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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六十年代后妈文炮灰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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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禾正在院子里给刚冒出嫩芽的黄瓜苗浇水。
就看见昭宁低着头从外头回来,一脚踢开挡路的小石子,闷闷不乐地进了屋。
“宁宁,怎么了这是?”
苏禾放下水壶,跟着走进屋:“不是说要去找同学玩吗?怎么很快就回来了,还这么不开心?”
昭宁没说话,一屁股坐在门槛上,把脑袋靠在母亲肩膀上,就像小时候受了委屈那样。
苏禾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问:“跟同学闹别扭了?”
“妈。”昭宁的声音闷闷的:“我就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有些朋友处着处着就疏远了?
以前上学的时候多好啊,现在一毕业,什么都变了。”
“人心难测啊。”
苏禾叹了口气:“这世上,多得是见不得别人好的人。
你过得好,他们嫉妒;你过得不好,他们看笑话。”
昭宁低声道:“我懂这个道理,就是觉得可惜。
以前我们多要好啊,一起上学,一起写作业,谁有一块糖都要分着吃。可现在......”
“人啊,要珍惜真心的朋友,也要学会远离那些只想占便宜的人。”
苏禾轻轻梳理着女儿的头发:“你现在有了工作,往后的路还长。
记住妈的话,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就在这时,隔壁突然传来一阵激烈的争吵声。
“我不听,我就要去。”
小芳带着哭腔喊道:“静姝说了,东北可好了,地里随便撒把种子就能长庄稼,还能打野味改善生活。”
“你傻不傻?”
小芳妈的声音又急又气:“她王静姝是没办法才要下乡,你在家好吃好喝的,跟着凑什么热闹?”
“静姝不会骗我的,她说东北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日子过得可自在了。
我就要下乡,坚决不留在城里听你叨叨。”
“放屁。”小芳妈气得直跺脚:“你知不知道东北冬天有多冷?
零下三十多度,能把你的耳朵冻掉。
住的是土坯房,睡的是大通铺,天天要下地干活,你那细胳膊细腿的受得了吗?”
“静姝说了,大家在一起吃住干活热闹,比在厂里上班强。”
小芳妈一把拽住女儿的胳膊:“你个糊涂东西。
她王静姝说什么你都信?
她那是自己要去受苦,还想拉个垫背的,你怎么就这么傻呢?”
“我才不傻,静姝是我最好的朋友,她不会害我的。”
小芳哭喊着:“我要去报名下乡,我要和静姝一起去建设新农村。”
“你敢……”小芳妈气得浑身发抖:“我今天就把话放在这儿,你要是敢去报名,我就......我就打断你的腿。”
“你打,你打死我算了。”
小芳一边哭一边往门外冲:“我这就去找静姝,我们一起去报名。”
小芳妈一把将她拽回来,声音里带着哭腔。
“我的祖宗啊,你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呢?
你两个哥哥在部队站稳了脚跟,妈就你这么一个闺女在身边,指望着你接班,在城里找个好人家。
你要是去了东北,妈这心里......”
“我才不要接班,我要去追求自己的理想。”小芳倔强地别过脸去。
小芳妈气得直拍大腿:“理想?你知道什么是理想?
那王静姝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她那是看准了你单纯好骗。
等真到了东北,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你找谁哭去?”
“静姝不会骗我的。”
小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说我们是最好的朋友,要永远在一起......”
“朋友?她要是真把你当朋友,会忍心让你去那种地方受苦?”
小芳妈越说越激动:“我告诉你,从今天起,不许你再跟王静姝来往。
明天就跟我去厂里办手续,先把妈那个保管员的活接过来干着。”
“我不去,我要下乡。”
小芳尖叫着:“你就是想把我拴在身边,不让我追求自己的理想。”
“你……”
小芳妈气得浑身发抖,顺手抄起墙角的扫帚。
“我今天非要让你清醒清醒不可。”
扫帚落在小芳身上,发出啪啪的声响。
小芳先是愣住了,随即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你打我,你居然打我,我要去找静姝......”
“你去,你今天要是敢踏出这个门,就别认我这个妈。”
小芳妈扔下扫帚,自己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养了你这么个不懂事的......”
隔壁的哭声、争吵声、摔打声不绝于耳。
昭宁和苏禾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担忧。
“妈。”昭宁轻声说:“我今天才真正明白,您为什么总说要放下助人情结,尊重他人命运。”
苏禾欣慰地摸摸女儿的头:“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小芳现在不懂,将来总会明白她妈的苦心。你能想通这一点,妈就放心了。”
晚饭后,昭宁帮着妈妈洗碗。
自来水哗哗地流着,昭宁一边仔细擦着碗,一边说:“妈,我想好了,在宣传科一定要好好干。
科长说我文笔不错,让我多写写稿子,宣传厂里的先进事迹。”
“这就对了。”
苏禾接过洗好的碗,用干布细细擦干。
“不管在什么岗位,都要认真对待。
干一行就要爱一行。
对了,你的高中课本我都给你收在书柜里了,还托人买了一套数理化自学丛书,你有空就复习复习。”
昭宁眼睛一亮:“妈,您想得真周到。我们学校的李老师也常说,不能放下书本,大学迟早会恢复招生。
想想也是,总不能一直靠推荐上大学吧?
有的人也就小学毕业的水平,就算被推荐去读大学,又能学到什么真本事?”
苏禾点点头:“你们科长说得对,现在厂里很重视有文化的年轻人。
你写稿子的时候,不仅要宣传厂里的生产建设,更要歌颂我们伟大的祖国,传递正能量。”
母女俩收拾完厨房,坐在院子里乘凉。
夜幕低垂,满天星斗闪烁。晚风轻轻吹过,带来月季的淡淡香气。
昭宁望着星空,突然轻声说:“妈,谢谢您。”
苏禾愣了一下:“怎么突然说这个?”
“谢谢您一直为我操心。”
昭宁的声音很轻,却格外认真。
“找工作的事,平时的生活,都是您在背后默默张罗。
巷子里的奶奶们都说,您是为了不让我受委屈,才不愿意改嫁的。
还说您是为了生我,才伤了身体......”
苏禾握住女儿的手,温柔地笑了:“傻孩子,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那是妈骗她们的。改嫁有什么好?
不改嫁,妈养你一个就够了。
要是改嫁了,妈得伺候人家一大家子,后妈多难当啊。”
她顿了顿,继续说:“对继子继女好了,人家觉得我是后妈,是应当应分的。
对继子继女不好,人家又要说后妈就是后妈。
要是那男的还有年迈的父母要孝顺,又跟前妻家里牵扯不清,这日子还怎么过?”
昭宁想象着那样的场景,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连连摇头。
“你小时候,那个姚媒婆给妈介绍过一个对象。”
苏禾回忆着:“听说他前妻是病死的,留下三个孩子。
一个月工资五十块,要给他爹妈寄十块,给前岳母寄十五,还要接济在老家种地的两个弟弟。
这工资听着不少,可负担也太重了。”
“妈要是带着你嫁过去,要养四个孩子。
生活水平下降不说,人家还不一定领情。
那三个孩子若是抱成团,在妈看不见的地方,你还不得被他们欺负?”
昭宁听得入神,忍不住问:“那后来呢?”
“后来?”
苏禾笑了笑:“妈直接回绝了。所以啊,妈是自己不想改嫁,跟你没关系。
以后别听那些嚼舌根子的胡说八道。
妈又不是吃饱了撑的,干嘛要去自找苦吃?”
夜深了,昭宁躺在床上,回想着今天发生的种种。
她为失去一个朋友感到惋惜,但也为能看清一个人而感到庆幸。
月光从窗户斜斜地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她想起小时候和王静姝她们一起跳皮筋、丢沙包的日子。
那时候多单纯啊,谁有一块糖都要分着吃。
可是人总要长大,总要面对现实。
“往后的路,我要更踏实地走下去。”昭宁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
窗外,蟋蟀还在不知疲倦地鸣叫着。
昭宁翻了个身,渐渐进入梦乡。明天还要上班,新的生活才刚刚开始。
而隔壁隐约传来的哭闹声,提醒着她,每个人的选择都将通往不同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