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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虞慕3 ...

  •   随还与到了下榻的酒店,他会把行李安置,打开行李箱里面不过是几套衣服,剩下的空间把一个人塞进去都绰绰有余。

      电子地图显示柳壶村离这里不过几公里,离当时的矿区也只有10公里,10公里还没有大学离家的距离远,他的家人又会在方圆十公里怎么样寻找?

      在门把手上扣上杯子却不上锁,打印好的材料纸张扔在地上。随还与把自己放置在柜子里,窗户大开着,落地窗纱就像是万圣节幽灵讨要糖果时垂下的裙摆。

      手中握着充满电的手机,病症大概在此刻显现,随还与神经紧绷,透过柜子的门缝观察着房间,仿佛他已经穿过看到在不就的将来有人潜入,刀光一闪身首异处。

      咕咕,远处传来猫头鹰的叫声,反射出猫头鹰眼睛都夜光,像是一轮被流放的月亮 。

      柜子里原本昏昏欲睡的随还与突然打开手机录像和录音,那不是猫头鹰,是汽车停在楼下打出的车灯。

      唐明从车上下来,用手抵住车门。

      “谢谢。”他扯出一个笑同时从打开的车窗里将车门反锁。

      “谢什么谢,走了……收工回家”睡觉。

      驾驶座上的人话还没说完,手撑住脑袋,我这是怎么了?开错地了,这是哪儿?

      车门锁着,“人老了,记性也越来越差,刚刚导航导错位置了。”

      问后面的兄弟,众人也是点点头连连称是。
      唐明那只璀璨的眼珠平添一抹釉色,像雨后群青。

      身影像鬼魅从楼道中溜进去,手停在门上像是一个垂着头的人在菩萨殿前的一百阶石阶上扣首。

      手刚敲了一下,门便借着这一丝微不足道的力敞开。

      门,没锁?随还与这个习惯不太好,要是出远门遇到坏人怎么办。他知道来的人不是坏人,才这么心大。

      想到这儿唐明像绕过尖刺吃到冰糖葫芦。

      开门时下压把手,杯子落地发出尖利的惨叫,门是朝里开的,它的碎渣被开门时一扫,便滚到角落默不作声。

      房间里到处都是散落的手稿,异色的眼珠一整抽痛,像是被带动着感受到手稿悲鸣。唐明用手捂住那只作祟的眼睛,像是回到了被抛在手术台上的夜晚。

      当务之急是找到随还与,他遇害了吗?

      随还与透过柜子的门缝看到被扔在地下的枕头被子,还有被打开躺在地上的行李箱。他的下一个目标很明确,周围只有随还与藏身的柜子还没被搜寻。

      不过来者的状态似乎很差,频繁大幅度揉搓眼睛。

      随还与决定自己出来,用手揉眼睛很容易感染。

      那只瑰丽的眼睛在哭泣,只能缩居在唐明的眼眶中流泪,唐明又感受到那股被扼住喉咙的窒息感。

      一束强光从他身后打过来,室内照明回复,眼球接触强光时瑟缩一下却还是倔强地睁开。

      在短暂适应性产生的黑暗中,一只手撑开他的眼皮检查着眼球的感染,唐明想挣扎,手抬到一半时,视觉恢复。

      出现的是随还与的脸,唐明怔住。怎么会是他,人的反应做不了假,刚刚随还与靠近,撑开他眼皮时身体产生的排斥。

      随还与提到过的“长生”项目,现实给唐明开了一个荒诞的玩笑,随还与他觉得有人情味的人是”长生”项目的参与者。

      正等着有朝一日唐明身死挖下他的眼睛,没准当时给他植入眼睛把他变成怪物,不伦不类的人也是他。

      “你当时把侍从推下水看到了什么幻象。”唐明声音有些沙哑,像是大漠上被风琢磨的荒石。
      “我自己。”
      那只如宝石的眼睛正盯着随还与,只要他神情有一丝松动唐明马上就可以察觉,堂而皇之继续逼问他。

      可是随还与没有,那只眼睛里也是沉默。

      “你为什么能义无反顾地杀掉幻象,你看到真的是你自己吗?”唐明不死心又问。

      “幻象反应出的是人心底的愿望,我的愿望就是陷入长眠。”因为只有死人才能永远保守住秘密,我,原主曾经犯了很大的错。

      “滴点眼药水吧,会感染。”随还与掌心的温度被唐明感知。

      “好。”

      唐明做出让步,他躲开随还与。

      “还有两个小时六点我睡一会儿。”随还与躺在床上,用被子蒙住头。

      “你不问我话吗?”唐明觉得自己也有点神经质,他想让随还与问他怎么回事,是生是死……他想要得到随还与情绪的波动。

      怎么会不想问?用被子蒙住头可能会呼吸困难,惊醒。

      随还与想要的就是惊醒,逝者被点破已经死去的事实就会消失。

      是的,在随还与的眼里唐明还是死了,在这里的不过是可悲的幻想或者是亡灵。

      唐明坐在床边捡起散落得一张张资料,大部分是一些人体解剖学的插图。

      在随还与所谓“原主”的人生里大概真的很无趣,没有游戏存档也没有日记,只剩下苍白稿纸堆砌的世界。这样的人很容易被掌控,进行“长生”项目,带着天真稚嫩的恶意。

      唐明靠近床边,隔着织物,随还与的呼吸越发紊乱,手搭在被子上,随还与的脸因为气息不通顺,面色潮红。

      他也不用看随还与的脸上的狰狞,只需手轻轻一按,所有的事都会迎刃而解。唐明顺从心意伸出手。

      房门半掩,随还与在梦中不会感觉到痛苦。时间也悄无声息流逝,天边已泛起鱼肚白,黎明女神驾着她的马车招摇过市。

      唐明的眼睛中映照出雪堆似的床,时间已过六点,昨天随还与织就的茧还放在床上,让人疑心那在这里沉睡的幼虫是否还会羽化。

      玻璃片被素白的手拾起一片一片扔到垃圾袋里,碎玻璃在唐明的手上划出一道又一道,马上又愈合。

      “你忘记叫我了。别徒手拿玻璃。”随还与从床上醒来看到的第一眼就是唐明在捡玻璃。

      按理说他不该睡的这么好,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撩起了他盖在头上的被子。

      唐明递过来早餐和一张纸。字体娟秀,摩擦字的边缘还会留下像极光似的墨痕,大概是刚写的。

      白骨研作墨,发丝引作笔,泪水来灌木。笔杆日日新,书者岁岁长。

      “泪水滴在木头上会发霉,长出黑斑。”随还与皱眉,那支笔是用生物资源中心收敛的碎尸所做,出现在拍卖会上。

      唐明想借此来提醒随还与,你还有时间有机会后悔。

      可是,他只看到随还与长长的眼睫毛,像是古代建筑上翘起的琉璃瓦,飞檐。

      太阳照到那如鸟向上伸展的羽翼般的砖瓦上,一转眼不知醒了几十里路,唐明看到的就是真实的廊檐斗拱。

      半边风化长满锈迹的铁皮上“柳壶”两个大字像是被西风吹倒的杨树,歪歪扭扭。

      门前坐着一个拿蒲扇的大娘乐悠悠,一见到随还与两个人就笑了。

      “我知道你们要来,便一早坐在这儿等着了。”

      唐明拉住因为好奇想要靠近的随还与,冲他摇摇头,“大娘,是谁告诉你我们要来的。”

      她拖着骨瘦如柴的身体,把蒲扇扇得更快了,把嘴一撅,

      “谁,谁也没告诉我,这是是我老婆子赢了那个整日不干正事的毛头小子。他说明天不会有人来,我不信,怎么没人来,助农的知青还记挂着老百姓……”

      她说起话来絮絮叨叨,像是想用话语让时间倒流回到她的时代。

      麦子又翻了一层浪,很多年没有生人跟她说过话了,随还与捏捏唐明的手,其实不用他提醒唐明的戒备早就松懈了。

      “对了,我怎么还在这儿,把客人晾着可不好,罪过,罪过。”她竖起双手合掌很是虔诚,把马扎收了,蒲扇放在身后,像是捶胸顿足给自己打气,示意唐明他们跟上。

      “这儿村里快到花神祭了,你们一定要在这儿住几天再走。”

      就像所有农村一样,柳壶村里庄稼作物的朋友还是那些陪着疯跑的老朋友,老朋友也真是“老”了,人烟稀少,一片荒凉,没有一点过节的氛围。

      唐明怕扫了老人的兴,也是出于愧疚一路上不停搭话。

      “我们是刚被调过来,我想问问花神是谁?花神有什么忌讳。”

      “花神,传说这儿花神是一株菊花所化,气质清丽,可以传达亡者的思念,治病救人。”老人来了兴致,一张嘴滔滔不绝。

      菊花,随还与想到那块青金石,青金石染料本来就是用作宗教画,还有“菊”这个意向。

      “花神的名讳是叫文菊吗?”随还与试探性问。

      谁知大娘一听哈哈大笑摇着蒲扇,

      “谁告诉你们的?你们准是被那个什么鹅井道人坑了。文菊是我的小女儿,在城里学画画呢?晚上回来你就见到了。”

      挨家挨户走过最活络得好像只有随还与和唐明一行人,大家都在自己做自己的事,好像只有他们被包裹在花神坐下的菊丛中馥郁芬芳。

      不对劲,随还与用眼神示意唐明。

      窜了个空子,唐明装作不小心跟丢的样子,找到一个拿锄头的大爷问。

      “大爷这都要过花神节了还这么忙?”

      大爷叼着烟拜拜手,“什么花神节看看这是要秋收过麦了。小孩边儿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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