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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他退缩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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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当劳的客人越来越少，许再安一看手机，竟然快要9点了，难怪店内逐渐空旷起来。
“饱了吗？”谢烨托腮看他。
两人第一次旅行，许再安多少有些拘谨，他擦了擦嘴，点点头。
“出去逛逛吧？”谢烨提议道。
“嗯。”许再安应了一声，拿起背包时，谢烨经过他身旁，自然而然牵起了他的手。
许再安一愣，对上谢烨饱含笑意的双眼，谢烨晃了晃他们握在一起的手，征求他的意见：“可以吧？”
他没有强迫许再安，而是给了许再安选择的余地。许再安快速扫一眼四周，来去匆匆的行人，无人在意他们，他轻轻点了点头。
走出麦当劳，五彩霓虹灯光倾泻而下，照亮了狭窄的街道和熙熙攘攘的人群。空气中飘来了鸡蛋仔的甜香，混杂着鱼蛋的咖喱味。
就算刚刚吃饱了，但是这食物的香味还是刺激着每一根神经，许再安深吸一口气。
“还要吃吗？”谢烨似笑非笑地看着许再安。
“诶？”
许再安愣神一瞬，没有注意到双层观光巴士擦身而过。
“小心。”谢烨一把将许再安拽进来，许再安撞上谢烨的胸膛，回过头发现谢烨脸上浮现担心的神情。
许再安脸上难得浮现笑容，他安慰谢烨说：“没事，我走在路肩呢，车撞不到。”
谢烨不放心，绕到许再安的另一边，许再安暗笑他小题大做，还是遂了他的意。
从热闹的街市，慢慢走到海港边，此时正是晚上最热闹的时候，港口边上某一处聚满了人，许再安和谢烨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朝着人群过去。
走近才发现，街头艺人演唱着经典的粤语歌曲，围观的观众跟着节奏摇摆，还有人跟唱，有人欢呼，现场好不热闹。
“要不要听听？”谢烨低头凑近许再安耳边问。
“嗯。”许再安被节日氛围感染了，毫不犹豫地点头同意。
两人一起走到人群的外围。
围观人群非常配合，现场氛围很热烈，谢烨牵着许再安的手，完全融入夜色，融入人群中，没有人觉得他们奇怪。
许再安忽然用力握紧谢烨的手，谢烨低头，似笑非笑看着许再安，他的指腹轻轻刮过许再安的掌心，两人的小动作淹没在热闹的人群中。
“有时间我们去红馆听演唱会，就我们俩。”谢烨低头，用只有他们能听到的声音说。
许再安抓紧他的手，摇摇头说：“在街边听也很有感觉，不用非得再跑一趟。”
谢烨笑了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歌曲一首接一首，人群越来越拥挤，许再安被挤得紧紧贴着谢烨。
谢烨揽着许再安的肩膀，两人的目光交汇到一起，眼里似乎只看得到对方，人群的喧嚣声以及熟悉的音乐声像是消失了一样，许再安只能听到自己快要跳出胸腔的心跳声。
谢烨牵着许再安的手穿过人群，找了一个偏僻的角落。
“不听了吗？”许再安疑惑道。
“马上倒计时了，”谢烨站在角落的风口，看向海港上空，“在这里可以看到烟花，不用和他们挤。”
果然远处的人群涌动向前，所有人都想抢占一个最靠近海港的位置看烟花。
隐秘的角落里，谢烨和许再安两人并肩站立，看着远处的时钟不断跳动着数字。
倒计时最后十秒，全场齐声呼喊“十、九、八……”。
许再安看了一眼谢烨的侧脸，谢烨突然低头，笑着喊：“新年快乐！”
嘭……嘭嘭！
五彩烟花争先绽放，在夜空中划出绚丽的光，随后像流星一样唰唰落下。
“新年快乐！”许再安笑着回应。
忽然，许再安眼前落下一团暗影，比大脑更先反应过来的是身体记忆，他几乎本能地追逐回应谢烨的热吻。
烟花的光一次又一次照亮他们的侧脸，陌生的街道，庆祝新年的喜悦，无人注意到角落里有两个拥吻的男人。
分开时，烟花秀还在继续上演着，谢烨看着许再安迷离的眼神，笑了笑，说：“新年第一吻，还有新年第一面，都是我。”
“你怎么不说去年最后一面，最后一吻也是你。”许再安无奈道。
“对噢，我竟然没想到，你真是个天才。”谢烨说着又吻了一下许再安的眼睛。
“你够了。”许再安笑着推开谢烨。
“拍照吗？”谢烨问，“纪念一下。”
“嗯。”许再安点头。
谢烨拿出手机，以烟花为背景，两张凑近的脸出现在屏幕里。
“三、二……”
就在他按下快门的瞬间，他忽然侧头吻在许再安的额头上，画面瞬间被定格下来。
“你怎么这样？”许再安耳朵涨红。
“不是很好看吗？”
谢烨放大照片，他们在远离人群的角落，烟花的五彩光亮映照在他们脸上，谢烨的侧脸极具线条感，许再安脸上露出自然的笑容。身后的烟花，五彩缤纷，照亮夜空，可以清晰地看到对岸大楼上写着的“新年快乐”几个大字。
“嗯。”许再安凑近看，这是他和谢烨的第一张合照。
“发给你了。”谢烨说。
许再安掏出手机，欣赏了一下，悄悄保存了照片。
十几分钟后，烟花终于停了下来，人群渐渐散去，海风吹过来，两人冷得一哆嗦。
“回去吧，太冷了。”谢烨牵起许再安的手放进自己大衣口袋里。
“嗯。”
凌晨的街头，仍然人来人往，偶尔看到街头上坐着学生模样的年轻人，阻塞了人行道交通，许再安听到身后传来英语、日语，还有他听不懂的语言。
这种陌生感很奇妙，陌生又让人安心，在陌生的街头，不用担心别人的目光。
穿过重重人群，两人终于回到酒店，跨年的热情和热吻的甜蜜褪去后，许再安只剩下疲惫。
“好累。”许再安第一时间躺在沙发上，像条咸鱼一样，一动不动。
谢烨脱下大衣，挂在衣柜里，转身就看到许再安在沙发上躺尸，他走过去，无奈笑了笑。
“去洗澡吗？”
“你先洗吧，我躺一会儿。”许再安埋在枕头里，声音闷闷的。
“一起去吧，我帮你洗。”谢烨说着就上手拖起许再安。
许再安抬头看着谢烨，竟然很认真地考虑可行性，不小心瞥到谢烨坏笑后，立马挣脱谢烨，拒绝道：“不了，还是你先吧。”
“不是太累了吗？走吧，我帮你洗。”谢烨不由许再安抗拒，直接上手脱掉他的外套，毛衣。
皮肤暴露在空气中那一瞬间，许再安冷得一哆嗦，鬼使神差下，竟然真的跟着谢烨进了浴室。
许再安整个人靠在谢烨身上，热水打到身上，许再安舒服得呻吟一声，谢烨一手揽着他，一手挤上洗发水，帮他搓起泡沫。
许再安享受着谢烨的服务，心想人类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发明出洗澡机器，不用自己洗澡的感觉真的太舒服了。
然而他还是太年轻了，谢烨很快就告诉他，什么叫没有免费的午餐，他就像过年时的小猪仔，洗干净后等着被吃。
直到下半夜，许再安才明白帮洗澡是一场骗局。
放纵的结果就是，第二天两人又睡到了下午，如果不是谢烨的手机铃声锲而不舍地响着，恐怕两人还不会醒来。
“你的电话，快接。”许再安迷迷糊糊把手机甩给谢烨。
谢烨拿起手机，头也不抬掐掉铃声，伸手捞过许再安，把人抱在怀里，被窝还残留着昨晚的亲密气息，两人蹭了蹭，闭眼睡了过去。
没过多久，铃声再一次突兀响起，吓醒两人，许再安推了推谢烨，抓起枕头捂住耳朵，不满道：“你快接，吵死了。”
谢烨还贪恋被窝的温暖，一手抱紧许再安，一手接起了电话，连来电显示都没留意。
“喂……”谢烨低沉的声音响起。
“你还躺着呢？不是教过你躺着不要接电话吗？”听筒传来熟悉又严肃的声音，谢烨彻底醒了，他放下手机看了一下通话人，正是老谢，他好久没联系过的老爸。
“老谢？”谢烨骤然间提高音量，注意到旁边的许再安皱了皱眉头，谢烨捂紧电话听筒，低头吻了一下许再安的眼睛，起身帮他掖好被子，小心翼翼地下床。
他随手拿起被扔在沙发上的外套，走出阳台外。
“你回国半年，真的不用回家了？”老谢的声音稳如磐石，带着明显的怒火，“昨天全家都在等你，你人呢？”
“不是，我怎么不知道你们在等我？”海港上的风吹过来，谢烨冷得牙齿咯咯作响。
“过年，跨年，你不回家，你像话吗？”
“这不是元旦吗？我咱们不知道咱家还过新历新年？”谢烨冷得抖了抖，嘴上仍然不服输。
“咱家今年就过了，第一年你就缺席，你以后都别回家了。”
“别啊，老谢，我跟对象过呢，你这么想见面，我今天就带回家？”
“你、你……”老谢你了半天，最后只能说一句，“你赶紧给我回来。”
谢烨愣愣地拿着挂断的手机，心里琢磨着老谢什么意思。
许再安披着被子下床，在阳台找到谢烨，谢烨一副灵魂出窍的样子。
“干嘛呢你？”许再安说着就把谢烨拉回来。
“老谢让我带你回家。”谢烨心虚地看着许再安。
许再安脚步一顿，怀疑地看向谢烨，“你再说一遍？”
“老谢……”
“停！”许再安打断了谢烨，“为什么这么突然？”
“我不是回国半年了吗，一次都没回过家里，老谢刚打电话骂我呢，我说跟你一起跨年，他让我带你回去。”
“不是，你半年都没回家？”许再安难以置信看着他，“为什么？”
“我读大学就被老谢送出去了，说我丢人现眼，我就再也没回过家了，偶尔会跟老妈联系，没跟老谢再说过话了。”
谢烨说完悄悄观察许再安的表情，解释道：“你不想回去就算了，我自己回去解释，反正不管他们什么意见，都影响不了我。”
“先进来，外面冷。”许再安拉着谢烨走近室内，两人坐在床上，沉默半天都没再说话。
谢烨不停瞥向许再安，开始反思自己的冲动行为。他将近十年没有回家，这一次他希望能够得到老谢的认同，他不希望和家里缓和关系后，后面又会因为许再安的事闹得不愉快，所以干脆一起解决两个问题。
昨晚街头上的拥吻，这几天许再安默认的亲密，让他以为许再安已经做好了公开的准备。他没有想到，许再安在现实面前退缩了。
果然，许再安叹了一口气，看着谢烨的双眼时，肩膀紧绷成一条线，他说：“谢烨，我不能跟你回家。”
他无法责怪许再安，特别是看到许再安紧张的样子更让他心疼，心疼的同时，不可避免地失落。
他看了许再安半晌，期待许再安会改变主意，然而许再安动了动嘴唇，握紧的双手微微发抖，半个音节都发不出。
“好，我明白了。”谢烨握上许再安发抖的手，说，“没事，那我得先回去，这个假期不能陪你了，抱歉。”
回程的气氛略显凝重，谢烨不再像平时那样用满嘴的情话逗笑许再安，许再安几次偷偷观察谢烨，只能看到谢烨一脸凝重地看着窗外。
过了海关，回到境内，谢烨停下脚步，放下手中的行李箱，说：“你在这等，我去开车过来。”
“嗯。”许再安犹豫两秒，还是什么都没说。
谢烨的邀请不是普通的吃饭、见面这么简单，相当于在家人面前公开承认他们的关系，许再安还无法跟自己家人出柜，怎么敢去谢烨家见家长呢？
他知道，谢烨可能受伤了，这时候他应该说上几句安慰的话，然而他给不出任何承诺，他害怕无法实现的承诺，会把彼此伤得更深。
他除了沉默，没有任何办法。
红色保时捷没过多久缓缓来到许再安身前，看着谢烨帮他把行李箱放上去，许再安没再说什么。
回程的路依然拥堵，谢烨握紧方向盘，看着前方水泄不通的路况，眉头微蹙。许再安伸手想安抚谢烨，手却僵在大腿上，过了几秒，又缓缓放下来。
谢烨一路沉默地送许再安回到住处，随后扬长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