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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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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的铃声在食堂里荡开时，余时音几乎是弹起来的。
他胡乱把餐盘放下，转身就往门口走，后背的书包带还歪着，像只急于归巢的鸟。
“跑什么？”陆青延的声音从身后追上来，带着点笑意，“怕我跟你抢路？”余时音脚步一顿，没回头，声音闷闷的：“谁管你，我要回家睡午觉了。”却下意识放慢了速度，书包上挂着的钥匙扣叮当作响，在喧闹的走廊里格外清晰。
陆青延几步追上来，并肩走在他左侧，影子在地面上偶尔交叠。“下午第一节课是老张的物理，”他忽然说，“昨天布置的那道附加题，你做出来了？”。
余时音的脚步又慢了半拍。
那道题他昨晚熬到两点才解出来，草稿纸上画满了受力分析图。
他瞥了陆青延一眼，对方正看着他，眼里闪着点期待的光，像在等他说“做出来了”。
“没做。”余时音梗着脖子撒谎，耳根却有点热。
他不想让陆青延觉得，自己还像上一世那样，会把解题思路毫无保留地分享给他。
陆青延挑了挑眉，没戳破，只是从书包里抽出张草稿纸递过来：“我做了两种解法，你看看？”纸页上的字迹龙飞凤舞，却透着股利落劲儿，两种解法的关键步骤旁还用红笔圈了批注。
余时音的指尖碰到纸页，带着点薄茧的触感——是陆青延常年打篮球磨出来的。他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硬邦邦地说：“我自己会做，不用你担心。”
“行。”陆青延也不勉强，把草稿纸塞进他书包侧袋，动作自然得像是做过千百遍，“放着吧，万一你卡壳了呢？”走在出食堂的台阶上，后面跑来几个抱着篮球的男生，吵吵嚷嚷地往操场冲，差点撞到余时音。
陆青延伸手把他往旁边拉了把，自己被撞得踉跄了一下。
“小心点！”转头看余时音，笑着说了一句，“没撞着吧？”余时音摇摇头，心里却有点不是滋味。
上一世也是这样，有人在走廊里追逐打闹，陆青延总会下意识把他护在里侧，自己贴着墙走。
那时他只当是朋友间的照顾，现在想来，那些被忽略的细节，像藏在书页里的书签，早早就标注了特殊的意义。
“谢了。”他低声说，声音小得像蚊子哼。陆青延像是没听见，脚步轻快地往前走着。
“你现在要回教室吗？走，一起？”陆青延突然停住转过头问余时音。
余时音猝不及防的撞到了陆青延身上。
陆青延将他扶稳后叹了口气：“你怎么总是都走路不看路啊？”
“……”
那你怎么总是走着走着突然停下啊？
“ 唉算了算了，回教室吗？”陆青延问。
余时音想了想，如果他说回的话，那么就意味着他和陆青延会接触得更多，如果说不回的话，那么他刚好可以名正言顺的走开躲起来。
于是余时音就回了一句“不。”
“为什么啊，都是新的班级多和同学们相处相处，熟悉一下呗？”
“不想。”
“那你打算去哪呀？我陪你。”
“……”
余时音沉默几秒，不是因为不想回答，而是因为他根本没想到该找哪种借口？但也只是几秒，他就想到了一个自己很满意的借口。
“我不是说了吗？我要回家睡觉，我可不想下午上课打瞌睡。”
这句话简直完美，余时音想，既可以借此远离陆青延，又可以将那几秒沉默的时间转化成看起来无语的样子，天呐，我真是天才。
果不其然，听了这句话之后，陆青延叹了口气，然后说：“行吧行吧，那我就先走了，我去教室趴会，下午见，拜拜~”说着还夸张的挥了挥手。
太好了，终于给支走了。
但是不知为什么，陆青延走之后，余时音居然觉得不习惯。
……
话是这么说，但10分钟之后，两人又在教学楼后面的小凉亭里“偶遇”了。
两个人面面相觑，气氛尴尬的不行，陆青延先开了口：“那什么，你不是要回家睡觉吗？怎么到这儿来了？走错路了？”
“……”
余时音有些无语：“那你不是要回教室趴会儿吗？怎么？难道是梦游趴这儿来了？”
“……”
这次终于轮到陆青延沉默了。
最后陆青延笑了几声：“好吧我承认了，下午上课，我想着来预习预习，正好天气好嘛，你呢？。”
余时音又灵机一动：“我也是来预习的，顺便看看风景。”
“……行”
其实余时音只说了一半的真话，至于另一半……其实是因为他不想回家，因为在家里时时刻刻都会被父母盯着特别不自在。
“那咱俩刚好做个伴，一起呗？”
“行吧。”
真的只能预习，其他什么都不干，聊天也不行，余时音心里暗暗的想。
……
一阵阵风将凉亭旁一棵小树的树叶吹下，落在书本上。
余时音摊开数学练习册，笔尖悬在半空半天没落下，眼角的余光总往旁边瞟——陆青延正低头翻着物理书，阳光落在他手背上，手看起来白的像在发光一样。
余时音正愣着，“这道题辅助线画错了。”陆青延忽然开口，指尖点在余时音的练习册上，轻轻划了划那道题的题号。
余时音猛地缩回手，把练习册往自己这边拉了拉：“我知道。”
声音硬邦邦的，耳尖却泛了红。
陆青延低笑，没再说话，只是从书包里摸出颗柠檬糖，剥开糖纸递过去。
糖纸的响声在安静的亭子里格外清晰。
“不要。”余时音别过脸，视线落在远处的小树林里。树下的长椅上几个女生正坐着聊天，笑声顺着风飘过来，热热闹闹的。
“怕酸？”陆青延把糖往他嘴边送了送，“还是怕我下毒？”
余时音张嘴想骂，但张口的瞬间却被硬塞进半颗糖。
柠檬的酸劲瞬间漫开，他皱着眉瞪人，腮帮子却鼓鼓的，像只含着果核的松鼠。
“表情挺凶，”陆青延用指尖戳了戳他的脸颊，“眼里怎么水汪汪的？”
“？要你管！”余时音拍开他的手，往旁边挪了挪凳子，膝盖不小心碰到陆青延的腿，于是他索性“用力”撞了撞，练习册差点掉了下来。
陆青延伸手扶住册子，“别动了，”他笑得无奈，“再动，凉亭都要被你拆了。”
远处传来上课预备铃，余时音猛地站起来，练习册往书包里塞时，不小心带出来张纸条——是早上陆青延塞给他的物理题解法。
他慌忙往回捡，陆青延却先一步拾起来，慢悠悠地念：“‘余时音专属解题思路’……字写得不错啊。”
“还给我！”余时音去抢，却被他举得高高的。
阳光落在陆青延扬起的嘴角，他忽然凑近了点，声音压得低：“其实你也不想回家，对不对？”
余时音的动作顿住了，糖已经在嘴里慢慢化出甜味。
他没看陆青延，只是低声说：“关你屁事。”
风卷着树叶落在两人脚边，陆青延把纸条塞进他手心，指尖轻轻捏了捏：“下次想出来透气，其实不用找预习当借口。”
上课铃响了，余时音转身就走，脚步却比来时慢了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