚，论坛热帖再度刷新。
【爆！校草之心因“超重”被拒！“送货上门”宣言是最后的倔强！】
【楼主：哈哈哈哈我不行了！林溪学弟是吃可爱多长大的吗？“太重了拿不动”！顾言当时脸都绿了！】
【1L：校草追妻路漫漫，第一步就卡在了重量上。】
【2L：送货上门！啊啊啊我可以！请问支持到付吗？】
【3L：只有我心疼林溪学弟吗？他看起来真的好困扰啊，像被大型犬缠上了不知所措。】
【4L：楼上+1，顾骚骚做个人吧！别吓着我们小白杨！】
【5L：赌注升级！我赌一箱辣条，顾言坚持不了一个月！】
【6L：我赌两箱！他绝对会真香！】
而处于风暴中心的林溪，正安然地坐在书桌前，台灯温暖。他摊开《观赏鱼类图鉴》，指尖轻点着一尾安静游动的银白色小鱼，小声嘀咕：
“还是你比较好……不吵，也不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