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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一切代价我自己承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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仓库的铁门被推开时，卷起一阵带着灰尘的冷风，吹得悬在天花板上的白炽灯剧烈晃动，光影在地面上投下扭曲的斑驳。简知珩踩着沉重的步伐走进来，黑色皮鞋碾过散落的碎石，发出刺耳的“咯吱”声，每一步都像踩在李砚舟紧绷的神经上。
李砚舟趴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右腿以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裤腿早已被渗出的血迹浸透，凝固成暗沉的褐色。他的意识本就因剧痛和失血变得模糊，听到脚步声时，身体还是下意识地颤了一下，像受惊的困兽，徒劳地想往角落缩，却连抬起手臂的力气都没有。
“躲什么？”简知珩的声音在空旷的仓库里回荡，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他停在李砚舟身后，居高临下地看着那具蜷缩的、沾满血污的身体，鼻根两侧的棕褐色小痣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冷硬，“你不是很会装吗？不是能骗得我团团转吗？现在怎么不装了？”
李砚舟的肩膀剧烈地颤抖着，脸颊贴在冰凉的地面上，能清晰地感受到水泥地的粗糙和寒意。他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像被砂纸磨过，只能发出微弱的气音：“简知珩……你还来干什么……”
“干什么？”简知珩冷笑一声，声音里满是嘲讽，“我来看看你这个卧底的下场，看看你为了钱，为了简知卿的承诺，背叛我之后，到底能得到什么！”
他说着，抬起右脚，鞋尖对准李砚舟扭曲的右腿，没有丝毫犹豫地踩了下去。
“啊——！！！”
剧痛像惊雷般在李砚舟体内炸开，断骨摩擦的钝痛混合着皮肉被碾压的尖锐疼痛，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忍耐。他猛地抬起头，额头上的冷汗混合着眼泪和灰尘滑落，指甲深深抠进水泥地的缝隙里，指缝间渗出鲜红的血珠。他的身体剧烈抽搐着，喉咙里发出像困兽般绝望的呜咽，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疼痛。
“疼吗？”简知珩的声音没有丝毫怜悯，反而带着一种扭曲的快意，他甚至微微加重了脚下的力道，看着李砚舟的身体像离水的鱼一样挣扎，“这疼，比得上你骗我的时候，我心里的疼吗？比得上我把你当成未来，你却把我当成棋子的时候，我心里的疼吗？”
李砚舟的意识在剧痛中几近崩溃，眼前不断闪过父母温和的脸庞——父亲李杰下班回家时疲惫却带着笑意的眼神，母亲沈明月在厨房忙碌时哼着的小调，他们得知自己考上研究生时骄傲的模样……这些画面像一根救命稻草，让他在无边的痛苦里抓住了最后一丝清醒。
他不能让父母受到伤害，绝对不能。
李砚舟用尽全身力气，艰难地转过头，视线模糊地看向简知珩。他的脸上沾满了血污和灰尘，曾经温和明亮的眼睛此刻只剩下通红的眼尾和无尽的绝望，却依旧倔强地盯着简知珩：“简知珩……所有的事……都是我一个人做的……和我爸妈没关系……”
“你别牵连他们……求你了……”他的声音带着破碎的哽咽，每一个字都像从喉咙里呕出来的血，“我承认……我就是简知卿派来的卧底……是我偷了公司的机密……是我骗了你……所有的错都在我身上……你要杀要剐……都冲我来……别找我爸妈……”
简知珩踩在他腿上的脚猛地一顿，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快得让人抓不住。他看着李砚舟眼底那抹为了父母而强撑的倔强，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了一下，尖锐的疼痛瞬间蔓延开来。
可这丝动摇很快就被愤怒和猜忌淹没。他想起那些伪造的邮件，想起安戚禹送来的“认罪书”，想起自己曾经的信任被践踏的滋味，想起初三那年林子墨带来的噩梦……这些回忆像毒藤一样缠绕住他的心脏，让他再次加重了脚下的力道。
“求我？”简知珩的声音里满是残忍，“你骗我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求我？你拿着简知卿的好处，出卖我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求我？李砚舟，你现在说这些，太晚了！”
李砚舟的身体再次剧烈抽搐起来，眼前开始发黑，耳边只剩下自己粗重的喘息声和简知珩冰冷的话语。他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用了，简知珩已经认定了他是卧底，认定了他所有的感情都是骗局。
可他还是不能放弃，不能让父母因为自己受到牵连。
“简知珩……我求你……”李砚舟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意识开始逐渐涣散，却依旧死死盯着简知珩，“我爸妈他们……一辈子老实本分……他们不知道……不知道我做的这些事……你别伤害他们……我……我给你磕头……我给你赔罪……”
他说着，就要挣扎着抬起头，想给简知珩磕头，却被简知珩一脚踹在后背。巨大的力道让他重重摔在地上，脸颊磕到碎石，瞬间渗出鲜血。
“别给我来这套！”简知珩的眼神冷得像冰，“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你？放过你爸妈？李砚舟，你太天真了！你毁了我的一切，我凭什么要让你的家人好过？”
李砚舟趴在地上，彻底绝望了。他能感觉到右腿的疼痛越来越剧烈，意识也在一点点流逝，可他还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哑地喊道：“简知珩……你不能……不能伤害我爸妈……所有的事……我一个人承担……你要我死……我现在就死给你看……”
他说着，就要往旁边的铁架撞去，却被简知珩一把揪住头发，硬生生拽了回来。头皮传来的剧痛让他瞬间清醒了几分，他被迫仰起头，看着简知珩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曾经温柔的眼神此刻只剩下冰冷的恨意，曾经会轻轻抚摸他头发的手，现在却用尽全力揪着他的头发，让他痛得眼泪直流。
“想死？”简知珩的拇指用力掐住李砚舟的下巴，迫使他看着自己，眼神里满是狠戾，“我不会让你这么轻易地死。我要让你活着，让你看着我怎么让简知卿付出代价，看着我怎么让你和你那所谓的‘靠山’一起完蛋！我要让你一辈子都活在痛苦里，为你做的事赎罪！”
李砚舟的眼泪汹涌而出，混合着脸上的血污，狼狈得不成样子。他看着简知珩眼底那浓得化不开的恨意，心里像被无数把刀同时切割，疼得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他知道，简知珩是真的恨他，恨到想让他生不如死。
可他不后悔。只要能保护好父母，只要父母能平安无事，就算自己要承受再多的痛苦，就算要被简知珩恨一辈子，他也认了。
“好……”李砚舟的声音带着破碎的绝望，“我活着……我赎罪……但你答应我……别找我爸妈……别让他们受到伤害……”
简知珩盯着他通红的眼睛，看着他脸上那抹为了父母而强撑的坚定，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尖锐的疼痛让他几乎要松开手。他想起曾经在李砚舟的宿舍里，看到过他和父母的合影——照片里的李砚舟笑得温柔，父母站在他身边，眼神里满是疼爱。那时候的李砚舟，眼里没有一丝杂质，干净得像一汪清泉。
可这丝动摇很快就被他压了下去。他猛地松开手，李砚舟的头重重摔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我答应你，不找你爸妈。”简知珩的声音冷得像冰，“但你最好老实点，别再耍什么花样。如果让我发现你还有其他隐瞒，或者简知卿还和你有联系，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说完，他不再看李砚舟一眼，转身就往外走。黑色的背影消失在仓库门口，铁门被重重关上，“哐当”一声巨响，将所有的光线和温度都隔绝在外，只留下李砚舟一个人，在无边的黑暗和剧痛中，绝望地蜷缩着。
李砚舟趴在地上，眼泪不停地往下掉，滴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右腿的疼痛还在不断传来，可他的心里，却比身体更疼。他失去了简知珩的信任，失去了他们曾经憧憬的未来，失去了站在阳光下的资格，可他一点也不后悔——只要父母能平安，他所承受的一切，都值得。
只是，他真的好想问问简知珩——在那些一起走过的日子里，在那些温柔的瞬间里，你对我的感情，到底有没有一丝是真的？
这个问题，他永远也得不到答案了。仓库里只剩下他微弱的喘息声和压抑的呜咽声，在无边的黑暗里，一点点消散，像从未存在过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