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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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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房的白炽灯管发出轻微的嗡鸣，照亮了瓷砖墙壁和湿漉漉的地面。林溪蹲在靠窗的角落，这里相对干燥，也远离门口。他像只护食的小动物，把脸盆放在脚边，捧着那个金黄色的三明治，小口小口地啃着。
炸猪排外皮酥脆，内里鲜嫩多汁，搭配着恰到好处的酱汁和松软的面包，味道确实对得起它“食堂传奇”的名声。林溪吃得专注而满足，暂时把那个送来早餐的“大型噪音源”抛在了脑后。
顾言居然真的没跟进来骚扰他，这算是个小小的奇迹。林溪一边咀嚼，一边漫无目的地想，也许那只“开屏孔雀”只是心血来潮，送完早餐就走了。
他吃得慢，每一口都细细品味。腮帮子被食物塞得微微鼓起，随着咀嚼的动作一动一动。偶尔有酱汁沾到嘴角，他会伸出舌尖，快速地、小心地舔掉，然后继续专注地进攻下一口。
当他终于解决掉最后一口三明治，心满意足地舔了舔唇角，确保没有遗漏任何一点美味痕迹时，才下意识地抬起头。
这一抬头，就对上了门口那双含笑的、带着毫不掩饰欣赏和戏谑的桃花眼。
顾言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他懒洋洋地倚着门框，双手抱臂，一只手的手指间，正灵活地转动着他的手机。手机的屏幕亮着，上面清晰地显示着一张照片——正是刚才林溪蹲在角落，鼓着腮帮子，专注啃三明治的样子。光线从他身后的窗户透进来，给他柔软的发丝和白皙的侧脸镀上了一层柔光，看起来……确实有点像某种囤积食物的小动物。
林溪的动作瞬间僵住，捧着空纸袋的手还悬在半空。
顾言见他看过来，嘴角的弧度咧得更开，带着点痞坏的得意。他停止转手机，将屏幕正对着林溪，晃了晃。
“啧，”他拖长了尾音，目光在林溪还带着点油光的嘴唇上扫过，“原来我们林溪同学吃东西是这副模样——”
他故意停顿，欣赏着林溪脸上浮现出的那丝罕见的、名为“窘迫”的情绪，才慢悠悠地补充：
“像只藏食的仓鼠。还挺可爱。”
“不像。”林溪几乎是下意识地反驳。他不喜欢被说成像仓鼠，虽然他不知道仓鼠具体长什么样，但听起来就不太聪明。
顾言挑眉，似乎很意外他会反驳，饶有兴致地追问：“哦？那像什么？”
像什么？
林溪的思维很简单直接，他立刻在自己的知识库里搜索起来。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他最近刚在《观赏鱼类图鉴》上看到的一种鱼。那种鱼嘴巴也是喜欢一动一动的，经常贴在鱼缸壁或者底砂上，啃食上面的藻类和食物残渣……
他抬起清澈的眼眸，看着顾言，非常认真地、用陈述事实的语气回答：
“像清道夫鱼。嘴巴一动一动的。”
“……”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冻结了。
顾言脸上那痞帅的、一切尽在掌握的笑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僵住、凝固，然后出现了一道清晰的裂痕。
清……清道夫鱼？！
那种灰不溜秋、长得跟外星生物似的、专门吃垃圾和粪便的鱼？！！
他顾大少爷一大早精心打扮，动用“特权”抢来限量早餐，蹲守在充满牙膏味和水汽的男生宿舍走廊，拍下自以为“可爱爆表”的照片，结果在这小呆子眼里，他刚才那副（自认为）萌态可掬的吃相，居然他妈像一条清道夫？！！
一口老血堵在顾言的喉咙口，上不来也下不去。他感觉自己精心营造的所有浪漫、暧昧、旖旎氛围，都被“清道夫”这三个字无情地击碎，碾落成泥，还带着点鱼腥味。
他看着林溪那张依旧无比坦然、甚至带着点“难道不是吗”的疑惑表情的脸，第一次对自己的魅力和审美产生了深刻的怀疑。
是这个世界疯了，还是他眼前这个小白杨脑回路长得跟别人不一样？
林溪看着顾言脸上那五彩纷呈、仿佛生吞了整条清道夫的表情，不太明白他为什么反应这么大。清道夫鱼虽然长得不太符合主流审美，但很实用啊，能保持鱼缸清洁，是勤劳的鱼。
他犹豫了一下，本着科学严谨的态度，补充解释道：“它们吃东西的时候，口唇伸缩吸食，频率稳定，很有规律。我观察过。”
顾言：“……”
他深吸一口气，再深吸一口气，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直跳。他默默地将手机收回口袋，那张“仓鼠”照片此刻显得无比讽刺。
“行，”顾言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努力维持着摇摇欲坠的风度，“清、道、夫、鱼。”
他几乎是咬着后槽牙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然后深深地看了林溪一眼，那眼神复杂得难以形容——有挫败，有无奈，有难以置信，还有一丝被气笑后的荒谬感。
“你赢了，林溪。”他摇了摇头，转身，脚步似乎比来时沉重了些许，带着一身昂贵的须后水香气和一颗遭受重创的“校草之心”，消失在水房门口的走廊光线里。
林溪看着空荡荡的门口，眨了眨眼。
他走了。
看来，他不太喜欢清道夫鱼。
林溪低头，把空纸袋和豆浆杯丢进垃圾桶，拿起自己的小鱼脸盆，开始慢吞吞地刷牙。
嗯，还是他的小鱼好。不会随便给人取外号，也不会因为被比喻成清道夫就生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