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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戏台上的嫁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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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格里的寂静没持续多久，就被一阵若有似无的哼唱声打破。那声音很轻，像是从戏台的木板缝隙里渗进来的，调子软绵，却带着说不出的阴冷，像有人用指甲刮过生锈的铁管。
“哥……你听见了吗？”霰卓勋被惊醒，往霰卓阳怀里缩得更紧，声音发颤。
霰卓阳刚要应声，脑海里的滟语尘突然低喝：“别说话！是戏台上的NPC——这园林根本不止猎人，书里没写，是我漏了。”
他的声音罕见地带着点凝重，霰卓阳立刻捂住霰卓勋的嘴，屏住呼吸。哼唱声越来越近，似乎就贴在暗格的木板上方，那气息透过缝隙钻进来，带着一股腐朽的脂粉香，像是放了几十年的旧胭脂。
“……红盖头，绣鸳鸯，郎骑竹马绕画堂……”
女声断断续续，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霰卓阳能感觉到暗格顶上的木板被轻轻敲击，“笃，笃，笃”，节奏和哼唱的调子重合，每一下都敲得人心头发紧。
“这是什么东西？”他在心里问滟语尘。
“不清楚。”滟语尘的声音压得很低，“但肯定不是猎人——猎人不会唱歌，更不会有这种……活死人的气息。”
话音刚落，敲击声突然停了。紧接着，暗格的木板被猛地掀开，一道惨白的光射了进来！
霰卓阳下意识地抬头，看清了顶上的东西——那是个穿着大红嫁衣的女人，头发散落在肩头，脸上涂着厚厚的白粉，嘴唇红得像血。她的眼睛是两个黑洞，没有瞳孔，正死死盯着暗格里的两人。
“找到你了……”女人咧开嘴笑，露出一口漆黑的牙齿，声音像破锣，“我的新郎……”
霰卓阳心脏骤停，猛地将霰卓勋往身后推，同时拔出腰间的刀，对着女人的脸砍过去！
刀身划破空气，却在碰到女人身体的瞬间穿了过去——那女人像烟雾一样，散了又聚，重新出现在暗格边缘，黑洞洞的眼睛依旧盯着他们。
“没用的……”女人咯咯地笑，“你们跑不掉的……这戏台底下，埋着九十九个新郎的骨头，就差你们两个了……”
霰卓勋吓得哭出声，霰卓阳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想起滟语尘说过，NPC都有弱点，只要找到弱点，就能解决。
“滟语尘，怎么办？”他在心里急问。
“别慌！”滟语尘的声音很稳，“她刚才说‘红盖头’，你看她头上——没有红盖头。书里写过，这园林以前是个大户人家的后花园，小姐出嫁前死了，就埋在戏台底下，她的红盖头丢了，一直在找‘新郎’帮她找。”
“红盖头在哪？”
“戏台的横梁上！你看她身后——”
霰卓阳顺着滟语尘的提示看去，果然看见戏台的横梁上挂着一块红色的绸缎，上面绣着鸳鸯，正是女人嘴里的红盖头。
“你引开她，我去拿红盖头！”霰卓阳对滟语尘道。
“疯了？”滟语尘低骂，“她是灵体，你根本碰不到她！”
“那怎么办？”霰卓阳急道，女人已经伸出惨白的手，要往霰卓勋身上抓。
就在这时，滟语尘突然道：“用你的刀！把刀插在地上，刀是阳刚之物，能镇住她！”
霰卓阳立刻照做，将刀狠狠插进暗格的泥土里。果然，女人的手碰到刀身时，发出“滋啦”一声响，像被火烧了一样缩了回去，脸上的白粉掉了一块，露出底下腐烂的皮肤。
“啊——！”女人尖叫起来，声音刺耳，“你敢伤我！”
她张牙舞爪地扑过来，霰卓阳却趁机抱起霰卓勋，从暗格里跳了出去。戏台的木板上积满了灰尘，脚踩上去打滑，他踉跄了一下，才稳住身形。
“往横梁上扔东西！把红盖头打下来！”滟语尘道。
霰卓阳环顾四周，看见戏台角落堆着几根断裂的木柱。他用力抱起一根，朝着横梁上的红盖头扔过去！
木柱撞在横梁上，红盖头晃了晃，却没掉下来。女人已经追到身后，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霰卓阳甚至能闻到她骨头缝里的霉味。
“哥！那边有石头！”霰卓勋指着戏台边缘的一块青石板。
霰卓阳立刻跑过去，抱起石板，再次朝着横梁扔去。这一次，石板正好砸在红盖头的绳子上，红盖头“啪嗒”一声掉了下来，落在戏台中央。
女人的动作瞬间停了。她呆呆地看着地上的红盖头，黑洞洞的眼睛里似乎有了点情绪，不再那么空洞。
“我的……盖头……”她喃喃道，慢慢走过去，弯腰捡起红盖头，轻轻抚摸着上面的鸳鸯绣纹。
霰卓阳趁机拉着霰卓勋往戏台外跑，刚跑下台阶，就听见身后传来女人的哭声。那哭声很凄厉，像是积攒了几十年的委屈，听得人脊背发凉。
“她……她不会追来了吧？”霰卓勋回头看了一眼，小声问。
“应该不会了。”滟语尘的声音里带着点不确定，“但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刚才的尖叫肯定引来了其他东西。”
霰卓阳点了点头，刚要往前走，却看见不远处的竹林里，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是刚才那个扔信号弹的蓝布衣少年！
少年的脸上挂着得意的笑，手里拿着一把感知枪，身后跟着两个猎人。
“我就知道你们躲在这里！”少年大笑，“猎人们，就是他们！快开枪！”
两个猎人立刻举起感知枪，红灯对准了霰卓阳和霰卓勋。
“不好！快跑！”滟语尘急道。
霰卓阳拉着霰卓勋，转身就往园林深处跑。身后的子弹“嗖嗖”地飞来，打在地上溅起碎石，其中一颗擦过霰卓勋的胳膊，留下一道血痕。
“勋勋！”霰卓阳心疼地喊了一声，跑得更快了。
“哥，我没事……”霰卓勋咬着牙，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没掉下来。
就在这时，天空突然暗了下来，乌云密布，紧接着，豆大的雨点砸了下来。
“下雨了！”滟语尘的声音里带着点惊喜，“猎人的感知枪会失灵！快回头反击！”
霰卓阳立刻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追来的猎人。果然，他们的感知枪上的红灯开始闪烁，变得不稳定，显然是受了雨水的影响。
“机会来了！”霰卓阳握紧刀，朝着最近的一个猎人冲过去。猎人慌乱地开枪，却没打中，霰卓阳趁机靠近，一刀砍在他的手腕上！
猎人惨叫一声，感知枪掉在了地上。霰卓阳没停手，反手一刀，割断了他的喉咙。鲜血喷溅出来，混着雨水，在地上汇成一条小溪。
另一个猎人见状，吓得转身就跑，却被蓝布衣少年拦住：“你跑什么！快开枪啊！”
“枪……枪失灵了！”猎人哭着说。
蓝布衣少年脸色一变，刚要逃跑，霰卓阳已经冲到了他面前。
“你想抢我的积分？”霰卓阳的眼睛里带着怒火，刀身指着少年的胸口。
少年吓得腿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我错了！我不该骗你！求求你放了我！我把我的积分都给你！”
霰卓阳看着他，想起刚才他扔信号弹时的嚣张，想起他要置自己和弟弟于死地的狠劲，心里的怒火更盛。他举起刀，就要砍下去。
“等等！”滟语尘的声音突然响起，“别杀他。”
“为什么？”霰卓阳不解。
“他知道这园林的另一个出口。”滟语尘道，“书里写的出口被封了，只有他知道新的路。”
霰卓阳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放下了刀，踢了少年一脚：“起来！带我们出去！”
少年如蒙大赦，连忙爬起来，点头哈腰地说：“好好好！我带你们出去！跟我来！”
他带着霰卓阳和霰卓勋，朝着园林的东边走去。雨越下越大，地上的积水没过了脚踝，冰冷的雨水打在身上，让人瑟瑟发抖。
走了大约一刻钟，少年指着前面的一道石门：“就是那里！从这里出去，就能到休息区了！”
霰卓阳警惕地看着石门，没立刻过去。他怕这又是一个陷阱。
“放心吧！我不敢骗你了！”少年连忙说，“我已经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霰卓阳看了他一眼，最终还是拉着霰卓勋，朝着石门走去。石门上刻着复杂的花纹，看起来很古老，他用力推开石门，外面果然是一片开阔的场地——是休息区！
休息区里有很多玩家，有的在租房子，有的在交易道具，还有的在互相打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气和烟火气，混合在一起，让人作呕。
“我们到休息区了！”霰卓勋兴奋地说，忘记了身上的疼痛。
霰卓阳松了口气，刚要说话，却听见身后传来少年的惨叫。他回头一看，只见少年被两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人按在地上，其中一个人手里拿着一把刀，正朝着他的脖子砍下去！
“不要！”霰卓阳想冲过去，却被滟语尘拦住。
“别去。”滟语尘的声音很冷静，“这就是休息区的规则——弱肉强食。他骗了你，就该有这样的下场。”
霰卓阳看着少年的鲜血染红了地面，心里一阵难受。他知道滟语尘是对的，可他还是无法接受这样的残酷。
“欢迎来到休息区，霰卓阳。”滟语尘的声音里带着点嘲讽，“这里没有善良，没有公平，只有活下去的欲望。从现在开始，你要学会狠，学会比所有人都狠。”
霰卓阳沉默了。他看着休息区里的人，看着他们脸上的贪婪和狠戾，忽然觉得，这里比刚才的园林，更像地狱。
而他和弟弟，就要在这地狱里，艰难地活下去。
他转头看向霰卓勋，少年的脸上满是迷茫和恐惧。他摸了摸弟弟的头，轻声说：“别怕，哥会保护你。无论这里有多残酷，哥都会带你活下去。”
霰卓勋点了点头，紧紧抓住霰卓阳的手。
滟语尘在脑海里看着这一切，没有说话。他知道，霰卓阳的善良，在这休息区里，迟早会被磨平。而他能做的，就是在那之前，教他如何活下去。
他想起了自己刚进游戏的时候，也是这样天真，这样善良。可后来，他被现实狠狠打了一巴掌，才明白善良是最没用的东西。
或许，霰卓阳也会走上和他一样的路。
或许，这就是游戏的规则。
无论如何，他们都要活下去。
因为只有活下去，才有希望。
才有机会，找到离开这游戏的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