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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入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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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言酌似有所预感,敲门声才响一声就醒了。
他坐起来,缓了会儿神,怀疑是自己的梦,但片刻后又响起一阵敲门声,这次更大声了些。
谢言酌这才打开房门,什么都没有,他有些困惑地张望,外面寂静无声,徒留地上延伸出很远的花瓣。
他感受到自己的心脏忽然跳得很快,往前走了几步,靠近栏杆,正下方的客厅被气球充斥着,不见人影。
谢言酌跟随着花瓣的指引,迅速跑下楼,墙上贴着巨大的言言生日快乐的字眼,他视线匆匆掠过,脚步未停。
花路停止在大门前,谢言酌抬手推开,什么都还没来得及看清,被扑面而来的花香盖了满脸,他下意识闭上眼,再睁开时,先看见不远处俞岑手里举着的DV机,然后看见身上地上的花瓣。
他听见江时暮欢喜的声音:“谢言酌,生日快乐!”
俞岑和江启还在耳边说着温柔的祝福,谢言酌已经听不到了,他从来没有一刻发现自己的心脏也会有冲破胸口跳出来的症状。
他眼圈红红的,上前很用力地抱住江时暮,江时暮就摸摸他的头,明明他比谢言酌还小几个月,此时却像他的大哥哥。
俞岑收起DV机没有再拍,她走上前,江启自然地搂住她,两人相视一笑,没有打扰谢言酌宣泄自己的情绪。
谢言酌吸吸鼻子,松开江时暮,很认真地向每一个人说谢谢,江时暮不想看谢言酌这样,他希望谢言酌一直开心,永远轻松,不再走入原著的剧情。
于是逗谢言酌要吃掉他的蛋糕,谢言酌很严肃地同意,他看起来愿意把整个蛋糕都给江时暮吃。
俞岑不轻不重地一拍江时暮的脑袋,把两个人赶紧屋,喊江时暮给谢言酌滚鸡蛋。
江时暮就碎碎念着各式各样的祝福语给谢言酌滚鸡蛋,谢言酌认认真真都听进去了,注意力都在蛋上面,也就没有注意到悄然拉上的窗帘。
最后一遍滚完,江时暮站起来,冲谢言酌展颜一笑,在他愣怔的期间,伸手捂住他的眼睛。
谢言酌很顺从地跟着江时暮往前走,让停下就停下,非常乖。
江时暮松开手他还闭着眼,只是瞳孔透过眼皮看到了光亮,谢言酌睁眼,面前摆着巨大的蛋糕,有一根点亮的数字六蜡烛。
江时暮让他许愿,可谢言酌闭上眼什么都没想,近乎空白地听着他们唱完生日歌,尔后在吹灭蜡烛的瞬间才慌慌张张地许愿希望明年大家也能在一起。
许完才有点沮丧地想愿望说得太仓促,会不会没有被听见,但很快在分蛋糕环节就把这个想法抛之脑后。
寿星切第一块蛋糕,谢言酌私心想要给江时暮切一块大的。
俞岑有些好笑地看了眼快占满一个盘子的蛋糕和江时暮紧张兮兮的眼神,没有多说什么,今天的日子她不想太扫兴。
谢言酌非常喜欢俞岑给他画的画,询问能不能挂在房间里,俞岑全凭他做主,谢言酌够不着,江启就帮他挂上去。
江时暮送的是一本相册,照片只占了三分之一,剩下的都是空白,他告诉谢言酌:“空白处交给未来的他们填补。”
江启的礼物就十分务实了,过完生日不久谢言酌就要入学,他大手一挥给谢言酌制备了一整套学习用品以及背包。
虽然已经提前知道江启的生日礼物,俞岑和江时暮还是对这套操作有点无语。
不过说起这个,江时暮再次提及要和谢言酌同时入学的想法。
江启和俞岑还在思考,江时暮还没到规定的入学年龄,但这孩子聪明,倒也不用担心跟不上的问题。
谢言酌和江时暮又四眼放光地盯着他们看,看得人心里发软,最终还是同意江时暮的请求。
两只激动得晚上畅聊未来到深夜才睡着。
报到那天江时暮心情很好,谢言酌就读的不是原著中的那所学校,而是另一所更出名的,这种脱离原著剧情的改变让他很有安全感,就像是已经看到谢言酌光明璀璨的未来。
他俩是一个班,江时暮思考很久,还是拒绝了谢言酌的同桌邀请,他希望谢言酌走出去,希望谢言酌身边有更多的人,希望谢言酌的闪光之处被看见被挖掘。
万一将来原著中的事情依然不幸地发生了,他希望谢言酌不要那么快枯萎,谢言酌的世界里不应该只有几束光,他的世界要是彩色的,是有太阳的。
一开始计划进行得很不顺利,谢言酌因为江时暮拒绝和自己做同桌闷闷不乐了几天,江时暮哄了好久才哄好。
可谢言酌没有要和其他人交朋友的趋势,距离最近的同桌很快发现谢言酌的沉默寡言,他更喜欢找自己的前桌聊天。
江时暮和谢言酌不在一个组,两人的位置隔得有些远,江时暮座位更靠前,他每一次回头,都看见谢言酌静静坐在那里写作业,而他的同桌和前面的两人高谈阔论。
江时暮皱皱眉,意识到这样下去不行,他明白谢言酌不是一个孤僻的人,大概是在福利院被孤立的经历让他在陌生人面前第一反应永远是竖起戒备。
谢言酌是一个给自己套了保护罩的小孩,他自己不敢走出去,他需要被走进。
关于谢言酌交朋友的问题,江时暮冥思苦想许久,终于在一次美术课找到玄机。
他那天下课后从谢言酌课桌旁经过,谢言酌还在画上节课的内容,他专注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注意江时暮停留的目光。
他们的美术老师是一位年轻的女士,很不走寻常路,上课有非常多花样,非常受学生喜爱。
上一节课的主题是生活中的花。
谢言酌画的不仅仅是花,还有人,江时暮认出来了,是昨晚俞岑把向日葵放到花瓶里的那一幕,江启站在她旁边,负责按照俞岑的吩咐剪去枝叶。
这是江启和俞岑很多年的习惯,他们从来没有口头规定过,但两人不约而同地会在结束一天的工作后给对方带一束花回来,如果有一天接对方下班,就一起挑一束,家里四处都有花瓶,各式各样的,都是俞岑挑的。
昨天天气很好,两个人都带了向日葵回来。
谢言酌的画是可以看得出感情的,色调很明亮,江时暮是第一次看到谢言酌画画,他们之前的娱乐活动中没有这一环。
正准备离开的脚步顿住,江时暮夸张地大喊一句:“谢言酌,你画得真好!”
耳边炸开的声音把谢言酌吓了一跳,他茫然地抬起头,看到江时暮在对他的画作极力吹捧。
江时暮的声音很快吸引来一批人,他和谢言酌不一样,虽然来这个班上没有很久,但是已经收获了几个迷弟,因为他游戏玩得好,小孩子的爱恨很简单。
他的迷弟围过来想看他们大哥崇拜的人是什么样,很快也被谢言酌的画惊艳到。
他们看不出什么情感色彩,只知道很漂亮,于是迷弟们的惊叹又引来一批人。
谢言酌被惊叹声包围,十分不知所措,脸红得想埋起来。
几个女生叽叽喳喳地问他是不是学过画画,他摇摇头,又引来一片夸赞。
江时暮已经没有再说话了,但也没有退出人群,他站在原地看谢言酌想要抿紧但忍不住弯起的嘴角,看他眼神中止不住的喜悦,自己也弯起眼睛,勾出一抹笑。
下一节语文课,语文老师是他们班主任,习惯提前几分钟来班上,一进来就看到围成圈的人群,好奇地走下台,问他们:“怎么都聚在这里?”
几个男生七嘴八舌地向她介绍。
语文老师不吝夸奖,摸摸谢言酌的头说他细心,惹来谢言酌脸上又一阵热意。
不过邻近上课时间,人群被驱散,谢言酌身边终于清净下去。
谢言酌收起本子,掏出语文书,刚摊开,他的同桌戳戳他的手臂,有些不好意思地问谢言酌可不可以教他画画。
谢言酌轻声答应,结果埋下祸端,一整节课都被同桌缠着在空白的纸上画卡通人物,还因此被老师点了名。
同桌这才安分,谢言酌松一口气,他看了眼放在他和同桌中间快被画满的白纸,犹豫几秒,折叠起来一并收到自己本子里,而后兀自盯着课本出神片刻,偷偷乐了一下,才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听课。
交美术作业时谢言酌不出意外地被老师重点表扬,他的作品被挂在公示墙上,进出的学生都能看到。
谢言酌的同桌和他的关系也肉眼可见地被拉近,同桌小小年纪就有了二次元的潜力,对画画好的人非常崇拜,而且和谢言酌混熟了之后他也发现谢言酌并不是看上去那么冷淡,于是单方面宣布要和谢言酌做最好的兄弟。
他同桌在班上同时拥有四个最好的兄弟,谢言酌加入其列后立刻被介绍给他的剩余四兄弟,几个人的脑回路都很奇怪,但意外的关系非常好,他们很融洽地就接纳了谢言酌。
江时暮能感觉到,谢言酌近来脸上的笑容增多,对于去学校也不像之前那么抗拒,有时候下了课都能听到他那处传来吵闹声。
放学之后的两人行也变成三四五六人行,司机要同时接他们两个人回家,同行的人多了也就发现了他俩上下学总是一起走。
谢言酌同桌问他们是不是住一块儿,江时暮给出肯定回答。
有人好奇他们之间的关系,江时暮就牵住谢言酌的手,笑容灿烂:“因为我们是一家人。”
第三个人问为什么一家人的姓氏不一样,第四个人理所当然地回答爸爸妈妈的姓氏也不一样,但他们也是一家人,并且对第三人的发言进行回怼。
于是两人就这一话题开始争论,谢言酌和江时暮的关系没有再被提起,只不过这一天之后,班里的同学就都默认他们是兄弟关系。
谢言酌一开始有些紧张,也许是担心又被人问姓氏的问题,但没有,没什么人在意这件事,大家对他们上下学有车接送这件事的关注度都比这个高。
时间就这样一刻不停地向前走,谢言酌在爱和善意的浇灌下很好地长大,从他的身上再也看不到刚从福利院出来时,那个脆弱敏感自卑的小男孩的影子,就连江时暮有时都嫌他话太多。
自从发现谢言酌画画上的天赋以及他对画画的兴趣,江启就请了老师更系统地教他这方面的知识。
江时暮想不通,能在画板前静坐几个小时的人怎么会这么话痨,冬瓜面对谢言酌都已经学会了无视,任谢言酌在它旁边絮絮叨叨,它趴在窝里撕咬新到的玩具,只有谢言酌说到“出去玩”或者“吃饭”这类关键词才会竖起耳朵去蹭他。
气得谢言酌要抢冬瓜的玩具,然后委屈地问江时暮自己是不是太吵。
谢言酌这招使了太多次,江时暮一开始还会心软地安慰他说不是,后来发现谢言酌是在装可怜之后就学会了心硬如铁地点头。
然后谢言酌最近从同桌那儿受到启发,研究出了撒娇战术,百试百灵。
而且一直到他们长到十岁这一招都对江时暮非常管用。
江时暮每次都唾弃自己妥协太快,立下坚决不会再被谢言酌哄骗的誓言,然后每次都很快对他点头。
然后被俞岑狠狠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