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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念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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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战，并不是直接的大规模战争，而是意识形态的竞争。之所以称为“冷”，是因为双方避免了直接爆发“热战”，但通过代理战争、军备竞赛和意识形态对抗来施加影响。以上内容均由网页提供。”
如果从这个概念来看，童年给陆分野提供的是单方面的冷战。
再具体一点，就是在志愿结果出来之前，童年白天窝在自己家憋屈地打电脑游戏，晚上憋屈地趁着童妙和徐家文睡了再点外卖然后备注别敲门别按门铃，手机屏蔽陆分野的聊天窗口所以不回他的消息，拉黑陆分野的电话，单方面完全拒绝和陆分野有关的任何交流。
童妙从书房飘出来，打了个哈欠，路过童年紧闭的房门的时候，和正准备进厨房的徐家文对视了一眼。
“他们俩还没和好啊？”童妙压低声音，“我回来的时候看见分野家的门是开着的，他人就坐在客厅里，看见我出电梯了还跟我打了个招呼。”
徐家文摇摇头：“我买菜的时候还遇到分野了，他帮我挑了好几个菜来着，我看都是念念爱吃的。”
“哟，难道这次事大了？”童妙跟着徐家文往厨房走了两步。
徐家文推开推拉门：“要不要我找念念聊聊？”
“算了，他们俩的事情他们俩自己解决吧。”童妙摇摇头，她去冰箱掏了一盒布丁，笑呵呵地，“念念和分野也没亏待自己，俩人心里都有数着呢。”
“也是。”徐家文很自然地张嘴，吃掉童妙递到他嘴边的那口布丁，把豆角放进洗菜池里，“那晚上吃豆角焖面吧？”
“行啊，好久没做了，怪想的。”
“哎，今天晚上七点是不是录取结果就出来了？”
“好像是，待会吃饭我喊念念注意点时间——唔，这布丁真不错。”
“嗯，那我明天再买几盒。”
晚上七点刚过，童年打开家门，看见站在门口微笑着的陆分野。
童年转身就要走。
“我录上禹财的金融工程了，童年。”
陆分野的声音比童年的动作更快。这不合常理，童年想，不是光速大于声速吗。
“是吗。”童年的声音不咸不淡地，他维持着侧身的姿态，拒绝看着陆分野的脸和他对话，“你不是改志愿了吗？”
“安大今年分数涨了，我滑档去了第二志愿。”陆分野说。
“那你来找我干什么？”童年没什么好语气，“后悔跟我吵架了？来找我忏悔啊？”
“嗯，后悔了。”陆分野笑眯眯的，他的语调很沉，很缓慢，像是真的很后悔一样，“可以吗，来找你忏悔？”
童年哼了一声。
六月底和七月中旬的草坪几乎没什么区别。
一样的热，一样的静。
童年坐得离陆分野八丈远，他梗着脖子看远方黑漆漆的草坪。陆分野往他这边挪，童年就挪得更远。
陆分野就把视线收回来，坐着不动了。
“这两天有好好吃饭吗？”陆分野问。
“当然吃了，”童年先回答，然后又嘀嘀咕咕地怼了一句，“又不是没有你就不吃饭了。”
“嗯。”陆分野点头，“录到哪里了？”
“安工大。安大今年分数线高了好多，它的数学我没走成。”童年回答地不情不愿的。
“之前答应暑假陪你通宵的游戏，你这两天打了吗？”陆分野嗓音温和，仿佛他们每天晚上都在这样聊着天。
“手柄都在你那里，我怎么打。”童年觉得自己这样说话像在抱怨陆分野一样。
“晚上点夜宵——”
“陆分野你有事没有！”童年忍无可忍打断他，“没事我就走了！”
陆分野沉默了很久。久到童年从心烦气躁到惴惴不安——只有一点不安。
“有事。”陆分野终于开口，“童年，我要去禹城上大学了。”
我知道啊。童年下意识就要这么说，但是他几乎是立刻就明白陆分野到底想说什么，于是也沉默了一会，才低声说：“我...我知道。”
“嗯。”陆分野保持着视线和童年同一落点，直视前方。
“童年。”
“嗯。”
“如果想我，就给我发信息，好不好？”
“谁会想你！”童年的指甲抓了抓手边的草根，“我才不会想你！”
陆分野发出来一点笑声。
“嗯，那你不高兴想骂人的时候就发信息骂我，学习累了或者烦躁的时候就发消息问问我在干嘛、帮你平衡一下心理，想买什么东西或者想要什么就发信息告诉我。这样可以吗？”
“那我要是想找人打手柄游戏呢？你离我那么远——”，童年下意识回过头看陆分野，他咬了一下舌尖，意识到说多了。
草坪上终于起风了，陆分野于是也把脸转过来，对上童年的视线。
陆分野的声音很低，他平静地侧着头，用了一种很古怪、但是又很熟悉的声调。
他喊：“念念。”
几乎是一瞬间，这个亲昵的名字上次被这样低沉、难以自制地喊出来的记忆涌入童年的脑海，身体本能的一些反应冒出来，于是童年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含糊地应声：“干嘛？”
陆分野就这样盯住那双黑亮亮的圆眼睛，他说：
“不管怎么样，只要你心里有起伏，快乐、生气、难过、迷茫，任何任何的情绪——就给我发信息吧。”
他们俩在草坪上坐了很久。
童年很早以前就和自己和解了，在赵浔向他索求那些独属于童年给予陆分野的东西的时候，童年接受结果就是会这样出来，他的那根总是看见核心而直白破开表象和影响因素的、思维闭环的针，总是会带给他扎进本质的判断。
陆分野此时此刻就在自己身边，他喊念念，一切都还和从前一样，所以有些没意思的东西应该被轻轻放过，而有些无疾而终的推理过程需要被放弃。
“陆分野。”
童年突兀地开口，他搭在自己大腿上的手垂下来，陆分野就把胳膊伸了过去，让他捉着自己的小臂。
“嗯？”陆分野轻声答应。
“你为什么没有小名？”
陆分野一愣。
“你没有小名，那我能喊你什么？”童年的手指在陆分野坚硬的胳膊上捏来捏去，像是宣泄着小小的不满，“我才不要喊你分野呢，一点都不好听。”
陆分野很诡异的卡了一下，紧接着在童年瞥过来的视线里恢复如常：“你想怎么喊就怎么喊。”
“哼，”童年向右挪了一点，肩膀贴着陆分野的肩膀，“你这几天干嘛呢？学车？”
“嗯，前天过了科目一。”
“科目一不是做题吗？你不去驾校啊？”
“去，明天早上我就要去驾校了。”
“哦......我也要去。”
“驾校很热的，大家都在太阳底下晒着，等着去练车，很无聊的。”
“你不是说等着无聊吗？我去陪你都不行？”
“嗯，行的，谢谢念念。但是我早上六点就要起床，你晚上不熬夜了吗？”
“为什么那么早？”
“教练要求的。你就在家里睡觉，我练完车回来给你带冰淇淋，好不好？”
“冰淇淋家里不是还有吗？”
“你不想要新的吗？那天我去超市，看见你最喜欢的香芋口味上新了，我给你买点回来，好不好？”
“......那你回来要陪我打那个新游戏。高三的时候说好的。”
“嗯，好。”
童年的头一点一点蹭过陆分野的肩膀和胸口，最后落到他的大腿上。
“念念。”
“——嗯？”
回应的声音在微风里飘飘荡荡，朦胧不清。
童年最后一点清醒的思维断掉了，他闭上了眼睛，呼吸沉沉地被困在被围墙包围的、无边无际的草坪里，被困在温暖的怀抱里。
他什么都没再听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