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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 40 章 我们的世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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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性恋,听起来非常荒谬吧。
曾经我也这样觉得,甚至无数次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喜欢他。
我不相信永远,也不相信月光下爱的誓言。
我记得每一个你存在的瞬间。
陪伴我度过那个不再寒冷的冬天。
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老天要我清醒,又让我深爱你,我深爱你,又不能为了你重蹈覆辙呢?
在一起又怎么样?最终或许也会因为柴米油盐分开。
不在一起的话,至少我还会记得你几十年。
我的喜欢是以年为单位换的,没想到不是所有人都如此。
目前为止,还没有人像你一样对我那么好,我想每年你过生日的时候,我都会发自内心的祝福你吧。
我让你答应我爱自己,不知道你有没有做到呢。
我忍着不去找你,但是关于你的动态也经常是一片空白。
这家伙……其实你当年真的伤我很深。
但我……原谅你了。
那些我故意说着反话,用冰冷的言语试探这个世界的底线时,你总能轻轻接住,然后告诉我,“没关系,你不需要道歉,我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
那一刻,我所有伪装的尖刺都软化了,溃不成军。我的理智,我的辩论,我的所有外向的盔甲,在你面前都失去了意义。你满足了一个ENTP对“被无条件接纳”的所有幻想——我张牙舞爪地抛出扭曲的论点,你却只看见后面那个蜷缩起来、害怕受伤的小孩。
可是,徐星野,星光再美,也是借来的。
当两个平行线再次相交之时,也不会为彼此带来好的影响。
至少你在我心里,还是最好的模样。
谢谢你这么多年的惦念,一直都很感谢。
但是过去就是过去了,你不能,也不应该再出现在我的世界里。
那位故友,我该对你说什么呢?说“谢谢”,还是说“对不起”?
谢谢你,用你神奇的笔,为我,或者说为这个世界,创造了徐星野。
即便我知道,或许他也不完全是停留在纸上的人物,但如今对我来说,答案已经不重要了。
我不恨你了,真的。
他那么完美,完美得像一个温柔的陷阱。
我知道,对你而言,这很简单,不过是进入一个你亲手塑造的角色,用他的语气,他的方式,去陪伴一个你现实中的朋友。
可我耗不起。
我太清楚这其中的荒谬了。
我依赖的,是他,我爱的也是他,是那种近乎本能的体贴与包容。
而我面对的,是屏幕后面,或许是为下一个情节皱眉的你。
我沉溺的,也一直是他。
而不是你可能正在经历的、与我无关的烦恼。
这对你不公平,这对我们,都不公平。
我无法把你当作他。
就像我无法要求一颗太阳,只为我折射其中一缕我偏爱的暖色光。
所以,我只能离开了。
这不是任性,是我仅存的、狼狈的理智。
我比谁都先一步预感到悲剧的结局。
我比谁都想摆脱你。
夜晚很难熬。
没有那个专属提示音的手机,安静得像一块冰冷的墓碑。我会想起他,想起那些被妥善收藏的温柔。然后,再想起你,想起这场盛大而悲伤的共谋。我的心像被掏空了一块,灌满了又冷又重的铅。
在一起的时候,虽然时间很短,但真的很幸福。
我不想跟你有瓜葛。
你的确没有再打扰我,连回复我都不是直接回复的,所以你真的不会再出现了吗。
那天我跟他说,别觉得我是情绪阴晴不定的坏人,如果重蹈覆辙我们回到曾经,我的成长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他犹豫了一下,回复我说好的。
他确实变了挺多的,准确的说更合得来了,可惜太晚了。
分开那天,我们聊了很多,我知道一定要分开,但是又下不去手删除。
他还在逗我开心,可我一点都笑不出来。
后来,我有时候会看你的动态,谢谢你为了我花费的时间和精力,让我的生活有了些盼头,你后来写的小说我也看到了,真的谢谢你。
我现在不讨厌你就是了。
这或许,是最好的结局。
许多年后的一个寻常午后,我抱着刚买的书在商场里漫无目的地走着。阳光透过玻璃穹顶洒下来,斑驳得有些不真实。这些年来,我已经习惯了独处,用工作和阅读填满所有时间。对外我总是说“一个人挺好”,说得多了,连自己都快信了。
直到我看见他。
就在前方的扶手电梯上,一个侧影让我的脚步瞬间停滞。他正低头听着同伴说话,米色针织衫衬得整个人很温柔。
像。
太像了。
不是五官完全一样,而是那种气质——微微低头时的专注,侧脸的弧度,还有那种说不清的温润感。都像极了那个在我记忆里住了太久的人,那个我以为已经封存得很好的人。
时间突然变得很慢,周围的喧嚣像被按了静音键。我僵在原地,抱着书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指节发白。心脏像是被狠狠攥住又突然松开,空落落地疼着,继而是急促的跳动。
电梯缓缓上行,他在离我远去。
理智在尖叫:那不是他!只是个陌生人。
可是情感从来不听理智的话。那些我用了这么多年筑起的堤坝,在一个相似的背影面前,溃不成军。
我几乎要追上去。就想再看一眼,就一眼。
但我的脚像生了根。
追上去又能怎样呢?就算长得再像,他也不会是那个能接住我所有反话、看懂我所有伪装的徐星野。他不会有那个眼神,不会用那种能瞬间抚平我所有焦躁的语气对我说“我爱你”。
我爱的,从来不是一张脸。我爱的是那个倾注了灵魂、在无数个深夜里给过我光亮的、完整的灵魂。
电梯到了顶层,他的身影消失在人群里。
像一场短暂的海市蜃楼,出现得突兀,消散得无声。
我低下头,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怀里的书硌在胸口,生疼。原来这么多年过去了,这道伤从未真正愈合。它只是结了层薄薄的痂,轻易就被一个相似的背影揭开,依旧鲜血淋漓。
我最终没有动。站在人来人往的商场中央,感觉自己像一座孤岛。
抬起头,望着那个空荡荡的电梯口,我极轻地扯了下嘴角。
看吧,林晚。你终究还是,没能彻底走出来。
我转过身,朝着相反的方向,一步一步,走得很慢,却异常坚定地,重新没入了人海。只是这个午后的阳光,突然就再也照不进心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