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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工资多少? ...

  •   “我们就这么走了?”

      回去的路上,苏南落忍不住开口问道。这一路上,除了青草划过水桶发出的细微声响外,一切都被沉默吞噬了。

      沉默之中,总有问题会探出头。

      但苏南落问出这个问题是出于一种十分复杂的心理,她并非是非得追根究底地让冬爷把答案说出来——因为在某些时刻,人性善的一面会跃然眼前,而那一刻,苏南落的心底也催生出了对冬爷的怜悯,让她不忍心去揭露那样的伤疤。

      而她现在的一问,如果非得说个目的,那就是想要活跃活跃气氛吧——毕竟现在的氛围属实是滋生出来了一种无形的压抑。

      “嗯,问题已经解决了。”秦白回答道,他手上水桶晃动的幅度也小了一些。

      而后又是一阵无话。

      云县这几天阴雨连绵,连弦月也不曾到访过。但是今天,它却拨开云雾,罕见地露面了。

      银白色的月光慢慢凝成一道道光柱,在他们的脚下铺成了一条路。

      他们都不期而同地望向同一轮圆月,只是心事各殊途。

      “煤球,你说说你在想什么?”冬爷佝偻着身子,坐在一条年纪同他差不多大的小木板凳上,用粗粝的手掌抚顺煤球的毛发。

      煤球闻言,喵呜了几声,似乎真的有在认真地回答他的问题。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今天真是辛苦你了,以后,你就可以好好地休息了,想去哪儿就可以去哪儿,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吧……也用不着守着这个偏僻的地方,用不着守着我这把老骨头了……你说,我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冬爷开始思考这一切的始终,“终”已然在不久之前出现在他的面前、他的心底。可,“始”呢?

      他借着这朦朦胧胧的月光,踉踉跄跄地开始追溯着。他看到了一幕幕浮现在他眼前的场景,却是若即若离,总像蒙着一层雾,隔着一座山。好像就在昨日,又好像已经度过了几世。

      妻子的音容相貌模糊了双眼,可用力一睁时,那些熟悉的又离他远去了,只剩下与他相触的月光。

      他只好任凭双眼模糊,这样,就可以再见她一面了——哪怕他永远都不可能拨开那层面纱了。

      他看到了,她的笑——那是她离去的笑——可,那是真心的笑吗?

      他不知道。但他知道,有一群人来了,他们带着铲子、锤子和各种各样的工具。他不认识他们,但是他冥冥之中感觉到,他们的目的不纯。

      然后呢……哦,然后,那群人走到他家门前,说是天气太热了,想讨杯水喝。他向来是个心地善良的人,能帮别人就会尽力去帮,更何况这也是一件小事。

      但是,当茶水送到他们的手上,装着滔滔不绝的言语的匣子被打开时,他意识到,日后要献上帮助的恐怕不是一件小事了。

      “老伯,你说这湖里有鱼吗?”

      “鱼啊,这湖里面可多了,你们几个是来钓鱼的?”

      “……是啊……老伯,这茶水可真不错,茶叶得是珍藏的吧!”
      他像个小孩受了夸奖似的笑了笑。“老伯,你说这湖归谁管啊?”

      时间久了,他的笑有些僵住了。“……”

      他们猜出来了一个答案,也笑了笑。此刻,两种笑容碰撞在了一起,真情假意一目了然。

      然后,他们没有多说什么。但是,他留了一个心眼。

      当他们背地里讨论如何将勿忘湖夷为平地时,一双冷峻的双眼正在监视着他们。

      当他们想象着计划实施之后,金钱会源源不断地涌尽他们的口袋时,一段段回忆也涌上了他的心头。

      那是留存美好的地方,决不允许任何人去亵渎。

      于是,他将心底的美好染成了黑色,变成一个恐怖故事讲给这行人听。

      冰冷的心在听完故事之后,生产出一堆不以为意的哈哈大笑声。能让人恐惧的,便是通过眼睛来恐吓心灵。

      计划,在那一刻实施。

      他成功了,却越陷越深。

      偏执,在那一刻如同木桩一般深深地扎进了他的心,而且围起来了一个不准任何人踏足的禁地。

      这么多年以来,连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竟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好像,他找到开端了。

      视线再次汇聚,这一次,他直视着月亮。背后是广袤的平地,些许冒出芽的青草戳着他的饱经风霜的脸,不知不觉间,他已经跌进了大地的怀抱。

      煤球也缩进他的臂弯。

      一人一猫,就这么注视着月亮——在这一刻,独属于他们的月亮。

      ——

      “许故何呢?你们有谁看见他吗?”

      围在院子里的几人都摇了摇头,祁深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时针已经指向了十点——所以,许故何缺勤了。

      但是他刚刚敲了许故何的房门,不见人回应;也打了许故何的电话,仍然未有响应。

      他在心底默默叹了一口气。

      “我出门一趟。”祁深披上外套,便打算往外头走去。只是秦白眼疾手快,一把捞住祁深的手臂,说:“等等,我跟你一起去。”

      祁深略微思索了一下,并没有拒绝。

      两人就在另外两人疑惑的目光之下走出来大门。

      夏槐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也冲了出去,但是他们早已经不见了踪影。她小声抱怨着:“一个个临近吃午饭的时候就都要出去了,弄得我都不好准备了……”

      苏南落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出现在了夏槐身旁,往外头张望了几眼,说道:“我们中午吃炒面吧,这样也方便准备。”

      这一句话如同雪中送炭,让夏槐原本纠结的脸上绽放出一个笑容来。

      ——

      勿忘湖旁,偶然几只白羽的鸟儿掠过水面,什么痕迹也没有留下,它们悻悻地降落在一旁的草地上,小心翼翼地挪动着步子,想要看清楚那个不知名的庞然大物。

      然而未等它们靠近,那庞然大物便如同被唤醒了一般,挥动着他的一部分,然后坠落,发出沉重的声响。此时此刻,它们也感觉到脚下的草地在一震又一震,而后是刺耳的声响骤然传来,惊得它们舞动着翅膀,如同刚刚学会走路一般七倒八歪地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许故何看着“邯郸学步”般的鸟儿,在心底轻笑了一声。然后便继续扭过头去,怔怔地盯着天上的云。

      他不懂,而云在动,所以这一上午的景色也不算单调——至少,见识到了各种各样的云。

      人在这种情况之下,心应该是平静的,正如一旁波澜不惊的勿忘湖。

      可他十分清楚,自己的心很躁动,而且不是自己能够平复的。

      看云,心思却不在云上,以至于他也忽略了身后传来的急躁而杂乱的脚步声。

      直到两张俊俏的面庞挤进他的视野里面。

      只是许故何并不习惯欣赏别人倒着的脸,自然也忽视掉了他们的焦急以及找到目标的那一抹兴奋的神色。

      许故何一个弹射直起身子,不知道是不是被突然到来的两人吓的。

      祁深和秦白也不管这么多,很有默契地一人坐在许故何的一边,将他夹在中间。

      许故何睁着大眼,看了看祁深,又瞧了瞧秦白——他的视线在秦白身上逗留的时间更长些,而且那眼神就在是在问:“你怎么也来了,可真是想不到啊——”

      秦白这些日子里也算是习惯了他的一些幼稚的举动,对待这样阴阳怪气的眼神,他也自有妙招应对——装作没有看见。可偏偏就是秦白这种爱搭不理的态度让许故何很是不服气,甚至是激起了他的胜负欲。

      不过今天,许故何没心情去争辩个孰胜孰负了,也就只是长叹一口气,以示自己的毫不在意。

      “你今天缺勤了。”祁深决定先用这个来引出话题。

      “是啊,店长。我忘记请假了,能不能通融一下。”
      许故何倒是一副十分无所谓的态度说出这种本应该带有一点“恳求”意味的话。

      祁深笑道:“如果你愿意将你为什么来这里告诉我的话,我很愿意考虑一下。”

      面对祁深的单刀直入,许故何也笑了,只不过是被气笑的:“我把你最想知道的东西告诉你,竟然也只是得到一个‘考虑一下’的机会,店长,你这未免也太贪心了吧——那你还是扣我工资算了,虽然本来就没有多少。”

      许故何把“本来就没有多少”这几个字咬得格外重一点,随后,他还象征性地征求了一下秦白的意见:“你说呢,秦白?”

      秦白也笑了一声,笑许故何的不自量力:“无论如何,我的工资比你高,目前也还到不了‘没有多少’的地步,多谢关心。”

      许故何在听的过程中已经在很气愤地咬紧后槽牙了。

      短短几句话就能让他破防,不仅因为这全都是真的,而且还因为他不知道其中的原因。

      于是,他咬牙切齿地问道:“是啊,你说这是为什么呢,我亲爱的店长。”

      而他亲爱的店长只是淡淡地一句:“你还小,不应该知道这些。”

      许故何一个转头,内心十分无语,表情甚至都拧成了一个问号。
      秦白:等等,话题好像扯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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