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先斩后奏 ...
-
周秋绥站在原地，眉头微蹙，心里的奇怪想法像藤蔓一样疯长，缠得他心头发痒。
崔雨桐是真没想到，没想到林夏安会有人喜欢，没想到还是一男的喜欢，更没想到这人还先斩后奏啊。
见他不说话，崔雨桐从窗口伸出手来拍他肩膀，语气轻快，“没事儿，都是第一次，”又挑眉看他，“要我帮你吗？”
周秋绥张了张嘴，“不……用了，”怕她继续下去又补充道，“我自己——可以的……哈哈。”
“看好你啊！”崔雨桐丢下这句话，转头去找溜走的温姌了。
周秋绥拽了拽肩膀上的书包，机械地回到位置。手在书包里摸索着，指尖的动作犹犹豫豫，像揣着什么秘密。
晚自习刚开始，周秋绥就借口出去了，中途还问了路。
“哎，同学。问一下物化地二班在几楼？”
对方是个女孩子，闻言猛地抬起头，对上周秋绥有点儿焦急的眼眸，“物化地……啊！物化地都在五楼。”
“谢了啊！”
刚在二楼。
周秋绥的脚步在楼梯上忽快忽慢，每一步都像在跟自己较劲。
怎么回事？！
他往物化地二班的方向走，教室里没老师看管，显得有些喧闹，直到他在门口停下才有人注意到，周秋绥敲了敲门框，眼睛在屋内迅速扫视最后停在林夏安身上。
“林夏安，出来一下。”远处声音响起，突然被cue的林夏安身体猛地一晃，指尖转不停的笔也落在桌上。
还以为是谁，吓他一跳。
林夏安就这么在班里人的注视下和向景川的起哄声中出去了，心里还泛着嘀咕：不是说下晚自习吗，现在喊我出去像什么。
“等你好消息啊！兄dei！”
“向景川！再说你死定了！”
旁晚的风掠过校园，把操场旁梧桐树的叶子吹得簌簌响，月光清冷冷地铺在地面上。周秋绥在前，林夏安在后，两人一前一后走在跑道上。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空气里除了夜晚的凉意，还有一种说不清的安静，只有鞋底踩在塑胶跑道上的轻微声响，一下下敲在寂静里。
他妈的！冷死了！你到是说话啊！
“啊秋。”林夏安没忍住打了喷嚏。
……太长时间没打，怎么这个声音？！
前面的突然笑出声。
“笑什么！”林夏安不走了，“你有话说——啊秋！”
看来是真被吹凉了。
周秋绥脚步顿下，转身朝林夏安走来，路灯的光晕在他眼底碎开，他声音放得很轻，带着点试探：“要牵手吗？”
林夏安没吭声，只是扭头往前走。
什么事儿啊！怎么什么到你这儿都他妈变味儿啦？！
手腕突然一暖，周秋绥已经拉住了他，指尖的温度透过校服布料传过来，烫得林夏安心跳漏了一拍。
“这边。”周秋绥牵着他，往操场僻静的角落走。
林夏安任由他拉着，注意力全在自己手腕上——周秋绥的手掌很宽，指节分明，掌心的温热几乎要把他的神经都焐化了，他脑子里乱糟糟的。
没走几步，周秋绥停下了。他松开手，却没立刻退开，反而转过身，微微俯身靠近。晚风把两人的衣角吹得贴在一起。
这里没有路灯，不那么亮的月亮还是把他俩的影子投在地上——很近、好近。
他看见周秋绥喉结滚动了一下，黑暗里，两人的呼吸都变得有些沉，空气像被拉成了黏黏的丝，缠在他们之间，气氛让人心慌。
林夏安以为他又要抱，但没想到，语出惊人。
“林夏安，”周秋绥的声音在寂静里被晚风揉得格外低哑，带着点儿意味不明，见他低头，又说，“你看着我。”
林夏安动了动，就是没抬头。
周秋绥又不能托着他头看自己，只好放弃，“那你听我说就行。”
一阵莫名心慌。
“首先，我要说声抱歉。对不起，之前我不是——”‘故意’两个字差点儿说出口，“之前是我的问题，我不应该那样抱你，给你造成了不好的困扰。”
你他妈还知道！是非常不好的困扰！
“其次，我觉得这种事情应该要尊重对方的意见，所以——”顿了顿，“所以下次，我会事先征求你的意见。”
……不是你怎么老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啊。
“然后，你能看着我吗？”
林夏安的睫毛抖了抖，从心声中回过神慢吞吞地抬起头，和周秋绥的视线撞在一起时，像有电流窜过。
“好的。”周秋绥微张开臂，“可以抱一下吗？”
林夏安僵在原地，指尖无意识地蜷缩起来，嘴唇抿成一条紧绷的线。时间像被按了慢放键，每一秒都被拉得漫长又煎熬。周秋绥的手臂维持着张开的姿势，渐渐染上了夜晚的凉意，正准备收回手时——
林夏安突然往前迈了一小步，手指猛地拽住了他的衣领。力道不大，却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周秋绥的呼吸一滞，低头看见林夏安泛红的耳尖和紧抿的唇，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嗯。”林夏安的声音细若蚊蚋，却清晰地落进周秋绥的耳朵里。下一秒，他就被一个带着温热气息的拥抱圈住了。他的手臂没有完全收紧，而是留了一丝若有似无的空间，林夏安能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透过校服布料传来，却又不至于完全沉溺。
“最后呢？”声音在周秋绥耳边响起，被风吹得更深入。
周秋绥没回，林夏安也没再问。
风还在吹，月光把两人的影子叠成一团。周秋绥悄悄蜷了蜷手指，蹭了蹭林夏安的腰眼。
“你干嘛！”
“不喜欢？”周秋绥低低笑了一声，指尖在林夏安腰间游走。
“嘶——”林夏安一把推开他，“变态吧你！”
用劲儿有点儿大，周秋绥踉跄了几步，抬眼看他时像个委屈的小狗，“啧，反应这么大干什么。我都要坐地上了。”
林夏安眼神闪躲，不看他，“活该！”扭头就走。
周秋绥赶忙跟上，“等等等！”
远处教学楼里透着暖黄色的光，林夏安朝那边跑过去，周秋绥就跟在后边，时不时叫停。
身后传来呼呼的响声，林夏安转头发现周秋绥还跟着，“这他妈四楼了，你还跟着我干嘛！”
“哦……”周秋绥一手扶着楼梯扶手，一手盖在膝盖上，“忘了。”
真忘还是假忘，林夏安都懒得计较。看他一口气喘的厉害，真怕下一秒从楼梯上摔下来。
周秋绥突然开口，“你能送我回去吗？”
“……”
“真的走不动了。”
“……”
“送到三楼就可以”
“自己回去！下楼没上楼——”
“我虚……”
林夏安盯着周秋绥那张“虚弱”的脸，沉默了几秒，最终还是认命地叹了口气：“真是……服了你了。”
他转身往楼下走，周秋绥立刻跟在他身后，脚步虚浮得像是踩在棉花上。林夏安走两步就得回头看他一眼，生怕这家伙一个踉跄滚下去。
到了三楼拐角，周秋绥扶着墙停下，冲林夏安摆摆手：“到这就行，谢了啊。”
林夏安没理他，径直往下走了几级台阶，又忍不住回头，“别摔死了。”
周秋绥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放心吧，虚劲儿早过去了。”
林夏安：“……” 他气得差点当场转身就走，最终却只是恶狠狠地瞪了周秋绥一眼，丢下一句“有病”，才头也不回地往往走去。
向景川老远就看见林夏安，从窗户边探出头，“哎哎，咋样？”
“你给我滚蛋！”林夏安略过窗户，一指弹飞他的头。
向景川捂着自己的脑门儿，“我去！你真要爆我头啊？”
林夏安头也不会的回座，瞥见桌上的笔，顺手捞起来转着，脑子也跟着转，想起来刚才没说完的话。
最后是什么？
算了，想那么多干嘛。
“兄dei！你俩出去这么久到底干嘛了？”向景川又凑过来。
林夏安抬手就要拍他头，“哎哎哎！你不说就不说呗！”
“让你欠揍。”
“你俩真没干啥？”
“干啥干啥！他妈的那点儿时间够干什么？！你他妈叫叫叫，叫魂儿呢！真是神经病！”
向景川被这一顿火力输出给震住了，傻愣愣地看着林夏安。
林夏安嘴比脑子快，自顾着输出了，“……滚！”
另一边的周秋绥遭到了和向景川如出一辙的经历。
刚下三楼，周秋绥就一改刚才虚弱的模样，正巧撞上出来的温姌。
“班长，干嘛去？”向景川朝他招手，温姌走的很快没顾上搭理他。
周秋绥也见怪不怪，没料到刚走出没几步就听见后边的温姌说，“周秋绥，你……跟林夏安到底怎么回事？”
他脚步一顿，回头看她。温姌抱着一摞作业本，眼神里带着探究：“哦，我没别的意思。”
“那，班长你到底什么意思呢？”周秋绥歪头看她。
温姌摆出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下达严重警告，“我就是想说，桐——”顿了下，“你们两个的事情已经很严重的影响到我同桌啦！”
温姌抱着作业，像是揣着一肚子火气，“噔噔噔”地快步走了，留下周秋绥站在原地，有些发愣。他还是第一次见温姌这副模样——说是小发雷霆也不为过。
“你就说林夏安到底哪儿正常了啊？天天都想爆我头！我跟你说，午休的时候我都用外套盖着我的头，我承认我的发型是比他帅气，但他光脸帅还不行啊！还有……”向景川吐槽得津津有味，周秋绥这边儿可是笑得前俯后仰的，“哎有这么搞笑吗？”
“你都给我说多久他的黑历史了，”周秋绥好不容易收住笑，语气里还带点余韵，“要我说你不理他不就行了吗？”
“那怎么行！兄弟之间不计较这些。”
说的是有点多，向景川的午饭还一动没动，“就他这样天天不吃饭的，怎么可能长高？！还老实调侃别人有长腿不用。”
“天天都不吃？”周秋绥挑眉。
“哦，也不是。”想了想，“就……反正我跟你调侃他的时候他都没来吃。不过我都会给他带的。”
……你可真是逻辑鬼才。
教室里没什么人，林夏安趴桌子上假寐，包里的手机嗡嗡作响，伸手摸出来解锁。
怂包：想吃什么？
怂包：我给你带。
林夏安指尖顿了顿，回了两个字：随便。
下一秒，对方发来一个“便便”的emoji。
怂包：？
林夏安：？
怂包：“随便”是什么？
林夏安被这无厘头的逻辑气笑了，回他：不想吃米饭。
周秋绥秒回了个“ok”的表情。
“哎你干嘛去？”
“打包。”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先斩后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