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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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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时音抱着作业本往办公室走,走廊里的风卷着一阵热浪扑过来,他下意识缩了缩脖子,把脸埋进高领校服里。
他故意穿这件能遮住半张脸的衣服,为的就是别让陆青延看见他发烫的耳根。
“哟,这不是我们余大学霸吗?”
身后突然炸出的声音吓得他手一抖,作业本哗啦啦散了一地。
由于本来成绩就很好,再加上有上一世的经验和印象,余时音的分班考试成绩不错,也被“赐予”了“余大学霸”的外号。
陆青延倚在教室门口的走廊上,校服袖子卷到手肘,露出小臂上刚打球蹭的红痕,嘴角勾着笑,眼神却亮得像落了星子,“捡作业本呢?需要帮忙吗?”
余时音没回头,蹲下去捡本子的动作又快又急,活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指尖刚触到最后一本,另一只手先他一步捞了过去,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封面上敲了敲:“《五年高考三年模拟》?不愧是学霸,课余生活比晚自习还规律,以后我有不懂的题就拜托你啦。”
“要你管。”余时音抢过本子抱在怀里,声音闷闷的,故意压着嗓子装凶,却没注意到自己耳尖早红透了,“陆青延,我警告你别跟着我,说了不跟你做朋友就不做。”
“真的吗?”陆青延装作一副委屈的样子,跟着他往办公室走,步子迈得不大不小,刚好保持半步距离,“明明你昨天过来看我打球。”
这话戳得余时音脚步一顿。
是了,昨天陆青延投三分球时回头冲他笑的样子,他现在闭着眼都能描摹出来。
余时音猛地转身,校服上没扣稳扣子散开,他凶巴巴地瞪人:“我那是看晚霞!谁看你了!”
“是吗?”陆青延低头看他崩开的扣子,伸手想帮他扣,指尖刚碰到布料就被拍开。
他也不恼,后退半步举起双手,笑得更欠了,“行,爱看风景的余同学,那晚霞跟你今天的脸红得挺像,都是橘子汽水味的。”
周围路过的同学都在憋笑,只有秦雨临举着篮球喊:“陆哥,余学霸,操场打不打?三缺一!”
“不去!”余时音吼得比谁都响,转身就往办公室冲,后背却绷得笔直。
他怕自己再待一秒,那点装出来的凶巴巴就要变成慌慌张张。
陆青延看着他差点撞到门框的背影,眼底的笑软了下来,慢悠悠跟上去,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对方听见:“余同学,为什么我感觉你好像在故意躲着我?”
余时音的脚步猛地顿住,怀里的作业本哗啦作响,像在替他尖叫。走廊里的风带着桂花味涌过来,把少年没说出口的慌乱,吹得好远好远。
……
抱完作业回来后,回到班上刚好到集合时间,王老师站在讲台上,底下的同学们基本上都来齐了一片安静,余时音有点慌,但一想到自己是因为抱作业所以才这么后到,还是轻轻喊了声报告,走了进去。
他和陆青延一前一后回到座位上后,王老师便开口道:“给你们通知件事啊,从今天起,你们以后每天的大课间,都要进行跑操活动了,我不指望你们跑的多整齐,”王老师顿了顿“但是,也不要每天因为没跑好而被留下来,不然就等着加练吧,呵呵。”
王老师后面又交代了什么跑操口号啊,队伍站位啊那些的一堆,等到她讲完时,刚好下课。
跑操铃几个铃浑厚的号角声响起,砸进教室。前桌刘序把脑袋搁在习题册上,然后又猛地直起身,嘴角还挂着压出的红印,哀嚎声比铃还响:“不要啊——”
余时音感觉心里已经凉的透透的了,这催命般的声音,一直是他大课间的噩梦。
后排此起彼伏的叹气声漫过来,有人把笔往桌上一摔,笔帽滚到过道里;有人扒着窗框往外瞅,脸贴在玻璃上压出变形的印子,活像被按在砧板上的鱼。阳光斜斜切进来,照见满教室耷拉的脑袋,连空气都跟着沉了沉。
王老师见状憋不住笑了几声:“别废话了,快点走,你们再不想跑也得去。”随后用手中的戒尺敲了敲门,“坚强的面对,走吧”
走廊里的人潮流动得格外迟缓。穿红色校服短袖的身影们拖着脚往前走,鞋底蹭过地面,发出“沙沙”的声响,像一群没上油的旧发条玩具。有人把黑白相间校服外套罩在头上,遮住半张脸,露出的嘴角撇着,被阳光晒得眯起的眼睛里,半点活气都没有。
余时音被裹挟在人群里,听见旁边女生对着自己的朋友叹气,声音轻飘飘的:“刚梦到食堂开了炸鸡窗口,铃就响了……”对方没接话,只是抬手按了按太阳穴,脚步虚浮得像踩在棉花上。
操场的入口挤满了人,影子被拉得老长,贴在地上一动不动,倒真像片被踩扁的丧尸残骸。风卷着广播里跑操音乐的前奏飘过来,所有人的脚步顿了顿,又认命似的,一步一步挪向集合的队伍。
各班的领操员在前面扯着个嗓子整理队伍,声音劈了个叉。队伍像盘没缠好的线,有人趁乱往旁边挪了半步,和隔壁班朋友交换了零食;后排男生勾着肩膀说笑,鞋子踩在地上发出“踢踢踏踏”的响……
余时音站在队伍中间,指尖无意识抠着校服口袋里的糖纸。忽然有人从后面撞了他一下,力道不重,像片叶子落下来。
他回头,看见陆青延正对着他挑眉,嘴角还沾着点面包屑,“刚刚我看见你往口袋里塞了几颗糖,嘿嘿,可以给我一个吗?”
“关你屁事,走开,不给。”余时音转回去,后背却绷得发紧。
跑操音乐响起来时,队伍开始往前挪,步伐乱得像群刚学会走路的雏鸟。
陆青延跟在他斜后方,呼吸声若有若无扫过他后颈,每一步都踩在他影子的边缘,不远不近,像在跳一支笨拙的舞。
风卷着汗味掠过操场,有人开始掉队,拖着脚步声音嘶哑地喊“不行了,真的跑不动了。”,余时音盯着前面人上下摇晃的后脑,觉得自己的头越来越晕。
在经过长达两天的跑操结束后,余时音再也撑不住了,两眼一黑不受控制的往后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