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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猴子让老板娘去八号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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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江南小镇的雾气还未散尽。青石板路湿漉漉的,昨夜的桂花香却似乎还残留在空气中,淡淡地随风飘荡。
苏不予推开咖啡店的门,把“营业中”的牌子挂好,神色冷漠。
内心:
——“昨晚那只桂花乌龟到底什么来头?整得我一晚上没睡好。现在出门闻见桂花味,我都条件反射想往后院跑!”
吴澄澄早早来了,神采飞扬地站在柜台旁,一脸骄傲:“不予,你知道吗?今天镇上到处都在说昨晚的事!”
苏不予冷声:“什么事。”
内心:
——“不用说我也知道,八成就是水缸乌龟桂花香!小镇传话速度比我磨豆机还快!”
很快,第一个“常客”上门了。
钓鱼佬照例点了杯冰美式,端在手里,满脸兴奋:“老板娘,你昨晚是不是也闻到了?那桂花香简直神了!我在河边打盹都被香醒了!”
苏不予冷冷:“不清楚。”
内心:
——“清楚得要死啊!乌龟一爬出来我差点没被香熏晕!”
渔夫哈哈大笑:“我看啊,这准是好兆头!小镇今年秋收要大丰收!”
苏不予冷漠:“随你说。”
内心:
——“丰收个鬼!要真是兆头,那也是妖孽兆头!昨晚那只乌龟背壳都快成香薰炉了!”
紧接着,织布娘也来了,抱着一匹新布。她轻轻点了一杯桂花拿铁,抿了一口,若有所思地说:“昨夜桂香浓得出奇,我还以为是谁在院子里祭祀花神。”
苏不予冷淡:“也许是风。”
内心:
——“对对对,就是风!风吹桂花吹到乌龟壳上,这解释完美!”
织布娘微微一笑:“风也好,人也罢,反正这味儿像是在提醒我们些什么。”
苏不予冷脸:“提醒什么?”
“命里自有定数。”织布娘悠悠吐出这句话,低头继续喝咖啡。
苏不予:“……”
内心:
——“你们已经够不正常了,能不能别整这种玄学台词?!而且我现在很焦虑了!”
李叔这时姗姗来迟,长衫飘飘,折扇轻摇,一进门就抬头吟道:
“昨夜桂香漫江南,梦回故人影阑珊。”
吴澄澄立刻拍手:“好诗好诗!”
苏不予冷漠地把黑咖啡放到他桌上:“老样子。”
内心
——“:大哥,你能不能收敛点?!昨晚你吟“鬼魂亲”,今天又搞“影阑珊”,我快怀疑你就是幕后编剧了!”
李叔眯着眼,似笑非笑地说:“阿予啊,这镇子安静太久了。昨夜的香气,不像寻常。”
苏不予冷冷:“桂花开了。”
内心:
——“瞎掰!小镇桂花树昨天明明没开!要开也不会集体掉进一只乌龟背壳里啊!”
咖啡店里热闹起来,大家七嘴八舌地聊着昨晚的“桂花奇闻”。有人说是神明显灵,有人说是老祖宗保佑,甚至有人笑说是小镇要出个“天命之人”。
吴澄澄趴在柜台上,神秘兮兮地补了一句:“说不定那天命之人就在我们身边。”
众人哄笑起来,有的半开玩笑地看向苏不予:“阿予啊,昨晚你闻到没有?你脸色看着最稳,说不定你就是那个天命之人呢。”
苏不予冷冷:“别胡说。”
内心:
——“稳个鬼!昨晚我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了!要不是冷脸护体,现在我已经成镇上第一个精神失常咖啡店老板了!”
吴澄澄一脸得意,压低声音说:“呵呵,你们都不知道,昨晚我可是亲眼见证的。”
钓鱼佬来了兴趣:“哟,小姑娘,你见到什么了?”
吴澄澄立刻挺胸,眉飞色舞:“我当然不能全说,不过吧,总之——特别惊险特别刺激!反正比你们想象的要厉害一百倍!”
苏不予冷冷:“别添油加醋。”
内心:
——“妈呀!你闭嘴啊!再说两句估计大家今晚就来我店门口蹲点看妖怪直播了!”
众人越说越热闹,咖啡店里气氛反倒像个茶楼。有人开始打赌,说不定今晚还会有“异香”,还有人提议要不要一起去后院看看。
苏不予眼皮一跳,立刻冷声:“不许进后院。”
场面瞬间安静几秒。
她面色淡淡,补了一句:“私地。”
众人尴尬一笑,连忙摆手说不去。可笑声和窃窃私语仍旧没停,仿佛昨晚的古怪成了整个小镇茶余饭后的新谈资。
苏不予依旧冷脸伫立在柜台后。可心里已经彻底崩溃:
——“完了!昨晚那只桂花乌龟一出场,整个小镇都嗅到不对劲了!接下来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妖孽事!我怎么就摊上这种事?!”
她抿了口咖啡,苦得牙根直酸,却强撑着冷漠表情,仿佛与外界的喧嚣毫无关联。
可她知道,夜晚的试炼,还远远没结束。
夜色再次笼罩江南小镇。河面闪着灯笼倒影,偶尔有船桨划过,水声与蛙鸣交织。
苏不予关掉咖啡机,冷冷扫视店里一圈,确认都收拾妥当。
“回家去。”她对吴澄澄冷声。
吴澄澄早早抱着枕头和被子坐在椅子上,一脸理直气壮:“不回。昨晚有乌龟,今晚我得看个续集。”
苏不予冷冷:“你就不怕续集里有鬼?”
吴澄澄打了个哆嗦,但立刻又挺直腰杆:“我不怕!大不了就抱着你!”
苏不予:“……”
内心:
——“你别抱!我冷脸再硬也经不住你这一抱啊!昨晚差点被你勒出肋骨裂痕!”
夜风灌进来,风铃声清脆,像是有人故意挑拨。
豆沙蜷在柜台上,尾巴轻轻扫动,看似无事,却不时抬头盯着门口。狸猫依旧占据冰箱顶,闭眼假寐,但耳朵竖得笔直。
苏不予表面冷漠,心里早已神经紧绷。
内心:
——“昨晚搞桂花乌龟,今晚要搞什么?桂花鲤鱼?桂花□□?妖怪们是不是开了个“水缸动物派对”?!”
午夜时分,后院果然传来动静。
“咕噜咕噜……”
这次声音更沉重,好像有什么庞然大物在水里翻身。
吴澄澄眼睛瞪圆,哆嗦着挤到苏不予身边:“不予……它、它又开始了!”
苏不予冷冷:“冷静。”
内心:
——“冷静个鬼啊!我现在冷得都快僵硬了!”
“扑通——”
水声骤然加大,似乎有什么东西冲出了水缸。随即,后院笼罩上一股淡淡的雾气,雾里夹杂着……桂花香。
吴澄澄声音颤抖:“它是不是……又出来了?!”
苏不予冷冷:“看一眼就知道。”
内心:
——“别看!千万别看!看一眼今晚就别睡了!”
她硬着头皮,和吴澄澄一起推开后门。
院子里,水缸边果然笼罩着薄雾。桂花瓣随风飘落,落在石板上,像有人提前布置的舞台。
“咕咚——”
水面再次翻腾,一个黑影缓缓浮出。
吴澄澄尖叫:“脸!是脸!!”
苏不予冷脸一沉:“别叫。”
内心:
——“天啊!还真是脸啊!又来了!这玩意儿要不要这么执着?!乌龟你昨天挺好,怎么今天换脸了?!”
那张脸渐渐浮现,比昨晚更清晰,五官模糊,却笑得阴森。它的嘴角缓缓张开,声音低沉:“等……”
吴澄澄全身都在抖:“它、它又说‘等’!等什么啊?!”
苏不予冷冷:“闭嘴。”
内心:
——“我也想问!等啥?!等外卖员送奶茶吗?!”
气氛紧绷到极点时,忽然“噗嗤”一声,水面又翻开,一只湿漉漉的……鸭子扑腾着爬出来。
它脖子上挂着一串桂花,扑棱着翅膀,嘴里还“嘎嘎”叫。
吴澄澄:“???”
苏不予冷冷:“鸭子。”
内心: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靠!昨晚是桂花乌龟,今晚是桂花鸭?!水缸底是妖怪的动物园吗?!”
鸭子扑腾几下,摇摇摆摆走到院子里,低头“嘎”了一声,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甩出一堆桂花瓣。
吴澄澄吓懵:“阿予……这是……妖鸭吗?!”
苏不予冷冷:“普通鸭。”
内心:
——“没错,普通的妖鸭!自己从水缸里冒出来?!还带桂花项链!”
豆沙跳到门槛上,直勾勾地盯着那只鸭子,尾巴一甩一甩。狸猫缓缓睁开眼,似乎在冷冷打量。
鸭子抖了抖翅膀,又扑腾两下,居然直接回到水缸里,“扑通”一声不见了。
院子再次安静,只剩下桂花香气。
吴澄澄整个人抱住苏不予,哭笑不得:“阿予!你说这是啥情况?!昨天乌龟,今天鸭子,明天是不是来个桂花猪啊?!”
苏不予冷冷:“不知道。”
内心:
——“别说了!要是真来猪,我得当场搬家!”
她转身关上门,神情冷漠,像什么都没发生。可心里早就抓狂:
——“这水缸到底要折腾多久?!我一个普通咖啡店老板,怎么每天都要上演“后院惊魂”?!”
夜风吹过,她的冷脸依旧如冰,可背脊却凉得像泡在水缸里。
第二天一早,小镇的青石板路又热闹起来。不同的是,这次空气里弥漫的,不仅有桂花香,还有一股“集体嗨聊”的氛围。
苏不予把“营业中”的牌子挂好,冷冷走进柜台,准备磨豆子。
内心:
——“完蛋了,昨晚的鸭子肯定传遍了。小镇上的人八卦能力比Wi-Fi信号还强,估计我店里今天要被堵爆。”
果然,没过多久,钓鱼佬第一个冲了进来。
“阿予!昨晚你闻见没有?!”钓鱼佬兴奋得两眼放光,“我听见水里嘎嘎声,我还以为是邻居家养的鸭子跑了,结果有人说是水缸冒出来的!”
苏不予冷冷:“没注意。”
内心:
——“好你个吴澄澄,保密手册都白学了吗?!”
钓鱼佬振振有词:“我觉得这事有门道。乌龟属水,鸭子属水,昨晚接连出现,不就是风调雨顺的预兆吗?!”
苏不予冷冷:“随你说。”
内心:
——“风调雨顺你妹啊!照这发展下去,估计下周直接蹦出一条桂花龙!”
接着,织布娘也来了,轻轻点了杯桂花拿铁,眯着眼笑:“昨晚那声‘嘎’,传遍整条巷子。有人说,是天降祥瑞。”
苏不予冷声:“鸭子而已。”
内心:
——“屁的鸭子而已!普通鸭子会自己从水缸跳出来,再跳回去?!”
织布娘摇头轻笑:“凡事不可轻视。”
苏不予:“……”
内心:
——“你们一个个能不能别神秘兮兮的?!我已经快被桂花味熏到失忆了!”
李叔这时姗姗来迟,长衫飘飘,折扇一甩,一开口就是诗:
“昨夜桂花随风舞,忽闻水上鸭声长。若问何处生奇事,江南巷陌笑声香。”
店里瞬间一片安静。
这时,及时赶过来照顾“奶奶”的吴澄澄立刻拍手:“妙啊妙啊!李叔,你这诗一出口,简直把昨晚的画面还原了!”
苏不予冷冷:“喝咖啡吧。”
内心:
——“妙蛙种子啊你们妙来妙去的!你们昨晚都没亲眼看见,那鸭子脖子上挂的桂花项链闪闪发光,我当时差点笑出声!这画面要真还原,你们早哭着跑了!”
李叔喝了一口黑咖啡,抬眼意味深长地说:“阿予啊,你总说没什么,可这异象,分明与你有缘。”
苏不予冷冷:“和我无关。”
内心:
——“别扯我啊!我只想安安静静卖咖啡!我不要和鸭子结缘!”
随着时间推移,咖啡店越来越热闹,游客也被吸引进来,大家都在七嘴八舌地聊昨晚的“桂花鸭”。
有人说:“这事儿肯定是老祖宗显灵。”
有人说:“八成是阿予家祖坟冒青烟。”
甚至还有人拍着桌子大笑:“说不定阿予是命定的‘鸭神使者’!”
吴澄澄立刻插话:“嘿嘿,你们可不知道,昨晚我就在现场!亲眼看见的!那鸭子可不一般!”
众人立刻围住她:“快说快说!”
吴澄澄挺起胸膛,神采飞扬:“那鸭子浑身闪光,背后简直有神光环绕!它一出现,空气里全是桂花香!要不是我机智勇敢,还不定出啥大事呢!”
苏不予冷冷:“少吹牛。”
内心:
——“机智勇敢个鬼!你当时吓得抱着我抖得比筛子还厉害!你要是勇敢,那鸭子昨天就直接被你吓跑了!”
吴澄澄得意洋洋:“反正我是见证人,你们信不信随便。”
钓鱼佬眼睛发亮:“阿予啊,你要是真是鸭神使者,能不能赐我几只鸭子,让我秋天多卖点钱?”
苏不予冷冷:“滚。”
内心:
——“赐你个鬼!我自己现在都快被鸭子支配了!”
咖啡店像个临时议事堂,人人都在兴奋地讨论。有人说要请风水先生来看看,有人说要写进小镇志里。甚至有人提议搞个“桂花鸭节”。
苏不予冷冷:“你们有病。”
内心:
——“天呐,还搞节日?!桂花鸭节?到时候是不是要拉我当吉祥物?!”
吴澄澄笑得上气不接下气:“阿予,你冷着脸也没用!全镇人现在都觉得你跟这事有关系。你就是桂花鸭的代言人!”
苏不予冷冷:“闭嘴。”
内心:
——“救命!我只想卖咖啡,不想代言鸭子啊啊啊!”
——“吴澄澄,要是哪一天我被抓取展览了,你就是罪魁祸首!”
她抿了一口咖啡,脸色依旧冷漠,仿佛世外高人。可心里已经彻底乱成一锅粥:
——“这发展方向不对啊!要是每天都有新动物跳出来,我是不是得天天面对全镇联名八卦?!这咖啡店还怎么开?!”
风铃叮当响起,冷风灌进来,桂花香再一次在空气里弥漫。苏不予心头一紧,知道今晚的“续集”,恐怕又要开始了。
夜色渐深,江南小镇的巷子安静下来,只有偶尔的犬吠和河水拍岸声。灯笼的光在石板路上摇曳,把阴影拉得老长。
苏不予合上账本,冷冷一句:“走吧。”
吴澄澄正裹着被子躺在咖啡店的沙发上,抱着一袋瓜子,一脸理直气壮:“不走!昨晚有鸭子,今晚说不定有鹅!我要追更!”
苏不予冷冷:“你以为这是电视剧?”
内心:
——“天啊,昨晚桂花鸭已经让我心梗到凌晨三点,今晚你还嚷嚷鹅?!要是真来一只桂花鹅,我是不是得去庙里求签?”
夜风吹进来,风铃叮当作响。豆沙趴在柜台上,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狸猫仍旧蹲在冰箱顶,眯着眼,却悄悄把尾巴拍打着柜子,像在提醒苏不予注意后院。
苏不予脸色冷漠,心里早就慌成一团:
内心:
——“糟了!这尾巴一拍就是“危险警报”。昨晚鸭子,前晚乌龟,今天到底什么?不会是水缸开动物园周年庆典吧?!”
午夜时分,后院传来熟悉的“咕噜咕噜”声。
吴澄澄差点把瓜子壳喷出来:“来了来了!阿予你听!它又要出来了!”
苏不予冷声:“别叫。”
内心:
——“别叫?我才想叫啊!每次水声一响,我的心脏就自带低音炮!”
水缸里的水开始翻腾,溅出大片水花。夜风吹过,桂花瓣从不知道哪里的方向飘落,落在水面上,竟然随着涌动拼成一个圆形。
吴澄澄哆嗦:“阿予,这是不是阵法啊?!”
苏不予冷冷:“不是。”
内心:
——“是啊!简直比阵法还吓人!要不是冷脸护体,我早就跪地磕头了!”
随着“咕咚”一声巨响,一个黑影猛地浮出水面。
吴澄澄吓得“啊——”地一声扑到苏不予身上。
苏不予面无表情:“放开。”
内心:
——“抱紧点啊啊啊啊!我也怕!”
水面逐渐平静下来,一个小小的身影从缸里慢慢爬了出来。
灯光一照——竟然是一只……戴着桂花花环的小猴子。
吴澄澄目瞪口呆:“???”
苏不予冷淡:“猴子。”
内心:
——“哈哈哈哈哈哈!桂花猴?!!水缸你到底是个什么鬼综艺节目现场?!”
那猴子抖了抖毛,伸手摘下头上的桂花花环,啪地丢在地上,然后直挺挺站起来,双手抱胸,居然学人一样咳嗽了一声。
吴澄澄整个人傻掉:“它、它刚刚是不是咳嗽了?!”
苏不予冷冷:“幻听。”
内心:
——“幻听!?我明明也听见了!而且还带回声!这猴子怕不是准备开口说人话?!”
猴子歪着脑袋打量她,黑豆似的眼睛滴溜溜一转,神情认真得过分,好像在审稿。它忽然抬爪,冲苏不予做了个——极其标准的“噤声”手势:食指贴嘴,轻轻“嘘”。
苏不予面无表情,心里已经翻完整柜的脏字典:
——“你还会嘘?!谁教你的文明礼貌?!水缸夜校开课了?”
猴子“嘘”完,蹬蹬两步,竟直奔吧台。它脚尖轻盈,踩在木板上的声音很轻,像有备而来。吴澄澄整个人贴在苏不予背后,一手揪着她风衣的角,一手指着猴子的背影,连连戳空气:“阿——阿予,它、它、它要干嘛?!”
“偷糖。”苏不予冷冷开口。
内心:
——“不赌不行,它那眼神一看就是冲方糖来的。前两晚是‘桂花味’,今晚改‘甜口’了?水缸你很会调口味诶!”
果不其然,猴子跳到吧台,伸爪掀开方糖罐的盖子,嗅一嗅,满意地点头,三下五除二抓了两粒塞到嘴里,又抓了两粒,塞进胸口那一圈桂花花环里当口袋,顺手还把盖子盖回去——动作娴熟得像老员工。
吴澄澄当场破音:“它、它还会收拾现场?!”
苏不予:“卫生意识不错。”
内心:
——“卫生意识不错个鬼!你要是不顺手把我店里的量勺也揣走就更不错了!”
猴子吃完糖,目光一转,落到咖啡机上。它仰头观察,脑袋瓜左右各歪四十五度,像个研究生看实验台。紧接着,它跳到磨豆机前,伸爪——按!按——没按到,按第二次,叮的一声,磨豆机轰然作响。
吴澄澄“嗷”地一嗓子,差点把魂儿叫出去:“它会开机?!!”
苏不予走上前,一把扯下电源:“停。”
内心:
——“别闹,我可不想见识‘夜半猴子拉单品’。一旦它把锅炉点着,明天我就得对着消防队解释‘水缸分派员工夜训’了!”
猴子被断了电,抿嘴,一脸“你坏我雅兴”的表情。它环顾四周,忽然又冲苏不予做了个“摊手”的动作,像在讲:“那你来。”
苏不予面无表情地站着不动。她没动,心里已经把“绝不配合水缸课程”的横幅拉了三条:
——“演到这份上是吧?你想看我给你打样?想得美。今晚到此为止,明天照常卖咖啡,谁也别想把我拉进‘非人类培训班’!”
猴子见她不动,叽里咕噜小声嘟囔——听不清是不是人话,总之有节奏,还夹着两声“咳”。它似乎叹了口气,拎起桂花花环,跳下吧台,转身走到后门口,又回头看了一眼,目光里是一本正经的提示:跟上。
吴澄澄“唔”地一声,死死贴住苏不予:“你别跟!千万别!这就是恐怖片里第一条不能破的生存法则!跟了就死!”
苏不予脸冷得像琉璃:“我不跟。”
内心:
——“我真的不跟!就算它扭着花环跳广场舞我也不跟!”
猴子看她不动,似乎无奈,抬爪在地上飞快划了几下。那是一直以来最要命的部分——没有发声、没有解释,只有简化到骨头渣的符号。桂花瓣被它指腹拨拉出一个图案:一弯水波、一个圆圈、一道短横。
吴澄澄看半天:“……看不懂啊,这不是小学美术课吗?”
苏不予盯了几秒,背脊“嗒”地凉了一下。她把那三样凑成语义:河、日出、桥。
猴子点头,补了一瓣,按在图案的上方——成了四个元素:河、日出、桥、八。
八点。
或者——八号桥。
内心:
——“你们这群“不属于这儿”的东西,是不是开会全用图形?就不能给我写一句完整中文?!”
猴子确认她看懂了似的,把桂花花环往头上一戴,抱拳(?)一拱,竟然学着人行了个礼,然后嗖地一跃,像一团影子扑进后门黑影里。下一瞬,后院水缸“咕咚”一声,雾散香淡,安静得像什么都没来过。
屋里只剩四个生物:一个冷脸人类、一个抖到脚软的人类、一个“见怪不怪”的猫、一个“高冷观察员”狸猫。
吴澄澄慢慢直起身,声音发虚:“阿予……刚才那是……猴、猴神托梦?它是让我们明天八点去看日出?还是去八号桥?!”
苏不予抿了抿唇,淡声:“巧合。”
内心:
——“一点也不巧,简直是在拿灯牌指我:八点、河边、桥。和那张水缸里的脸说的“等”一起看,像是把我往水边“请”。”
狸猫从冰箱顶跃下,落地无声,绕着那几瓣桂花走了一圈,然后很认真地把花瓣推得更规整。整个图案被它“修订”得像地图标记。它没出声,只抬头和苏不予对视了一下——那是一种“你要决定”的眼神。
——不能在吴澄澄面前开口。
——但可以用手势、用动作,把“去或不去”的主动权推回她手上。
“睡觉。”苏不予把后门关上,轻轻插闩,语气平得像一杯温水。
内心:
——“我知道我会去。因为不去,怪事也会自己找上门;去,起码能把主动权从水里捞一点上来。”
吴澄澄还想吭声。苏不予回头,清清冷冷地看她一眼:“今晚到此为止。”
这眼神太熟悉了——“冷脸女王不接招”。吴澄澄把到了嘴边的“我陪你”吞回去,改成抱着被子咕哝:“那我打地铺,你别拒绝。我、我可以不说话……我就当一个静音抱枕。”
苏不予没拒绝,只是关了大灯,留一盏台灯在吧台后,暖黄的光把店面切成安稳的两半。
豆沙跳到窗台,侧卧成一弯月,眼睛却始终对着门缝。狸猫跳回冰箱顶,蜷成一团,但尾尖一下一下敲着金属面——滴答、滴答——像是给午夜倒计时。
清晨还没醒来的那一刻,古镇的水在雾里轻轻动。
苏不予在半梦半醒之间,被一种极轻的敲击唤醒。
不是门。
是——玻璃。
她睁眼,第一反应是看向窗台。豆沙已经坐起,耳朵朝前。狸猫不知何时下了冰箱,站在窗边,背影像一截雕出来的檐角。
“叩、叩。”
两声极轻。像从河那边被雾递过来的手指,碰了碰她的店门玻璃。
苏不予坐起,表情还是那么冷。她从柜台里抽出围裙,慢条斯理地系上,像是在为一天的营业做准备,又像在为一场会面穿上制服。她走向门口,指尖搭上门把,停了两秒。
内心:
——“八点前。河。桥。你们要我“等”的,大概就是现在。”
门开了一条缝。雾像温吞的水灌进来,桂花香若有若无。门外,没有人影。只有对岸朦胧的桥线,在晨色里露出一个弧度。
地上,安安静静放着一只旧铜铃。小巧,发青,铃舌还在,边口刻着两道浅浅的浪纹。
它不响。
但苏不予在心里听见了——一种“召唤”的回声,像从很远、又从很近的地方同时传来。
她把铜铃捡起,掌心一沉,冰凉入骨。回头时,吴澄澄也醒了,眼睛睁得大大的:“阿予……外面有人吗?”
“没有。”苏不予把铜铃放进围裙口袋,语气平静,“开门。”
内心:
——“八号桥,八点前。你们要我去,我就去。可怎么去、带谁去、做什么——我说了算。”
风铃叮当,店里灯光一盏盏亮起,像把夜里残余的影子一点点赶到角落。豆沙跳下窗台,尾巴扫过她的小腿;狸猫在她脚边停了一秒,抬头看她,又先一步走向门槛,像一个哑默的前导者。
苏不予抿直嘴角,把冷脸戴好。她对自己说:
——“冷静。去看桥,也许什么都不会发生;也许所有事,从那里开始。”
这一晚,猴子留下了图案,铜铃留下了方向。
这座江南小镇,在晨雾里,正把一条看不见的路推到她脚下。
她迈出去的那刻,心里依旧抓狂,但步子极稳。像每一个清晨开门一样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