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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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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货上门”这四个字，在林溪简单纯粹的世界观里，大概和快递小哥送来网购的鱼食差不多。他并没太放在心上，毕竟顾言看起来就像那种会说很多漂亮话，但转头就忘的人。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宿舍楼里还是一片寂静，只有零星几个早起鸟儿窸窸窣窣的动静。林溪生物钟很准，他抱着印有小鱼图案的浅蓝色脸盆，里面放着牙刷牙膏和毛巾，睡眼惺忪地趿拉着拖鞋，慢吞吞地走向走廊尽头的水房。
清晨的宿舍走廊，弥漫着一股特有的混合气味——薄荷牙膏的清凉、香皂的淡香，还有瓷砖地板上未干水渍带来的潮湿感。光线昏暗，只有安全出口的绿莹莹指示牌和水房透出的白光提供着照明。
林溪半闭着眼睛，凭借肌肉记忆往前挪。就在他快要走到水房门口时，冷不丁撞上了一个带着温度的、硬邦邦的“障碍物”。
“唔……”
他鼻子一酸，下意识地后退半步，抬起朦胧的睡眼。
顾言正斜倚在水房对面的墙壁上，姿态慵懒却刻意。他今天穿了一件版型极好的深色衬衫，领口随意解开两颗扣子，头发精心打理过，每一根都待在它该在的位置。他身上那股清冽又昂贵的须后水味道，与走廊里廉价的薄荷牙膏和潮湿水汽格格不入，强势地钻进林溪的鼻腔。
而最扎眼的，是他手里拎着的东西——印着食堂logo的纸袋，里面隐约可见金黄酥脆的炸猪排边缘探出头，旁边是一杯封口严实、冒着袅袅白气的热豆浆。这是食堂每天早上六点半开售，十分钟内必定被抢购一空的“黄金炸猪排三明治”。
顾言看着眼前明显还没完全清醒的男孩。林溪穿着简单的纯棉睡衣，头发柔软地翘起几根，白皙的脸颊上还带着刚离开枕头的压痕，眼睛湿漉漉的，像蒙着一层水雾的小鹿。抱着小鱼脸盆的样子，乖得让人心尖发颤。
他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将手里的早餐往前递了递，声音带着刻意压低的、磁性的笑意：
“早上好，林溪同学。”他顿了顿，桃花眼里的促狭几乎要溢出来，“您的吵且重的包裹，已准时送达。”
林溪的脑子还处于开机状态，慢半拍地处理着眼前的信息。顾言……送货上门……早餐……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那个纸袋吸引。炸猪排的浓郁香气，混合着面包的麦香和豆浆的醇厚，顽强地穿透了须后水的包围，精准地袭击了他空荡荡的胃。
“咕噜噜——”
一声清晰而绵长的腹鸣，在寂静的清晨走廊里，显得格外突兀、响亮。
林溪：“……”
顾言脸上的笑容瞬间放大，得逞的、愉悦的，像一只终于把猎物逗弄到爪下的狐狸。他故意晃了晃手里的袋子，让那诱人的香气更充分地扩散。
“看来，”他拖长了语调，目光落在林溪微微泛红的耳尖上，“我的‘包裹’，至少有一部分很受欢迎？”
林溪抿紧了嘴唇，脸颊有些发烫。他试图让自己的视线从三明治上移开，但胃部的空虚感却在疯狂叫嚣。他抱着脸盆的手指紧了紧，内心进行着激烈的天人交战。
一边是维持礼貌（或者说，远离麻烦）的准则，告诉他不能接受这个“骚包孔雀”的东西。
另一边，是食堂限量版、滋滋冒油、香喷喷的黄金炸猪排三明治，和他正在抗议的肚子。
最终，生理需求以微弱优势战胜了社交回避。
他抬起眼，长睫毛颤了颤，声音带着刚睡醒的软糯，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挣扎：
“……多少钱？”
顾言愣了一下，随即低低地笑了起来，胸膛震动。他往前走了一小步，靠得更近，几乎将早餐塞到林溪怀里。
“免费。”他盯着林溪的眼睛，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霸道，又掺杂着点哄骗，“新品试用，幸运顾客专享。”
林溪看着近在咫尺的美食，又看看顾言那张写满“不怀好意”但确实很好看的笑脸。犹豫了几秒钟，他空出一只手，默默地接过了纸袋和豆浆。
指尖接触到温热的食物和冰凉的豆浆杯壁，触感真实。
“……谢谢。”他小声说完，抱着脸盆和这份“烫手山芋”的早餐，飞快地侧身绕过顾言，钻进了水房，仿佛后面有猛兽在追。
顾言看着他那几乎算得上是落荒而逃的背影，心情好得想要吹口哨。他倚回墙边，摸了摸下巴。
啧，小白杨害羞了。
看来，送货上门这服务，得长期坚持下去才行。
而水房里，林溪把脸盆放在水池边，看着镜子里自己微红的脸，又低头看了看手里香喷喷的三明治。
他拆开包装，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
外酥里嫩，酱汁浓郁。
……真好吃。
他默默地想。
就是送包裹的人，太吵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