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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第 8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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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宫，斩天剑冢，
这里没有星辰，没有日月，只有永恒的黑暗和刺骨的罡风。
四根刻满太古神纹的玄铁锁链，从虚无中延伸而出，死死缠绕着一柄通体漆黑、剑身布满血色纹路的长剑。那剑悬浮在虚空之中，时而发出低沉的嗡鸣，如同被囚禁的凶兽不甘的嘶吼。
这柄剑，正是四千年前，神魔大战中，玄宸借了一丝神力，封印了魔神罗睺本源的斩天剑。
“滴答。”
一滴暗紫色的魔血，突然从剑尖滴落。那血珠坠入下方的虚无深渊，竟发出腐蚀般的“嗤嗤”声响。
紧接着，第二滴、第三滴......越来越多的魔血渗出剑身，那些血色纹路如同活物般，开始缓慢地蠕动起来。
血色纹路蠕动的速度越来越快，整个剑家剧烈震动，四根玄铁锁链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剑身上的太古神纹忽明忽暗，仿佛在与某种无形的力量激烈对抗。
终于，斩天似乎承载不住这剧烈的对抗，剑身封印裂开了一道缝隙，刹那间，滔天魔焰喷涌而出。
沉渊宫，九重天最偏僻的角落。
这里常年被混沌雾气笼罩，连星辰的光芒都难以穿透。宫殿深处，玄渊盘膝而坐，周身笼罩着一层诡异的暗紫色光晕。他右眼中的星轨疯狂流转，左眼的魔性黑暗却如同沸腾的墨汁，越来越浓。
“父亲......”
一声低沉的呢喃从他唇/间溢出，却带着不属于他的、古老而邪恶的韵律。
他修长的手指不受控制地抽/搐着，指甲渐渐变得尖锐如爪。一股前所未有的狂暴魔气，如同决堤的洪水，从他体内疯狂涌/出。
玄渊突然仰头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尹音中混杂着痛苦、挣扎，以及某种无法言喻的诡异的欢愉。
他的身躯开始扭曲、膨/胀，背后撕裂出两道狰狞的伤口，一对覆盖着暗紫色鳞片的巨大魔翼破体而出！
就在此时，九幽深处的斩天剑家内，一声清脆的断裂声响起，最粗/壮的那根玄铁锁链竟应声而断，紧接着是第二根、第三根......当最后一根锁链崩碎的瞬间，斩天剑爆发出道刺目的血光！
“轰隆”声巨响不断。
整个九重天都在震颤，凌霄殿的玉/柱摇晃，涤尘殿的穹顶裂缝扩大。
无数仙官惊恐地望向剑家方向，只见一道血柱冲天而起，将永恒黑暗的剑家照得如同血海。
在那血光之中，一个模糊的、由纯粹魔气凝聚的身影缓缓浮现。
他头生双角，背生六翼，每一寸肌肤都覆盖着如同活物的暗金色/魔纹——正是魔神罗睺的虚影!
“上万年的封印，上万年的不得自由身，而今，本座终于解脱了。”
虚影发出沙哑的笑声，伸出一只魔爪，握住了斩天剑的剑柄：“我生了个好儿子啊，才使得本座如今可以借吾儿血脉，全盛归来！”
凌霄殿前，昊天帝尊猛然抬头，帝冠上的十二道旒珠剧烈晃动，撞出急促的声响。他的目光穿透层层云海，直视剑家方向，面色骤变。
“罗睺？”
不等他反应，一道暗紫色的流星已划破长空，轰然坠落在凌霄殿前的广场上。
烟尘散去，露出玄渊完全魔化的身影。
他全身覆盖着狰狞的鳞甲，魔翼展开足有十丈，左眼完全被黑暗吞噬，右眼中的星轨却诡异地静止了。
“父君。”
玄渊的嗓音变得沙哑破碎，每个字都像是从深渊中挤出来的，“好久不见。”
昊天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清晰地感受到，眼前这具躯壳里，已经不仅仅是玄渊的意识，更有那道熟悉而憎恶的气息。
属于魔神罗睺的气息。
难道说，当年在魔渊深宫里，与天后苟合的那个魔君，竟是罗睺本人？
“逆子！”
看到次子玄渊已入魔，昊天帝尊来不得再做他想，怒喝一声，玄金色的帝袍无风自动，恐怖的帝威轰然爆发。
他抬手便是一道足以湮灭星辰的法则金光，直击玄渊眉心。
金光在玄渊，或者说被魔神罗睺操控的玄渊面前炸响，玄渊不闪不避，魔翼一振，竟硬生生接下了这一击。
暗紫色的魔气与金光激烈碰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整个凌雷广场瞬间龟裂，无数玉砖化为齑粉。
“父亲，您就这点能耐么？”
玄渊的嘴角扯出一个扭曲的冷笑，声音已经完全变成了罗睺的腔调，“昊天，你老了。”
“玄宸，速来！”
昊天帝尊的传音如同惊雷，瞬间穿透九重天，传入正在涤尘殿养伤的玄宸帝君耳中。
玄宸猛地睁开眼，顾不得身上未愈的伤势，化作一道青光直冲凌霄殿。
当他赶到时，眼前的景象让他血液几乎凝固。
昊天帝尊半跪在破碎的玉阶上，玄金色的帝袍染满鲜血，胸口一道深且狰狞的伤口正汩/汩冒着黑气。
对面，已经完全魔化的玄渊手持斩天剑，剑尖一滴滴坠落的，正是父亲昊天的鲜血！
“玄渊，你在干什么！”
玄宸目眦欲裂，混沌神玉印玺瞬间祭出，化作一道青光拦在吴天身前，“那是你父亲，你疯了？”
“大哥......”
玄渊的右眼微微波动了一下，似乎有一瞬间的清明，但转瞬就被左眼的黑暗吞噬，“不，不是的，现在我是，我是罗睺......”
斩天剑爆发出刺目血光，一道蕴含/着毁灭之力的剑气横扫而出，直直朝着玄宸而去。
玄宸没有料到自己的弟弟竟会对自己出手，他仓促应战，刚刚凝聚起的护体青光瞬间被击得破碎，整个人被轰飞出去，重重撞在凌霄殿的玉/柱上。
落地的玄宸，身子一歪，喷出一大口鲜血，胸口刚愈合的伤口再次崩裂。
他艰难地抬头，看着步步通近的魔影，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痛楚。
“本座还以为玄宸帝君有多能耐呢，四千年前不是曾将本座的一丝残魂封印在斩天剑里么？如今仇人相见，不曾想你却不是我的对手。”
玄渊用魔神罗睺的语气说着话，话里还带着些许惋惜，手上的剑却毫不留情地要刺穿玄宸的咽喉。
就在这时，昊天帝尊猛地激射而来，冲到玄宸面前，在那枚剑就要刺穿玄宸的时候，及时的护住了他。
而那枚快似流星，转瞬就到跟前的剑，被昊天用双掌紧紧擎住，但终究还是穿透了他的掌心，深深没入了他的神躯之中。
“父君！”
玄宸嘶心裂肺地叫道。
他没有想到，最后关头，竟是父亲用自己的生命守护了他。
“你这孽障，休伤我儿！”昊天帝尊艰难地说着，一大口鲜血喷了出来。
玄宸抱着父亲的身体，失声痛哭。
“父君，求求你，不要再说话了。”
父亲身上被戳了一个巨大的窿窟，鲜血如喷泉般喷了出来。玄宸用手替父亲捂住伤口，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坠落。
昊天汇聚齐全身灵力，食指与中指并拢，直挥出去。
一道坚固的屏障如厚重的城墙般矗立于魔神面前，阻隔了魔神的进攻。
结界。
昊天帝尊居然在这个时候布下了结界。
魔神罗睺狂笑不已：“昊天帝尊，本座劝你，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了，你以为，你凝聚了全身的灵力化成这道结界，就可以阻挡得住本尊吗？简直就是痴心妄想。本座劝你，还是识实务呢，在本座脚下臣服吧。这样的话，本座或许还可以留你一条生路。”
此时此刻，昊天神情淡然：“那我倒是要多谢魔神了，不过，本尊不需要。本尊这命，本就是天地所赐，归还于天地也是合情合理。”
魔神怒道：“昊天，难道你不怕死？”
猛然间，魔神像是意识到什么：“昊天，你这是在拖延时间，你到底在等什么？没有用的，谁都救不了你们！”
“是吗？”昊天帝尊淡淡道，神情一如往昔般平静，仿佛他身上的伤都不存在一般。
他缓缓祭出星盘。
七颗辅星坠入深渊，中央帝星被黑雾缠绕，而最可怕的是，象征魔神的贪狼星光芒大盛！
结界外，再度传来魔神的狞笑声：“昊天帝尊，看到了吗？天要亡你，可怨不得我......”
“还来得及......”
昊天猛地抬起手来，掌心碎裂处，鲜血滴滴嗒嗒落入星盘。
他抬起头来，极目望向九重天外，轻轻叹息一声：“我们的主神，该归来了。”
神农谷内。
只听得“咔嚓”一声响，姜离手中的药碾突然裂开，她凝视着手心被震开的裂口，看着裂口处涌/出的鲜血，一滴滴渗入泥土后，竟开出了一朵朵硕大的混沌金莲。
后颈处的那道蝴蝶印记，刹那间金光迸射。
她抬起头来，发间木簪悄然落地，伪装如冰雪消融。
青丝化作流淌的星河，素衣褪去显露九天神缕衣，眉心处混沌神印重现于上。
这时，随着“轰”的一声，整座神农谷竟拔地而起，悬浮于九天之上！
谷中草木尽数化作金甲神将，溪流凝成玉带环绕，而她赤足踏出的每一步，都有十二品莲台凭空绽放。
这边，魔神似乎敏锐地察觉到某些异样，他感到一阵心神激荡，似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他不甘心地地问道：“昊天，你到底在搞什么鬼，是在等什么？”
昊天在玄宸的搀扶下，坐了下来。
他静静凝视着结界外的魔神，淡淡道：“本尊在等一个人，等一个你也认识的故人。”
“故人？”
魔神听不懂，他不知道昊天帝尊到底想说什么。
“昊天，别浪费时间了，受死吧。”
魔神罗睺开始冲击结界。
结界为昊天灵力所筑，此时昊天重伤，灵力有损。即便这结界如何的繁复，但在强大的魔神之力的冲击下，还是陆续崩塌了。
那枚贯穿昊天帝尊身体的斩天剑，此时又回到了魔神的手上。
他手持斩天，指住面前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的父子俩：“不怕死？那好，本座就让你们父子俩死得透透的！”
斩天凌空而下的瞬间，随着“嗡”的一声巨响，一道灰蒙蒙的、仿佛蕴含/着宇宙初开时最本源气息的光柱，突然从天而降。
那光芒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令万物臣服的原始威压，精准地轰在斩天剑上。
金铁交鸣之声，响彻九宵，斩天剑剧烈震颤，竟脱手飞出，深深/插入远处的玉砖之中。
“玄渊”闷/哼一声，跟跄后退数步，惊骇地望向光柱源头。
云层之上，一道纤细的身影凌空而立。
她穿着九天神缕衣，披散的长发随风飞扬，手中握着一柄通体晶莹、剑身流转着混沌气息的长剑。
这是上万年前的魔神大战中，封印魔魔神罗睺本体的另一神器，混沌斩天剑的姊妹剑，净天剑！
“姜离？”
玄宸艰难地撑起身子，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此刻的姜离，在他看来，似曾相识，是她，又好像不是她。
她的周身，笼罩着纯净的混沌神光，清澈的眼眸中不再有往日的迷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洞悉万物的深邃。她缓缓降落在玄宸身前，剑尖直指玄渊。
“魔神罗睺。”
她的声音空灵而威严，如同万千世界的回响，“万年前我能封印你，今日就能彻底灭了你。”
“混沌神女！”
众仙神中，有年迈的，一下子就认了出来。
一时间，天河倒卷，万仙俯首。
正在打坐疗伤的昊天，看着瞬息而至的混沌神女，由玄宸搀扶着，缓缓起身。
这是万年来，昊天帝尊第一次朝外人行礼。
“恭迎主神归位。”
“混沌神女？不可能。”
“玄渊”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惊怒，手中变幻出两把灭世锤，砸向神女，“怎么可能，你明明已经形神俱灭了！”
神女只是轻轻抬手。
一道薄如蝉翼的光幕凭空浮现，灭世锤砸在上面竟如同陷入泥沼，再难寸进。
她转头看向玄宸，目光扫过他鲜血淋漓的左肩和胸口，眼底闪过一丝心疼。
她再看向魔神：“罗睺，万年转世轮回，我们又见面了，只不过这转世的时间，提前了。”
神女嘴角微扬，净天剑上的混沌光芒越来越盛：“玄宸用自己的一丝神魂，化成金水浇灌了转生树，让转生树提前结果。还有，多亏你儿子爆发的魔气，让我彻底觉醒。”
话音未落，她已化作一道灰色闪电，瞬间逼近“玄渊”，净天剑划过一道玄妙的轨迹，看似缓慢，实则快得超越了时间的概念，直刺“玄渊”眉心！
“玄渊”，哦不，罗睺明明觉得自己可以躲得开的，而且自己已经明明在躲闪了，但是，不知怎地，那剑似乎能够预判似的，不管他怎么闪开，都能精准刺中他！
剑尖刺入的瞬间，“玄渊”发出凄厉的惨叫，他左眼的黑暗疯狂翻涌，试图抵抗，却被混沌之力无情地撕碎。
一道模糊的、由魔气凝聚的身影被硬生生从玄渊体内逼出。
这是魔神罗睺的一丝魔息。
玄渊之所以魔化，原来是魔神蜀睺用傀儡术控制了他。
“不——”
魔息发出不甘的咆哮，试图重新钻回玄渊体内。
姜离岂会给他机会？
净天剑光芒大盛，一道蕴含/着混沌本源的剑气横扫而出，精准地劈在那一缕魔息正中央。
如同琉璃破碎的脆响，瞬间传遍九霄。
罗睺的魔息被这一剑生生劈碎，消散于天地间。
“你灭不了我！”
罗睺残存的声音在天地间回荡，“只要世间还有恶念，我终将会回来。”
声音渐渐消散，但神女知道，这并非彻底的消灭。她转身看向瘫倒在地、正在缓慢恢复人形的玄渊，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净天剑再度举起，对准了玄渊的心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