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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花盆长满杂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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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燧叫了车，詹尧的车停在公司，他也不好带这个状态下的詹尧去搭地铁。
“我家比较小，你不要嫌弃。”陈燧不知怎的显得有些窘迫，抬手摸摸鼻头，夜风吹起他的衣角，车灯自身后照来。
詹尧还是不舒服，坐在长椅上按着自己的胃抬头看陈燧。那人的表情看不得个真切，模模糊糊说着什么，教风一吹就消散在了微凉的夏夜里。
车来了。
司机闻到酒味时本想说点什么，一回头见那人脸色实在苍白，扶着他的那个又满脸担忧，好心开到了单元楼下。
陈燧一手拎着塑料袋，扛着詹尧的一只胳膊让他靠在自己身上，看见黑洞洞的楼道时又犯起了难。
“我家在五楼，”他犹豫着开口，“你……”
“我没事，”詹尧缓过来不少，甚至有心情跟陈燧开玩笑，“办公室坐久了就是需要多运动，我看爬楼梯就很好。”
楼道狭窄又陡峭，单独一人还好，两个大男人并肩同行就相当局促了。陈燧让詹尧先扶着扶手上去，自己紧随其后。
詹尧走得不快，步子是稳的。老小区没有物业，楼道灯接的住户自家的电，总有那么一两层是暗的。陈燧平日里走习惯了没事，詹尧却是头一次来。打开手机手电筒照亮前路，见那人把手搭在扶手上左顾右盼，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
走快点赶快进门吧，陈燧在心里祈祷。
詹尧只来得及和小福打了个照面，正想上手摸的时候就见那个橘色短毛团子跳下鞋柜脚底打滑冲进卧室。
是与厚实外形全然不相符的敏捷呢。
陈燧让詹尧去沙发上坐着，自己窸窸窣窣翻个热水袋出来又烧了开水。他先是给詹尧配了杯温水，剩下的开水倒进袋子里，瞥一眼卧室留下一句猫有点怕生，可能会出来，也可能不会出来后就这么进了厨房。
热水袋传来的温度熨帖着腹部那颗冰冷的器官，詹尧坐在沙发上，好奇地打量起这方陌生的空间。
窗台上放着几个花盆，叶与花点缀了这间面积不大却生活痕迹的老房子，目之所及处的物件井井有条，能看出主人平日里良好的生活习惯。家具半旧，墙壁微微发黄，浸透着岁月的温润。
詹尧啜了口温水，觉得这屋子给人的感觉很像陈燧。
陈燧在冰箱前站了好一会，脑子里一片空白。
怎么就冲动了呢？
恨不得找个缝钻进去，可又不得不装出一副寻常样子。
他扬声问客厅里那人喝不喝甜粥，心里却觉得屋内的一切都在嘲弄自己。窗台上长满杂草的花盆是懒散堆积杂物的罪证，斑驳的墙角是得过且过的控诉，整个房子陈旧过时，恰如他那辆除了喇叭哪都响的老丰田。
我最近有扫过地吗，地板上会不会有小福的毛？
陈燧的手在微微发抖，他对自己跳动的心脏说轻一点，再轻一点，不然会被他听见的。
陈燧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
糯米要泡一会再煮，身为主人总不可能一直把客人丢在一边。陈燧借泡米的功夫磨蹭着走到客厅，却意外看见小福已经出来了，靠在詹尧肚子上代替了暖水袋，眯起眼睛一副轻松惬意的样子在咕噜咕噜。
“真是稀奇，”陈燧说，“这孩子回家后胆子越来越小，好久不见它对陌生人这么热情了。”
詹尧挠着小福的下巴，“它要减肥了，不然对心血管不好。”
又问：“叫什么名字？”
“小福。”
“这体格子可不小。”
“……哈、哈哈，橘，橘嘛，是这样的。”
“眼睛——”詹尧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往下问，“怎么了？”
“不知道，”陈燧也伸出手挠挠小福的下巴，“遇见的时候就这样了，去宠物医院看过，医生说除了营养不良之外没什么大问题，定期检查就好。”
詹尧低下头，把猫爪子搭在掌上捏着玩，“这样……”
小福仰头看詹尧，仅剩的一只黄色眼睛亮晶晶的。
陈燧要回厨房准备其他食材，吩咐小福招待好詹尧，又摸了一把猫头才走开。
花生剥壳，红枣对半剪开去核，桂圆和百合在一旁备用，不久前托人买到了很好的老红糖，这次刚好能派上用场。陈燧蹲下身从灶台下的橱柜拿出砂锅，竖起耳朵留心着客厅里的声响。
小福叼来了自己的玩具邀请詹尧陪它玩，奋力跃起扑了个空，掉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
花生冷水下锅，水开后倒入糯米与红枣，百合和桂圆在出锅前十分钟和老红糖一起加入。陈燧耐心搅拌砂锅里的流固混合物防止粘锅。他知道詹尧应酬时习惯吃得少，所以再熬得久一点吧，熬得再稠一点，他总是想让他多吃一点的。
詹尧闻到了厨房里传来的香味。他听到陈燧关了火，听到甜粥咕嘟咕嘟冒着泡，听到那人从冰箱里拿出什么，拖鞋踩在地上吱呀吱呀响。小福玩累了又趴回腿上，沉甸甸的温暖压得腿有点麻。
詹尧抬手按住自己的喉结，那股恶心反胃的感觉已经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温暖的甜香。
他突然感到有些饿了。
捋着小福的脑袋，整个人靠在沙发上仰头看空荡荡的天花板，天花板四四方方，表层的腻子上裂着几道细微的痕。
真怀念啊，詹尧心想，像是回到了小时候。小时候的自己在客厅里写作业，总是时不时抬头看向厨房，想着妈妈什么时候做好饭，等着和她一起吃，分享一天的见闻。
等到年岁再长一些，能够到灶台了，詹尧也开始尝试自己掌勺。这样的日子不长，妈妈试了几次自家儿子的手艺，叹着气蹲下身给了小詹尧一个拥抱，摸摸他的头，从此詹尧只被允许经手食材的处理工作。
詹尧把小福抱在怀里，起身向厨房走去。
“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
正在忙活的陈燧吓了一跳，摆摆手说没有让客人帮忙的道理，转身把詹尧推出厨房。小福挣扎着从怀里跳下来，留在厨房里陪陈燧。
甜粥里洒了桂花，端上来的时候还冒着热气。风扇呼呼吹着，把本就充盈在整个空间里的香甜气息吹向远方，吹进詹尧的心里。
詹尧喜欢这个味道。
“你不吃吗？”他问正在用手机回消息的陈燧。
“我吃饱了，专门煮给你的，不舒服的时候就要吃点暖和有营养的东西。”
陈燧放下手机，抬头看向詹尧，勾起嘴角露出一个如甜粥般温暖的笑容，“这是我的经验之谈。”
柔和明亮的灯光自上而下垂落，在青年眼睑下投射出根根分明的睫毛阴影。詹尧突然觉得眼前青年的笑容近乎耀眼，耀眼到下意识想抬手挡住眼睛。
他忍住了。
“我很喜欢这个味道，”詹尧说，“能告诉我是怎么做出来的吗？”
他看到陈燧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詹尧，”陈燧收起笑容，语气近乎严肃，“你告诉我，上次那两盘黑色的不明物体，你是怎么搞出来的？”
詹尧没预料到会有这一遭，愣了愣，“就是……很正常的开火下锅炒然后加酱油调味，我觉得能吃。”
一看就不能吃吧，陈燧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吃完后有没有觉得身体有哪里不适？”陈燧忍了忍还是忍不住想问。
詹尧手指捻着勺柄，皱起眉头思考陈燧想要怎样的回答。
陈燧发现自己除了不喜欢工作时的詹尧之外还不喜欢詹尧皱眉的样子，他下意识伸出手去按平那人的眉心，这个突来的举动把两人都吓了一跳。
陈燧好久没见到詹尧脸红了，这次就连耳廓边缘都泛起了淡红。
“皱眉不好，”陈燧有意识忽略自己突然激烈的心跳，茫然地为自己的行为找补，“你不能变成刘经理那样。”
詹尧反应过来，拍拍胸口，眼角余光瞥了一眼陈燧，低下头继续喝粥。
“也不要总是因为工作皱眉，”陈燧说，“变成刘仕定那样真的不好。”
甜粥在陈燧端上来的时候就已经是合适入口的温度，清甜在舌尖化开，温热划过喉头，直达心底。
“刘哥不是因为工作皱眉，曙星的工作对他来说很轻松，”詹尧吞下粥后慢吞吞道，“他家里有一对双胞胎。
“一对双胞胎男孩。”
陈燧了然，在心里为刘仕定拘了一把同情泪。
“他倒是想要女儿，”詹尧又慢吞吞补充道，“但两夫妻都生怕再来个儿子，也就只能这样了。”
碗里的粥吃完了，陈燧把砂锅端出来让詹尧自己加，“我师傅生的是女儿，非常非常可爱的一个小姑娘。”
詹尧额头上冒了点细汗，陈燧把风扇又调大一档，整个客厅里只听到风扇运作时的喧嚣风声。
耳廓上的红还没完全消下，詹尧伸手松开领口处的扣子，整个人蜷缩在沙发上，把粥捧在手心用勺子慢慢舀着喝，懒洋洋地卸下了全身的防备。
陈燧突然鬼迷心窍，声带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没等他察觉到就听到自己的声音兀自响起：“我一个人住，客厅里没有空调，不比你那里环境好，委屈啦。”
詹尧抬头看着陈燧一眼，脸上表情不明所以，“我家里用的也是这种风扇。”
陈燧的脑子还是没有反应过来：“这算大少爷没发家前的故事吗？”
詹尧想了想，突然福至心灵明白了陈燧的意有所指。
“那不是我的房子，之前租的地方出了点事，朋友让我临时搬进去的。”詹尧说，“不能总是麻烦别人，所以我最近在看新房子，你有合适的推荐吗？”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