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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心墙的缝隙 ...

  •   沉默,仿佛被无限拉长。
      林溪能清晰地听到自己胸腔里那颗器官,不规律搏动的声音。
      一下,又一下,敲击着耳膜。
      沈倦的视线依旧停留在她脸上,没有催促,没有不安,只是安静地等待着。
      她该拒绝的。
      理智在脑海里拉响了警报。
      和一个如此“耀眼”的人,尤其是有着那样一段“前缘”的人做“朋友”,听起来就像是一个麻烦的开端。
      而她的愿望是生活简单、有序……
      可是,那句话像带着某种魔力,在她坚固的心防上,撬开了一道她自己也未曾预料的口子。
      或许,是因为他那句“又遇到了”,戳破了她之前刻意的否认。
      或许,是因为他此刻卸去社交面具后的真诚,让她看到了不同于记忆中的符号化“学神”的另一面。
      又或许,仅仅是因为,他是沈倦。是那个曾经在她枯燥乏味、只有习题和排名的青春里,如一个遥远坐标般存在过的沈倦。
      成年人的权衡利弊,在这一刻,与源自青春深处的、微妙的好奇心,发生了短暂的交锋。
      最终,后者以极其微弱的优势,占据了上风。
      林溪垂下眼睫,避开了他过于直接的注视,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微凉的玻璃杯壁。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带着一丝紧绷,轻轻响起:
      “……好。”
      只是一个简单的音节,却仿佛耗去了她不小的气力。
      说完这个字,她才重新抬起眼,看向他,试图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尽可能的自然和平静,补充道:“做朋友,当然可以。”
      沈倦听到这句话,他的眼底,似乎有什么情绪轻轻漾开,泛起了真实的、清浅的笑意。
      “谢谢。”他说道,语气里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以及……欣悦,“这是我的荣幸。”
      接下来的时间,那种刻意维持的、彬彬有礼的疏离感渐渐消散。
      他们依然聊着天,但话题不再局限。
      沈倦很自然地谈起了他高中毕业后出国求学的经历,在异国他乡遇到的趣事,以及后来选择回国,进入航天所工作的经历。
      “……总觉得,学到的这些东西,应该用在自己家的土地上。”
      他说这话时,语气很平淡,眼睛里却有着光。
      林溪静静地听着,偶尔插问一两句。她发现,抛开“学神”光环和“航天工程师”的头衔,沈倦本身也是一个思路清晰、见解独到且不乏幽默感的人。他描述起复杂的航天器设计原理时,会用很生动的比喻,让她这个纯粹的文科生也能大致理解其中的精妙。
      一时间,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学神,而是一个有血有肉、有理想也有趣味的优秀男性。
      “你呢?”沈倦将话题引向她,“怎么会选择文物修复这个专业?”
      林溪沉吟了一下。
      这个问题,她回答过很多次,对家人,对朋友,对好奇的陌生人。
      通常,她会给出一个标准答案:喜欢历史,喜欢安静,喜欢亲手让古老的东西重现生机。
      但此刻,面对沈倦,她忽然想说得更多一些。
      “我外公是中学历史老师,所以小时候,家里就会有很多线装书和拓片。”她的声音不自觉地柔和下来,带着回忆的悠远,“我特别喜欢翻看那些泛黄书页里的插图,还有石碑上拓下来的文字。我觉得,那些斑驳的痕迹里,藏着很多故事。”
      她顿了顿,继续道:“后来长大了,知道有文物修复这个专业,就觉得……这大概是我能想到的,最直接地‘触摸’历史的方式。不是隔着玻璃柜去看,而是真正地、用指尖去感受它的纹理,它的伤痕,然后尽自己所能,让它能更久远地留存下去,让以后的人,也能感受到那种穿越时间的震撼。”
      她说得有些慢,组织着语言,试图更准确地表达内心那份或许在别人看来有些“迂”的执着。
      “听起来很理想主义,是吧?”她说完,自嘲地笑了笑。
      在这个追求效率和速成的时代,选择这样一份需要投入巨大耐心、回报周期漫长且常常默默无闻的工作,确实显得有些不合时宜。
      沈倦却摇了摇头,目光里带着欣赏:“不,很了不起。守护记忆,本身就是一件很有价值的事情。无论是国家的记忆,还是文明的记忆。”
      他的理解,精准地击中了她内心最看重的地方。
      林溪微微一怔,心底那根细微的弦,似乎又被轻轻拨动了一下。
      “而且,”沈倦看着她,唇角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能选择并且坚持自己真正热爱的事情,本身就是一种强大。高中的时候,我就觉得你……”
      他的话在这里恰到好处地停顿了一下。
      林溪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高中?他觉得她什么?
      她抬起眼,带着疑问看向他。
      沈倦却只是笑了笑,没有继续说下去,转而自然地提起了另一个话题。
      林溪也没有追问。
      成年人的默契在于,懂得适可而止,给彼此留有余地。
      晚餐在一种出乎意料的、甚至称得上融洽的氛围中结束。
      沈倦招来侍者结账,动作自然。
      林溪没有争抢,只是礼貌地道了谢。
      两人并肩走出餐厅。秋夜的凉风迎面拂来,带着都市特有的喧嚣气息,吹散了在室内积聚的暖意。
      林溪下意识地拢了拢针织衫的领口。
      “我送你回去吧。”沈倦很自然地提议,“这个时间,这边不太好打车。”
      “不用麻烦,”林溪几乎是下意识地拒绝,“我住得很近,走回去就行。”
      她指了指故宫侧门的方向。
      宿舍就在那附近,步行不过十来分钟。
      “顺路。”沈倦却说道,“我车停在那边的停车场。”
      林溪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她记得母亲提过,沈倦的工作单位在城北的航天所,跟故宫完全是两个方向。
      但他已经迈开了步子,走在靠外侧的位置,恰到好处地替她挡住了路边车流带起的些微风尘。他的姿态从容,仿佛这真的只是一段顺路的同行。
      林溪看着他在路灯下显得格外修长挺拔的背影,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跟了上去。
      夜晚的南长街,褪去了白日的游客喧嚣,显得安静了许多。红墙黄瓦在夜色和灯光的勾勒下,呈现出与白日不同的庄严与神秘。路两旁高大的国槐树,枝叶在秋风中沙沙作响,投下斑驳摇曳的影。
      两人并肩走在人行道上,中间隔着一段恰到好处的、属于朋友的距离。
      一时无话。
      沉默并不尴尬,反而有种奇异的宁静。耳边只有风声、树叶声,以及彼此轻缓的脚步声。
      林溪的思绪有些飘忽。
      今晚的一切,都像一场不真实的梦。相亲对象是沈倦,他们一起吃了饭,聊了天,现在他甚至“顺路”送她回家……这任何一个环节,放在昨天,都是她无法想象的。
      她偷偷用眼角的余光打量身侧的男人。路灯的光线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流转,明暗交错,更添了几分深邃。他双手随意地插在裤袋里,步态从容。
      他似乎察觉到了她的视线,微微侧过头,目光与她短暂相接。
      林溪像被烫到一般,迅速移开了视线,耳根有些微微发烫,庆幸有夜色的遮掩。
      “冷吗?”他问,声音在夜风中显得格外低沉温柔。
      “不冷。”林溪摇头,声音尽量保持平稳。
      又走了一段,已经能看到故宫角楼标志性的轮廓,在夜色和灯光的映衬下,美得如同幻境。
      “就在这里吧。”林溪停下脚步,指了指不远处一个不起眼的院门,“我宿舍就在里面,很近。”
      沈倦也停了下来,目光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重新落回到她脸上。
      “好。”他点点头,没有坚持送到楼下,保持了恰到好处的分寸感。
      “那……再见。”林溪说道,“谢谢你的晚餐,还有……送我回来。”
      “再见,林溪。”沈倦看着她,“今晚很愉快。”
      他的语气很认真,不像客套。
      林溪的心跳又有些不稳。她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转身朝着宿舍院门走去。
      她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背上,直到她推开院门,走了进去,那如实质般的注视感才消失。
      背靠着冰冷的铁门,林溪才长长地、缓缓地吁出一口气。一直紧绷着的神经,在这一刻终于松懈下来。抬手摸了摸脸颊,竟然有些发烫。
      她这是……怎么了?
      只是因为对方是沈倦吗?
      回到狭小的单身宿舍,林溪第一件事就是脱下外套,走进洗手间,用冷水洗了把脸。
      冰凉的水刺激着皮肤,让她混沌的大脑稍微清醒了一些。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像分析文物成分一样,分析自己今晚的反应。
      不可否认,沈倦是一个极具吸引力的男性。他的外貌、才华、谈吐、修养,无一不是顶尖。面对这样的异性,产生些许好感,是人之常情。
      但林溪很清楚,这种基于外在条件和短暂接触产生的“好感”,脆弱,且不可靠。
      她见过太多在激情褪去后变得面目全非的关系,她的工作性质也让她更倾向于追求一种稳定、持久、细水长流的情感状态。
      但沈倦……他太耀眼了。就像高中一样,他所在的地方,似乎永远围绕着目光和关注。这样的男人,注定不会拥有她所期望的那种平静生活。
      更何况,他们之间,还横亘着那段不算“交集”的过往。那会让她在面对他时,总是不自觉地想起那个曾经需要仰望他的自己,这种感觉,并不那么舒服。
      理智的分析得出了明确的结论:保持距离,维持“普通朋友”的界限,是最安全、最明智的选择。
      想到这里,林溪感觉心绪平复了许多。她拿出手机,看到母亲在一个小时前发来的微信:
      【溪溪,见面怎么样?人家小沈对你印象挺好的,刚还发消息跟我说把你安全送到了。你这孩子,也不主动跟妈汇报一下!】
      林溪看着这条信息,微微蹙眉。
      沈倦……还特意跟她母亲报了平安?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真的只是出于基本的礼貌和教养吗?
      她简单回复了母亲一句:【见了,人很好。累了,先睡了。】
      放下手机,决定不再去想。
      无论沈倦是什么意思,她只需要守住自己的心就可以了。
      接下来的几天,生活似乎又回到了原来的轨道。
      林溪依旧每天早早来到故宫的工作室,埋首于文物之中。
      清理、拼接、补配、上色……
      果然,只有在面对这些沉默的“老伙计”时,她的内心才能获得真正的平静。
      期间,沈倦并没有主动联系她。
      这让她在松了口气的同时,又隐隐有一种……极其微小的失落?
      她立刻掐灭了这丝不该有的情绪。
      看,果然只是一时兴起吧。成年人的世界,哪有那么多“久别重逢”的桥段。
      这样最好。
      她对自己说。
      周五下午,林溪正在对一件明代青花瓷瓶的冲线部位进行加固处理,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微信新消息的提示。
      她本来不打算理会,但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发信人的名字——沈倦。
      动作,不由自主地顿住了。
      她定了定神,继续完成手头最关键的一步,确认无误后,才摘下手套,拿起手机。
      沈倦发来的是一张图片。
      点开,是用铅笔随意地写着的一行字:
      【遇到点难题,卡壳了。突然想到,你面对那些更复杂的“历史难题”时,是怎么寻找思路的?】
      他的问题很自然,带着工作交流的语气,仿佛他们真的是可以互相探讨专业问题的“朋友”。
      没有刻意的寒暄,没有令人不适的打探,只是一个基于她专业领域的、真诚的请教。
      林溪看着那行字,沉默了。
      她发现,自己构筑的那道“保持距离”的墙,在面对这样一种不涉及私人情感、纯粹基于专业和尊重的接近时,似乎失去了有效的防御力。
      她该怎么回复?
      置之不理?
      别,那显得她太小气了些……
      简单敷衍?
      不行。不符合她性格。
      认真回答……
      她看着那句话,想象着他在堆满文件的办公桌前,蹙眉思索的样子。
      那个曾经在考场上无往不利的学神,原来也会有为难题卡壳的时候。
      这个念头,莫名地让她觉得,他好像……离自己近了一点。
      她低头,指尖在屏幕上轻轻敲击:
      【我们通常会上手感受,反复观察,有时候,答案藏在器物本身最微小的细节里。或者,暂时放下,去看看与之相关的其他东西,换换思路。】
      她回答得很认真,是她多年工作的真实心得。
      消息发送成功。
      没过几分钟,沈倦回复了:
      【受教了。看来我也需要‘上手感受’一下我的‘器物’,或者……暂时放下。谢谢林老师。】
      后面跟了一个简单的微笑表情。
      “林老师”三个字,让林溪的脸颊微微热了一下。
      对话到此为止。
      他没有再继续延伸话题,分寸感掌握得极好。
      但这次短暂的交流,再次在林溪的心里漾开了圈圈涟漪。
      他记得她说过的话,并且真的在思考她的建议。
      这种感觉,很微妙。
      周末,林溪照例去国家图书馆查一些修复相关的古籍资料。在阅览室坐了一下午,收获颇丰。抱着几本厚厚的典籍走出国图大门时,夕阳正好。
      她站在台阶上,正准备走下台阶去打车,一个熟悉的身影,毫无预兆地闯入了她的视线。
      沈倦。
      他穿着一身浅灰色的休闲装,比之前见面时少了几分正式,多了几分随性。他就站在台阶下方不远处,微微仰着头,似乎在看着国图的大门方向。夕阳的光线勾勒出他清晰的下颌线,整个人像一幅被精心构图的光影画。
      在看到她的那一刻,他明显怔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了清晰可见的、带着些许意外的笑容。
      那笑容,在夕阳下,显得格外……真实。
      他迈开长腿,几步就走了上来,停在她面前。
      “林溪?”他的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这么巧。”
      巧?
      林溪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心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是:
      真的……有这么巧吗?
      北京这么大,他们工作生活的区域几乎毫无重叠,却能在短短几天内,接连“偶遇”?
      她看着他含笑的眼眸,那里面清澈见底,看不出任何刻意安排的痕迹。
      也许,真的只是巧合?
      “嗯,”她压下心头的疑虑,点了点头,“来查点资料。”
      她的目光落在他空着的双手上:“你呢?”
      “我来附近见个朋友,刚结束。”沈倦解释道,语气很自然,“正好路过,想着国图这边的夕阳很好看,就停下来看看。”他顿了顿,看着她怀里那几本厚重的典籍,“这么多书,很重吧?我帮你拿。”
      说着,他很自然地伸出手,要去接她怀里的书。
      他的动作太快,太理所当然,林溪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抱紧了书,往后微微缩了一下。
      “不用……”
      “给我吧。”沈倦的手已经碰到了书的边缘,他的指尖微凉,不经意间擦过了她的手背。
      那瞬间的触感,像一道微弱的电流,倏地窜过皮肤。
      林溪的手指一松,沈倦已经顺势将那一摞沉甸甸的书接了过去,轻松地抱在怀里。
      “要去哪里?我送你。”他低头看着她,语气温和。
      林溪看着空了的双手,再抬头看他。他站在夕阳的逆光里,身形挺拔,怀里抱着与她气质格格不入的古籍,画面有种奇异的不协调,却又莫名地……和谐。
      拒绝的话,在嘴边绕了一圈,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回宿舍。”她说。
      “好。”
      两人再次并肩而行。
      这一次,是在黄昏的国图门口,走向停车场。
      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偶尔交叠在一起。
      “资料查得还顺利吗?”沈倦找着话题。
      “嗯,找到一些有用的。”
      “是关于……上次那枚玉带扣的?”
      “不是,是另一件瓷器。”
      简单的对话,流淌在傍晚的空气里。
      走到车边,是一辆低调的黑色SUV。沈倦替她拉开副驾驶的车门,等她坐进去,才绕到驾驶座。
      车内很干净,有淡淡的、像是雪松的味道,和他给人的感觉很像,清冽又沉稳。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只在后视镜下挂着一个看起来很旧的、像是手工编织的红色绳结,显得有些特别。
      沈倦注意到她的视线,一边启动车子,一边随口解释:“家里老人给的,保平安的。”
      车子平稳地汇入车流。
      封闭的空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气氛似乎比之前走路时更显得……亲密了一些。
      林溪有些不自在地将看向窗外,看着飞速倒退的街景。
      “其实,”沈倦开口打破尴尬,“那天吃饭的时候,我说你的名字耳熟,不是客套。”
      林溪倏地转过头看向他。
      沈倦目视前方,专注地开着车,语气很平淡,像是在陈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事实。
      “高中的光荣榜,我每次都会看。”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你的名字,经常在我前面,或者……后面。”
      他的声音里听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仿佛只是在回忆一件久远的趣事。
      “我记得,你的语文和英语,总是比我高几分。而我的数学和物理,稍微占点优势。”
      他就这样,轻描淡写地,将那段她以为只有她一个人记得的、关于光荣榜的“竞争”关系,摊开在了她的面前。
      原来,他知道。
      他一直都知道,有她这样一个人的存在。
      他不是对她毫无印象。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着,撞击着肋骨,发出咚咚的声响。
      她该说什么?
      承认自己也记得他?还是继续装作若无其事?
      在她内心天人交战之际,沈倦却已经自然地转换了话题,仿佛刚才,只是随口一提。
      “对了,下周末国家博物馆有一个关于古代织物的特展,听说有很多珍贵的修复作品展出。你应该会感兴趣?”
      林溪的大脑还在因为刚才的冲击而一片混乱,几乎是凭着本能回答:“……嗯,听说了,是打算去看看。”
      “我那天正好没事,”沈倦的语气依旧自然随意,“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吗?也算……朋友之间的正常交往?”
      他又一次,发出了邀请。
      林溪彻底乱了。
      她发现,在面对这个看似温和、实则步步为营的男人时,她那些引以为傲的理智和冷静,总是在节节败退。
      心墙上那道最初的缝隙,似乎正在悄悄然扩大。
      她看着窗外飞速流逝的街景,又看了看身旁专注开车的男人,沉默了片刻,她听到自己用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回答: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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