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想亲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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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水马龙的街道，上班的工薪族抓着早餐在路上狂奔。
林霁风背着书包混迹其中，脸上没有一丝痛苦挣扎，像个误入成人世界的小精灵。
岁岁：【宝贝，你到了吗？】
哦吼：【快到了，还有一站。你怎么起这么早。】
岁岁：【图片】
第一张很灰暗的色调，模糊中能从被子角角看见凌乱的头发，眼睛半眯着看向手机，显然一副没睡醒的模样。
地铁上人来人往，林霁风食指落在照片上，嘴角抿出一个不明显的笑。
岁岁：【刚醒，因为某人不让我送他。】
【怎么会有这么无良的甲方，怎么说改时间就改时间。】
江澈背靠床头，指尖翻飞的输出。
打到半拉的文字还没来得及发出，晨光下自己顶着鸡窝的脑门，就大大的出现在屏幕上。
慌乱中接通键被按下。
林霁风只来得及看见一阵兵荒马乱，和床板震响的声音。
“怎么了？”
蜷缩的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瞋目道，“你怎么突然打视频啊！”
？
“可你不是醒了吗？”林霁风不解地问。
“我，我…”声音又缩进被子里，闷闷的听不清。
“什么？”
“我没穿衣服！”
江澈起床时略带沙哑的声音，混着破罐破摔的语气在耳廓内炸开。
明明都是男生，没什么好避讳的，但江澈这一脸小媳妇样，让林霁风莫名觉着脸热。
“你…”
“前方到站岚岗北，下一站…”
“我到站了，先挂了，拜拜。”
逃也似的，首先拨通电话的是他，被逗得着急忙慌挂断的也是他。
一定是地铁站的空调不够凉快，不然怎么会这么热。
笔尖在纸面涂画的白噪音引人发困，旁边的小男孩头一点一点的，快直直埋入课本里。
林霁风习惯性的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曲起两指，轻敲两下桌面。
“对对，X等于1/4。”
轻笑的声音从身边传来。
“老师，您这么不困吗，大早上的。”
“习惯了。”
“老师～休息会呗。”
“行。”
高一的小孩，林霁风接到补习到今天已经过去了一月有余。良好的家庭氛围，让他有着不同寻常的活泼生机。
差不多大的年纪，一句有一句的老师，抖机灵的性格，让不善交际的林霁风都能快速熟悉起来。
脑袋瓜子很聪明，但就是躲懒。
岁岁：【我等下来接你，下午带你去个地方。】
哦吼：【好。】
林霁风也记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江澈总会准时出现在小区楼下。
从一开始的百无聊赖的踢着石子，编着蹩脚理由，就为了通行一段路，到现在正大光明提出诉求，和占用他的空余时间。
两人的关系好像变了，又好像一如往常。
拿起手机回复时，连林霁风都没意识到自己脸上柔和的神情。
“老师，经常来楼下接你的，是你男朋友吧。”很肯定的陈述句。
“不…”
“你不要骗我，我看见你们牵手了。”
他上下抛着手机，腿勾在椅子上，一下一下的往后翘，好整以暇的看着脖子满上潮红的林霁风。
“你，你不觉得奇怪吗？”
“有什么好奇怪的。”
“我们都是男生。”
“你们危害社会了吗？没有。你们在公共场合做出不良行为了吗？没有。那你们是亲兄弟□□吗？更没有。”
他停顿了一瞬，看向林霁风的眼睛。
“你们只是正好喜欢的人，是同性，不是吗？这个世界又不是只有异性相恋这一种爱，有什么好奇怪的。”
是啊，明明再简单不过的道理。
话音落下，房间里又只剩下手机按键发出的滴答声。
就不听话：【季来之，下午你要是不出门，你就死定了！】
Re.：【。不去。】
就不听话：【季！来！之！为了你我把晚上的课挪到了大早上，你知道多困吗！你对得起我吗！我要告诉阿姨！呜呜呜呜～】
“老师再见，我就不送了，你男朋友在下面等你了，拜拜。”
少年火急火燎的将门关上，那大早上就堆满床的成套衣服，估计是有约吧。
现在的小鬼头，都人小鬼大的。
林霁风转了咔咔作响的脖子，步伐忍不住的加快向楼下走去。
“林老师，幸苦啦。”
一如段乐栖所言，江澈早已走楼下等他，林霁风探着脑袋往他身后看去。
好嘛，今天啥也没带。
“看什么呢，小馋猫。”
一个月下来，江澈总是换着花样给下班的林霁风带好吃的。有时是学校路边阿姨煮的糖水，有时候是福利院小巷里的梅花糕，时不时还混杂着自己考的小蛋糕。
肚子上逐渐长起来的肉让林霁风感到苦恼，但却让某人的手安上了家。
探出的头往回缩，眼神里是藏不住的幽怨，开口还是冷静的，“哦。”
不开心的神情直愣愣的表现在脸上。
林霁风也很懊恼，懂事了十八年，为什么在江澈这就喜欢蛮不讲理，明明他没有做过承诺，但就是觉得不开心。
“怎么啦。”
“没有。”
“我怎么觉得有个小朋友生我气了呢，让我猜猜，是因为我没给他带好吃的吗？”
江澈两步追上林霁风，挡住他的去路，勾着手指在林霁风鼻尖上刮了一下。
被说中心事的人脸一下爆红，扭头不去看他，“没有。”
“好啦，想带你去好吃的，就不想零嘴占肚子，原谅我呗林老师。”
被哄舒服的林霁风第一百次唾弃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矫情了，都怪江澈惯的。
“这就是你要带我来的地方？”林霁风睨了江澈一眼。
大厅内熙熙攘攘坐满了人，上到西装革履的中年群体，下到管不住嘴坐不住腿的小皮孩。
两人手上拿着一块泥，穿着余下的粉色蕾丝小围裙，站在人群中格格不入。
左边是贴在一切恩爱的小情侣，右边是其乐融融的家庭联欢节目，最后的空位正正好夹在两对情侣中间，两人尴尬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店员小姐姐似是看出了两人的窘迫，连走过来打圆场。
“哎呀，没事没事，两位帅哥快坐下，我来教你们塑胚。”
“对对，就是这样，拇指弯曲用巧劲。”
梆硬的土块在注水后变得松软，飞速运动的转盘带来的向心力让它在手中变成各种形状。
面糊糊的，卡在指甲缝里算不上太舒服，但看着小土块在手里逐渐成型，乐趣又变得充足起来。
“好玩吗？”江澈坐在对面，一点点帮他添土，笑着问他。
“好玩。”林霁风答。
“你怎么想到来这里的，好解压呀。”上翘的尾音，一看就是开心了的模样。
“不知道，看到了就想带你来，总觉得你会很喜欢，我将他称之为…”
江澈左右试探的看了眼，故作高深的向林霁风勾勾手指，两人低头靠在一起。
“作为男朋友的直觉。”
不正经的语气，有满脸自豪的小模样，看得林霁风直发笑。
鬼使神差的，他也朝江澈勾勾手指，示意他考得更近。
？
“怎么…了？”
鼻尖上的小泥点回答了他的疑问。
林霁风笑着后退，看着江澈眼神逐渐转为震惊，笑得整个人向后仰。
小木椅子承受不住重量，踉跄着向后倒去，给人摔了个屁股蹲。
“噗。”
林霁风怔楞的坐在地上，屁股上传来的阵痛让他逐渐意识到了自己的尴尬处境。
白皙的脸上逐渐漫上潮红，满是泥巴的手呆愣在半空中。
江澈抬手拉起林霁风，好整以暇的看着他，“看吧，小朋友干坏事都是会遭报应的。”
“爸爸，你在看什么呀。”小女孩清脆的嗓音从耳边传来。
小辫子扫得人脸痒痒的，两只胖乎乎的小手环住大人的脖子，亲昵的往上蹭。
玻璃后的侧影比印象中宽大许多，店铺内的两人并未注意到屋外的动静，亲密无比的嬉笑玩闹。
男生长得很白净，江澈就乖乖坐在椅子上，让人往自己脸上抹泥巴。
不适感一下占据上风，让江淮波嫌恶的皱了皱眉，说不上来的怪异感。
江淮波愣了愣神，笑着对小女孩说，“没事，爸爸刚刚走神了，妈妈快回来了，我们过去找他好吗？”
“好～”甜糯糯的童音哄的人心软。
江淮波的声音不住轻快起来，“走咯，走得慢的囡囡今天的冰激凌就没咯。”
“啊啊啊，不要不要，爸爸快放我下来，囡囡跑得快！”
路灯拉出长长的影子，两人一前一后走在马路上，连接两人的系带，是那紧紧交握的双手。
曾前江澈认为自己是一个极度需要热闹的人，环绕在四周的声音，能短暂的让人忘却摆在眼前的现实。
他不停的交朋友，不停的向外散发善意，关注着每个人的情绪。
久而久之，似乎很久没能感知到自己的情绪了。
握着的手是暖的，抱起来是软的，但却能带给自己平静。
离家门口还剩一个拐角的距离，江澈晃了晃林霁风的手，慢悠悠的开口。
“宝贝。”
“嗯？”
“抱一下吧，好不好。”
林霁风的脚步顿了一下，还是张开双臂迎了上去。
江澈的体温一直偏高，两人走了有一段距离，此时林霁风更是觉得暖烘烘的，发尾还带了点柠檬海盐的味道。
明明是被紧紧禁锢在怀中的姿势，林霁风却伸手一下又一下的拂过他的后脑勺。
声音也变得轻缓起来，“怎么啦。”
江澈下意识的晃了晃脑袋，马上意识到他看不见，低头埋进他的颈窝，闷闷的开口，“没事，就想抱抱你。”
“是在撒娇吗？”林霁风轻笑。
“嗯，是在撒娇。”
还嘀嘀咕咕了句什么。
江澈将人放开，摸了摸他的脸，“回去吧，明天见。”
笑得很是勉强。
林霁风走出两步，江澈还站在原地，见他回头还傻傻的举起手挥挥。
明暗交接处，看不清他的神情，但萦绕周身的落寞感，让人心脏霎时揪痛。
就这一次。
林霁风给自己打气。
“怎么…”
人影呼啸而来，林霁风踮起脚尖，下巴微微扬起，轻吻在江澈唇角处。
转角处易拉罐击地声如雷贯耳，江澈瞪大的眼睛中闪过一双鞋。
“晚安。”
抓不住的衣角，月光下被扰动的心。
作乱者落花而逃。
岁岁：【我也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