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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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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这么一闹,杭一宁早忘了他要干什么,
等回想起来正事儿,抬头一看墙上的钟表,分针快走到了头,他只好无可奈何地又撂下了决心。
明天,明天一定。
他必须跟边宗奕好好聊聊,不能再拖了,他不能总这么刻意地维持原状,边宗奕察觉出来事儿小,万一让他产生了不还有的误解,那就事儿大了。
杭一宁躺在床上,一步一步规划好明天的安排后惊觉自己脑子里晚三边宗奕逗猫的画面挥之不去。
尤其是想到,边宗奕轻轻揉小猫头的时,他的心不知道为什么猛跳了一下。
怎么回事,我老想他干嘛。
杭一宁辗转反侧地试图将脑子里的画面甩出脑外。
可是没一丁点见效,那画面与奇怪的心跳像死皮膏药一样黏着他的思绪不走。
他丟铠弃甲平躺在床上,心想:我是不是病了?
不多时,又猛地睁开眼,看着被窗外月光映照的一道黑一道白的天花板,陷入了沉思。
我……好像是有点喜欢边宗奕?
方旭羡慕的秒睡技能只会发生在一切“正常”的杭一宁身上。
青春期绝大数烦恼在杭一宁身上不奏效,他不会忧虑分数亦或是看不到头的未来,也不会被家长耳提面命勒令干一些他不乐意做的事儿。所以,在杭一宁眼里,生活基本都是正常的。
躺在床上时心里干干净净又想睡,当然睡得快。
物极必反,但凡出现了不正常的小概率事件,杭一宁一晚上就别想睡了。
今晚这么一个爆炸性的想法一出脑,杭一宁就觉得人生,最起码是今晚,秒睡这事儿无望了。
他感觉自己又有些恨边宗奕了。
不过,他的恨从来没有苦大仇深的意味在。同样,他的喜欢也从来没有牵肠挂肚上升到爱字一说。
但这些都是据历史数据得来的,这样不同寻常的喜欢,从来没有过,他拿不准这到底是种什么情感。
恨与恨,喜欢与喜欢,爱与爱都有所不同。
又是一夜无眠。
杭一宁看过的爱情小说不少,八卦心爆棚的他曾经也问过好几个人是怎么意识到喜欢上彼此的。
没吃过猪肉总归见过猪跑。心动,惦念,想靠近基本为喜欢的三大要素。
一对照一对比一细想。心动,可能算是有。惦念,大半夜情不自已地想着他也算是吧。想靠近,他……他还真有些想让边宗奕像摸小猫那样再揉揉他的头。
杭一宁盯顶着一对儿大黑眼圈,嘴上无情无义念叨着古诗词,心里一个劲儿哀嚎:完了,完了,完了——
一个早读下来,他捧着的那本古诗词小书,翻都没翻过一次页,更别提记住半个字儿。
边宗奕但凡是个小姑娘,杭一宁就不会有这么多的失眠夜。哪怕一早拒绝了,回过头发觉自己也喜欢,不过是不自知,他也会立刻马上毫不犹豫地追回去。
可偏偏边宗奕是个实打实的男生。
而且很不巧,他也是。
这就难办了。
早恋作为青春期正常的现象,完全可以接受,但加上同性恋那就完全不一样,它不正常。
杭一宁慌了。
他不知道在朝夕与共中对边宗奕这点不该有的心思会不会愈演愈烈,也不知道自己拿什么来压灭这一点点火花。
万物总是没得到的最好,这点火恐怕会在心里一直燎着刺挠着。可一旦得到了手,雄性激素三个月周期一过,他还会喜欢么?
如果不会,为什么要走这一段歪路?如果依旧喜欢的肝脑涂地,又该怎么往下走呢?
“边宗奕,今天晚上陪我去打电话吧。”
杭一宁终于说出了口。
脑子里的各种想法车轱辘一样来回叨扰着他。好在他突然意识到,边宗奕那句话代表不了真心,他俩并非铁打板的两情相悦。
边宗奕没这个心最好。
即使有,那该前瞻后顾的也应该是他们两个,自己独揽了这份忧虑算怎么回事。
割袍断义也得事事清晰,过错有主才行,他才不要做顾全大局的烂好人。
“来,坐。”杭一宁大马金刀地往台阶上一坐,招呼着边宗奕坐到身旁。
“不是打电话么?”边宗奕没接受邀约,直愣愣地现在他对面,低头看向他问。
杭一宁摇摇头,直入正题:“你生日那天喝醉了,你还记得吗?”
边宗奕沉默了一会儿,承认道:“记得。”
“所以,你是怎么想的?”
“我?”
“……废话。”
火机啪一声扳动,边宗奕从压扁的烟盒里里拿出最后一支烟,叼着续上了火。
他瞥过头,尽量不让烟雾冲着杭一宁去,三两下呼吸后在身侧弹了弹烟灰,最后认命地回过头说:“我就是喜欢你,不行么?”
杭一宁没想到他的回答时这样的,呆了一瞬说:“……行。”
他没道理没理由也没能耐要求一个人违背内心地不要去喜欢什么爱什么恨什么,像“你喜欢什么我改”之类的话,他认作狗屁一通,说不出口。
但这并不代表他必须接受单相思,不然这天底下多夫多妻不得乱了套。
他接着说:“但是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你……”
你想怎么对待这份喜欢呢?
可惜你后面的下文被硬生生堵在了嘴边。
他对这档子事儿很焦虑,以至于说的很郑重其事,认真的不得了,边宗奕听得也认真,乃至俩人都没注意到有个人影靠了过来。
最终,边宗奕抽烟一事难得败北,被抓了个人证物证皆在。
第二日领处罚单时,胡杰在一旁气不打一出来,好说歹说地吩咐边宗奕把烟戒了。后面又跟级部主任一块在政教处唱双簧,才堪堪免去了边宗奕的停课处分,记留校察看。
“对不起。”杭一宁从办公室出来后,在边宗奕身旁说,其实边宗奕的烟已经戒的差不多了,如果不是昨日之举,他不会正好撞在政教处的枪口上。
“你说什么对不起?”边宗奕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难得把那份桀骜不驯化在语言上,说罢估计是觉得话说的太生硬,又补了句“我的错。”
“下午体活,咱们把没聊完的聊完行吗?”
“好。”
洛一教学楼与教学楼之间不仅有绿化坪还有长椅,长廊和木亭,被众人戏称后花园。
体贴人心的老师们谈心时总爱拉着学生往亭子中央一坐,拿周边各种鸟的叽叽喳喳做配乐,营造出种世外桃源的洽谈氛围。远远看上去赏心悦目,实绩凑近一听,话题翻来覆去还是成绩和未来,一点也不融洽。
就像今天的杭一宁和边宗奕一样。
“你知道我想问什么。”
“所以呢,你喜欢我吗?”边宗奕避重就轻,把问题抛了回去。
杭一宁叹气,他早该意识到人畜无害的边小白花剖开来心眼不一定比他少,聪明人油嘴滑舌来那是上手快,且极其像模像样。
“我不知道。先抛开最大的问题不谈,你不觉得我们之间缺乏了解吗?你怎么就那么肯定你是喜欢我的呢?”
深夜那通强词夺理的喜欢自然在谈判桌上不能作数。
随后,边宗奕的进一步沉默一下子惹毛了他,杭一宁两眼一闭,不再挑挑拣拣,直接把心里所想原封不动扔了出来,他说:“我不干涉你喜欢我,喜欢我的人多了去了,我只想知道我们能不能正常地做朋友?做朋友不好吗,我对你的要求会低很多,哪怕你孤僻,不爱说话,只会沉默。”
他与边宗奕的友情浮于表面,没办法推心置腹,罪魁祸首偏偏还如此不珍惜。
“你喜欢我吗?”边宗奕看着他,不管不顾他说了些什么,依旧问。
杭一宁炸毛:“喜欢又怎么了,不喜欢又怎么了?!我就想和你做个朋友这么难吗?!”
边宗奕被吼这么一下大概是彻底慌了神,也丟了脑子,他说:“杭一宁,可我不想你简简单单做朋友。”
兜兜转转,杭一宁一开始想要的答案呼之欲出,虽不合人意。
他自认边宗奕聪明得很,话没必要说很透彻,装听不懂点透了也无济于事。如今再怎么埋怨边宗奕听不懂人话也没用,只能默默地在心底里抓耳挠腮,盘算什么时候能暴打边大聪明一顿。
“算了吧,边宗奕。”
他们如今都没必要搬出那个最大的问题来谈一谈诸如道德人伦之类看不清摸不着的东西,就被绊倒在了原地。
有时候自己踽踽独行地分析问题琢磨问题就是这样,总想着法如何解决最大的阻碍,将其他稀碎成山的问题一概抛之脑。结果,等终了一上战场才发现,大boss的面儿都没见着,光小鱼小虾就让血条见空了。
“不行。”边宗奕否决了提案,“我想追你。”
杭一宁无语凝噎:“我不想理你。”
艹,简直不可理喻。
他真没心情在这风水宝地跟边宗奕扯犊子了。
下一秒就不带一丝留恋地起身就走:“别跟着我。”
杭一宁气鼓鼓地走了没多久就又瘪了气儿,他想:我这样是不是太伤他的心了。
说他话少,还说不想理他……
艹了。
哎,为什么人总要被情情爱爱纠缠,独善其身不好么?
他脑袋混沌地把体活需要做的工作了结完毕后,不太乐意地走回了教室。
教室没有边宗奕这个烦人精。大概是刚回宿舍,正好与心不在焉的杭一宁擦肩而过。
他松了口气。
走近座位,却又被桌子上端端正正摆的一纸信封吊起了心。
杭一宁心如死灰地拆开信封,抽出信纸,确认落脚名是某个混蛋后面无表情地读起了这封不同寻常的情书。
我他妈看看你丫究竟怎么想的。
可不读心痒痒,读了又后悔。
信上短短几段话,写的有些跳跃,可字里行间不知道为何充斥着情谊。
总而言之可以用的上“莫名其妙”四个字。
信的末尾写道:“我没追过人,不会,你不要不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