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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真朋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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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驰步伐不稳地走回屋子。
楚斯年刚喝完药,见到陈驰身上手上,甚至脸上都染着血的模样。
他不禁皱眉出声,“你真想把他打死吗?”
陈驰脱下外套,随意擦了擦身上,慢慢走过去,“我没有打死他。”
陈驰扶着床坐在他身边,脸侧有未擦净的血,“我以为我不在,你会过得好。”
楚斯年隐隐感到不安,“我一直过得很好。”
陈驰笑了下,这模样令人发怵,既不和善也不好看,像用刀扯出来的。
“前段时间的手术,长达三年的酗酒,趁着生病差点被人上了,楚斯年,你还想过得多好,嗯?”
陈驰黑沉的瞳孔一动不动地盯着他:“我再晚点缠着你,你还想被搓磨成什么样?”
他凑近了楚斯年,抬手想触碰他的脸颊,余光却看见手上的污渍,便握紧拳收回。
他轻扯唇角,阴沉沉问:“如果我监视你,你会生气吗?”
楚斯年皱了皱眼,眼前人狼狈地抑制着身上的凶戾气息,竟显得有些可怜。
他心里忽然掀起涟漪,淡淡的,发着酸。
楚斯年闷声说:“不可能。”
陈驰忍得眼白都爬上血丝,“你怎么总在乎别人,不在乎自己。”
他阴森森说:“也在乎在乎我好不好?”
屋外是嘈杂的处理声,屋内是寂静无比,似胁迫,又似祈求的祈愿。
楚斯年感到有些异样。
不只是眼前人癫狂的要求,谁能在这样极端的环境下还能如此冷静,冷静的疯。
他张开唇,又闭上,妥协般说:“带我回家吧。”
陈驰凝滞的瞳孔一顿,几秒过后探手抚过他的衣角,穿过他的腿弯,揽起他的背,轻而易举抱在怀里。
一腔怒火与肆虐的邪恶念头都抑在胸腔。
陈驰咽下发酸的空气,哑声开口:“你之前说,要赶我出去。”
“你怎么这么记仇。”楚斯年感觉钳住他的臂有些僵硬,一股股热气穿过隔绝衣料从密切接触的肢体传来。
他不适应地想动动,却没有力气,“我想睡会。”
陈驰走得很稳当,看着怀里人苍白的脸色,“哪里不舒服?”
楚斯年说:“没有,把电脑带上。”
陈驰停住脚步,望向他的眼神彻底沉下。
楚斯年有种预感他要再说一句废话就完蛋了,“我头晕。”
陈驰皱眉,手臂收紧了点,对一边的助理说:“把电脑带上。”
两人回了家,车驶过朦胧而混沌的北京夜,停在宅子门口。
宅子门窗紧闭,副驾驶位的楚斯年已经睡去。
陈驰翻出楚斯年的手机,动作停了下还是破开密码,找出助理的电话,“喂,我是陈驰。”
对方反应有点慢,“啊,怎么了吗?”
陈驰说:“宅子密码告诉我,还有楚斯年擦药的东西在哪?”
助理微微迟疑地告诉他。
陈驰便挂断电话,转眼看看楚斯年下了车。
他拉开副驾驶的门,院子的灯便稀稀落落溢去,昏黄的光线映在楚斯年因不安蹙起的眉。
陈驰俯下身,伸手想要抚平他眉心的不安,“你在担心什么?”
指尖的触感柔滑,细腻,他轻轻附着在上,很快收手。
陈驰慢慢抱起楚斯年,感受着手臂承揽的重量一点点加重,他心中漫起怪异的满足。
楚斯年在他怀中睡着了。
这个念头既荒唐又模糊。
陈驰低头用下巴碰了下他发丝,软软的。
寒风吹起了他的衣摆,他忽而觉得,命运没有亏待他。
“好想把你藏起来,”他低声喃语。
怀中的人眉心蹙得更紧,似乎听到了。
陈驰怕他觉得冷,便加快了脚步抱回卧室。
他将人放在床上,看着对方疲怠的脸,在这个杂乱而恐慌的夜,显得如此可怜。
陈驰压下唇,遏制铺天盖地涌来的心酸。
他像承受不住似的,呼出一句热气,转身去客厅,找到敷药的东西。
陈驰回到主卧,半跪在他床前,轻声说:“我帮你敷药,不要生气。”
楚斯年喝完药睡得很熟,完全没有苏醒的征兆。
陈驰盯着他锁骨处漏出的一点白皙,手里的药攥了又攥,“如果你不说话,我当你同意了。”
黑寂的夜里,无人应答。
陈驰将楚斯年扶起一些靠在床头,飞快解开四个扣子。
入眼一片白皙,他咬住后齿,拿着药膏贴在他后颈。
在目光触及肿起的皮肤后,他手抖了下,还算稳当地贴上膏药。
陈驰将他放回被窝,把被角掖好,沉默地站在床侧。
月光透过一条细细的缝隙,薄薄地铺在绵软的被子上,阖眼沉睡的青年面容昳丽,发丝垂下的一小块后颈消瘦,隐约可见皮下骨骼的脉络。
他睡得如此安静,占据的空间如此狭小,连凸出的轮廓都快几不可见。
陈驰缓缓俯身,千般克制万般心疼都遏在咽喉。
他闭眸,在楚斯年手边床侧落下一吻。
“不要害怕,好好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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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一事处理到半夜才堪堪结束。
为避免麻烦,助理提前将肖禹带去一位员工名下的房产,跟楚斯年搭不着半毛钱关系。他请了医疗团队看护,叫人将房子里里外外都围起来,等待楚斯年醒来后指示。
楚斯年醒得很慢,上午十点十一分才睁眼起床。
他身上还有些疲软,不知是累的还是药物残留。
客厅里的医生等候良久,一见楚斯年走来便进行诊断,好在药物已完全稀释完毕,肌肉有些疲软是正常现象。
楚斯年吩咐医生回去后,便在屋里找寻陈驰的踪迹。
但出乎意料的是,这人不见了。
他拨通助理电话,因为昨夜睡得晚,助理现在也才刚起床。
“先生我马上过去!我刚问了那边的人,肖禹精神状态不太好,□□损伤不可挽回,不过命好好的。”
“肖家那边怎么说?”
“肖林似乎还不知道肖禹失踪了,肖禹不和他们住一起,并且平时联系很少,他每天花天酒地地玩时不时上上班,公司和他家里人都习惯了他玩失踪的作风,并没产生太多怀疑。”
楚斯年笑了笑,“也多亏他浪荡,不然今日得多处理多少麻烦。”他倚着靠背,伸了伸腰,“肖林现在应该收到各方打压了,估计正焦头烂额处理公司事务,趁他来不及察觉,早点逼肖禹把花蕊案完完整整吐出来。”
楚斯年挂了电话,敛下眉眼,脑海中掠过一个个因资助而香消玉殒的女孩们,一个个年轻美丽的面孔,一个个光明灿烂的前程,一个个鲜明生动的灵魂,都变成废纸齑粉,烟消云散。
肖禹,以及那一堆太子们,死不足惜。
他紧了紧眉心,对即将来临的祸端以及铺天盖地的骂名,都早有预料,不曾后退。
中午十一点二十三分,警署与监察部门同时发力,在不明人士的透露下查破一场强迫交易案。
肖氏集团总掌权人肖林以旗下公司名,逼迫规模较小前景良好的公司,以暴力威胁及恐吓手段强迫他人低价转让股份并强势入侵产业,将大部分原工作人员无故开除,致使近百人衣锦还乡流浪街头。
肖家顿时掉入公关漩涡股价暴跌,总公司立马采取严峻手段搅浑市场,势要拉他人下水引起一系列商业恐慌。
楚斯年并不急于脱身,甚至在对方非法查探期间放出楚家以往未被查破的违规行径,警方迅速介入调查,楚庄闻得风声来不及辱骂儿子,快刀斩乱麻地抛弃了子公司,彻底斩断违规公司的关系。
一重接一重的商业案爆出,再迟钝的人也察觉出后面步步紧逼的脚,掌控一切的手。
这场腥风血雨漫延到整个京城,许多企业纷纷下水大量藏污纳垢的现象被审查逮捕,京城商业至此掀开天幕一角。
楚斯年见状没有收敛,反而暗中将手中掌握的许多企业违法行为一股脑放出去,包括自家产业。
楚斯年不可避免成为眼中钉,铺天盖地地骂名扑向他,天幕掌权人们怕他再度放出威胁自家企业的把柄,不惜一切力量寻找,企图封口。
而这时的楚斯年已经回到东安,呆在学校中从不出校门,身边永远跟着掩藏成朋友的保镖,以及真朋友——
宁子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