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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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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啊?
为什么他还可怜上委屈上了?这不对吧?
杭一宁把信装好扔进了抽屉里,托起腮来开始思考人生。
边宗奕啊边宗奕。
他反手用桌子顶开按动笔,随手从手边的笔记本上撕出一张。
写了又撕撕了又写,最终只留下一小块纸,纸上写:别让我为难好么?
边宗奕拿到那一小块儿回信后,沉默了数十秒,最终还是妥协地点了点头。
不过妥协得不彻底,边宗奕这玩意直接扭转战局,把杭一宁不理他变成了他不理杭一宁。
神经病。
若不是杭一宁舍不得靠窗的风水宝地,他真想借着换桌从此远离边宗奕这个祸害。
不是不理我么?不是小孩子置气么?爱理不理。
杭一宁想开了,边宗奕爱怎么闹怎么闹,他反正不会屈服到做为了交他这个朋友把自己搭进去这档子傻事。
他俩谁也不退让,于是周围人渐渐地都发觉了俩人间气氛的不对劲。哪怕俩人基本上干什么还是黏在一起。
有天王昊实在是好奇的不得了,大着胆子第一个冲锋陷阵:“你俩咋了?”
杭一宁头也不抬,冷冷道:“你问他。”
边宗奕对此只给出了两个字的回复:“少管。”
表面上像是由爱生恨,好兄弟翻脸死对头。背地里可谓是九曲回肠,暗流涌动。
边宗奕不理人,但一意孤行地天天塞情书和各种零食。
杭一宁每天都有跟边宗奕打一架的冲动,却又默默读了每一封信,接受了边宗奕无利不讨好的殷勤。
闲的。
杭一宁对自己古怪行为的评价。
养成一个习惯用不了21天。杭一宁在每天一封信的熏陶下,习惯了边宗奕这种奇特的喜欢。
当信断掉那天,杭一宁有了前所未有的焦虑与不安。
他恍惚间意识到,喜欢已悄然在心里生根发芽。
或许是从那天深夜,也或许是从边宗奕拒绝交流直言要追他那天开始。
可过程与结果哪个重要?
杭一宁自知他和边宗奕间不会有结果的。
爱情的保质期太短,柴米油盐滋养不了,油尽灯枯之时能凭一纸证书和一大家子拴着双方闷头往前走,吊着一丝丝残存爱的,在当今来看都是少数,更何况同性之间呢?
理性与感性在双方博弈,难分胜负。
就这么沉寂了两天后,他俩逐渐恢复成了以前的相处模式。
一切看似回到了正轨上时他们班来了名转学生,叫章元森。
长得流里流气的,杭一宁不喜欢。
班上没多余的位置,胡杰就在饮水机旁边单独加了张桌子,正对着前门口,看白板时头得扭个九十度。
这倒还是挺让他同情的。
不过,章元森总时不时反方向别着脑袋往他们这边瞟,眼神看着凶神恶煞的,没多久就洗刷了杭一宁这份同情心。
“杭一宁?”章元森趁着边宗奕没在,自来熟地坐到了杭一宁旁边,语气轻蔑道。
杭一宁头回听人能把他名字念得如此难听,背地里翻了个白眼,问:“你谁?”
“边宗奕没跟你说?我,他初中同学。”章元森听不懂好赖话似的,死了心要来恶心他,“哦,也是,谁愿意让人知道以前自己干了什么破事。”
杭一宁停下笔,摔在桌子上,冷眼问:“什么破事?”
“起开。”边宗奕恰巧撞上了这一幕。
章元森笑了笑,一边从座位上慢悠悠地起来一边阴阳怪气地说:“呦,边哥回来了?”
杭一宁:“有话直说,墨迹什么?”
边宗奕:“滚。”
章元森笑得更阴森了,挑拨道:“这我该听谁的啊?”
“你俩都滚。”杭一宁没心情看他俩旧相识打哑迷针锋对决,抬起笔来将两人一同写在了阎王帖上。
藏着掖着,是有多见不得人?
喜欢我?滚吧。
今年元旦撞上一家影视公司要来学校做影片公益路演。一部电影的时间整整霸占了三节晚自习,元旦晚会自然而然就要被动退出舞台。
不用上课还不用费心想节目,对他们而言算不上坏消息。
对边宗奕来说,大概更是个难得的好消息。
他终于借此意识到杭一宁生气了。
虽然会错了意。
杭一宁和他平日里交流本来就不算多,一时半会儿真没让边宗奕看出什么不同。但按常理来说,电影路演这样不同寻常的事儿,杭一宁应该得语出惊人几句才是。
但今天他很安静。
“你生气了。”边宗奕上前一步拉住杭一宁,斩钉截铁道。
“哦。”
“因为我报了提前考?”
洛一允许直升班的同学们高二就参与高考,也会给本部位次靠前的留下零星几个名额。
杭一宁离了直升班,在本部年级排名总晃悠在三十到五十之间,虽尚且能够上名额线,但也没那个心思提前给自己找罪受。
像边宗奕这种到目前为止,从来没下过第一宝座的神人就不一样了。多学一年或少学一年,大概都不影响他上Top2。
状元可遇不可求,洛一虽心向往之,但却不会为了博状元强留他一年,报不报全凭他自己做主。
“脸大。”
报不报跟我有什么关系。
冲冠一怒为蓝颜就不考了么?傻子吧。
边宗奕呆呆地问:“那是为什么?”
杭一宁甩开他的手,快步往学校展播厅走,他说:“不为什么,再不快点没好座儿了。”
洛一展播厅建的极其之大,足以装下三千余人。但这同时意味着,有些座位视野差得要死。
来路演的电影是个公益片,讲的是一个从山里走出来的留守儿童如何跌跌撞撞成长的故事。
这部剧的导演此前拍过n多部文艺片,拍摄手法跟现在流行导演大相径庭,又特立独行用了位新人演员。看片子的途中总会让他们误以为这是部纪录片,时时不禁潸然泪下。
杭一宁一想到身旁有位放着好电影不看专盯着他瞅的神经病,眼泪就不自觉撤了回去。最终忍无可忍道:“少看我行吗?”
“不行。”
你大爷的。
杭一宁踹了他一脚,不再理他。
电影播完后,几位主创登上舞台开始跟大家互动。
新人演员在片子里绝大部分都灰头土脸的,只到最后出人头地时露出了真容,那几秒镜头足以帅全场一大跳。
真人那比影片里更帅。
出场欢呼声堪比一线明星见面会了。
观众问问题,他们答。反过来,他们问问题,观众就要准备好应答了。
随机座位号。
边宗奕总在这种时候运气爆棚。
他站起来后周边开始像浪花一般连带起一阵欢呼。
“看来这位同学人气不低啊!”制片人调侃道。
底下一听这话来劲了,开始一个接一个地给边宗奕“应援”。
“大学霸!”
“学神!”
“校草!”
“我们影片中男主角……既然如此,学霸,你的理想是什么呢?”
杭一宁抬头看着边宗奕,手在下轻轻拽了拽他衣衫一角,冲他摇了摇头。
他还清楚记得之前边宗奕的回答——不知道。但“不知道”在这种场合下可不是个好的答案。
常年被诟病只会培养应试教育的高考大省里,顶尖学霸却没有理想这事儿传出去可不得了。
“A大的XX专业,做xx领域前瞻科研项目。”
这个专业……倒也不错。
杭一宁默默把心放回了肚子里,移回瞥向他的目光,继续保持冷战状态。
网络是个奇怪的产物,它能连接四海沟通万千却做不到有序运行,四面八方的言语争得头破血流,而舆论悄然诞生。
新人演员一炮而红,路演视频里的边宗奕也收获了众多目光。
起初说,他才是梦中的校园男神。后来,一条真假难辨的评论断言说,他是校园霸凌的伪君子。
局势开始两级反转。
再后来,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网友们,拿着显微镜一点一点去看那短短不过几分钟的路演视频,最后惊然发现,这人大概率是个gay——他看他的眼神一点也不清白。
舆论再次发酵。
学校里的消息相对闭塞,但又非不透风的墙。杭一宁听说此事时第一反应是气得笑出了声,随后猛然想起转学生那句不明不白的话,顿时笑不出来了。
他问:“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答:“互殴。”
杭一宁很无奈,又属实是挑不出来这个答案的过错,发愤地用笔在纸上划拉了一片又一片。
网络舆论对现实生活的影响一点点放大,好奇心作祟下,谁都想一探究竟到底是怎么回事。
无形的聚光灯闪得睁不开眼。
杭一宁思考良久,还是选择趁着月考后换座位的机遇跟边宗奕避嫌。
他不再跟他一起吃饭,也不再驻守最后一排的宝座。
不过,他没想到的是,这一举动间接让边宗奕喜欢他的传言一举落定为事实。
网上的风言风语太多,飘的到处都是。
杭一宁放假回到家,措不及防接受了爸妈的审问。
就像他会第一时间询问真相而非盲目相信边宗奕一样,他的爸妈此事很严肃地也要跟他讨一个答案。
他在爸妈面前从来说不出谎话,一是不想骗至亲之人,二是谎话太容易被戳破。
就像现在,他一纠结一犹豫,答案就对俩人来说不言而喻了。
俩人愁眉苦脸相识一叹气,追问:“你怎么想的?”
杭一宁知道自己心理那些矛盾与纠结无处遁形,干脆破罐子破摔地摇头称:“我不知道。”
对面两张脸一时间更苦大仇深了。
“前段时间不想上学是因为这个吗?”
他点点头。
青春期的情与爱,常见又不被看好。许多人称这需要正确引导,但落在实际上,大多是一棒子打死不管不顾结果有多狼狈,认为长大了就好了。例外的情况,一棒子容易打残,谁也拿不准该怎么正确地去引导。
“杭一宁,爸妈不会接受同性恋,你应该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不要干伤天害理的事。”杭敬一板一眼道。
“这算伤天害理吗?”
杭敬罕见地发起了火:“这不算伤天害理什么算伤天害理?!”
杭一宁被吼得一愣。
徐好瞪了眼身旁的杭敬,低声道:“好好说。”
杭敬俨然收了脾气说:“对不起,爸不是冲你。”
俩人最后给了杭一宁两个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