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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地上的娃娃想妈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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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墓园被浓墨般的夜色笼罩，只有入口处的路灯投下微弱的光晕，勉强照亮脚下的石板路。简知珩的车停在墓园外的空地上，引擎熄灭的瞬间，周围的寂静像潮水般涌来，只剩下风吹过松柏的“簌簌”声，带着深秋的寒意，刮得人脸颊发疼。
他推开车门，黑色大衣的衣角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手里攥着一束白色的桔梗花——那是母亲秦彦生前最喜欢的花，花瓣在夜色中泛着淡淡的白，像极了母亲曾经温柔的笑容。他的步伐很慢，每一步都踩在石板路的缝隙上，像是在刻意放慢时间，好让自己有勇气面对那方冰冷的墓碑。
沿着熟悉的小路往里走，很快就看到了母亲的墓碑。墓碑是汉白玉材质，在月光下泛着冷润的光泽，上面刻着“爱妻秦彦之墓”，落款是父亲简兴禹的名字——可简知珩知道，这个名字背后，藏着怎样的冷漠和背叛。墓碑前的石台上，还放着几支早已枯萎的桔梗花，是外婆秦知孟上次来探望时留下的。
简知珩在墓碑前蹲下，将手里的桔梗花轻轻放在石台上，指尖拂过墓碑上母亲的名字，冰冷的触感瞬间传遍全身。他抬起头，望着墓碑上镶嵌的母亲照片——照片里的秦彦穿着白色连衣裙，笑容温柔，眼神明亮，和记忆中那个抱着他讲故事的母亲一模一样。
“妈，”简知珩的声音在寂静的墓园里响起，带着难以察觉的颤抖，“我来看你了。”
他的指尖在照片边缘轻轻摩挲，眼眶渐渐泛红。鼻根两侧的棕褐色小痣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清晰，配上他苍白的脸色和泛红的眼尾，那张本就极美的脸，此刻更添了几分破碎感，像一件精致却易碎的瓷器，让人不忍触碰。
“我好久没来看你了，你会不会怪我？”简知珩低下头，声音里带着哽咽，“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我……我有点撑不住了。”
他坐在墓碑前的石阶上，将脸埋在膝盖里，像个迷路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可以倾诉的地方。压抑了许久的情绪，在面对母亲墓碑的这一刻，彻底决堤。
“妈，你知道吗？我这辈子，一共遇到过两个想要真心对待的人。”简知珩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混着风声，显得格外脆弱，“第一个是林子墨，初三的时候遇到的。他比我大四岁，对我很好，会给我买我喜欢的冰淇淋，会在我难过的时候安慰我，会跟我说‘永远陪着我’。那时候我觉得，他就是我生命里的光，是拯救我的人。”
他顿了顿，声音里充满了痛苦和自嘲：“可我没想到，他对我的好，都是假的。他骗我去酒吧，把我关起来，让他的朋友……糟蹋我。那天晚上，我以为自己会死在那里。从那以后，我就再也不敢相信任何人了。我开始用尖刺武装自己，用风流伪装自己，就是怕再被人骗，再被人伤害。”
风吹过松柏，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母亲在无声地叹息。简知珩抬起头，望着墓碑上母亲的照片，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冰冷的石阶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后来，我遇到了李砚舟。”提到这个名字时，他的声音软了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他很干净，也很温柔。不像我，浑身都是棱角，还有很多不堪的过去。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在图书馆里看书，阳光落在他身上，看起来特别温暖。那时候我就想，怎么会有这么干净的人。”
他想起和李砚舟在一起的日子——图书馆里一起讨论题目的时光，出租屋里一起规划未来的夜晚，李砚舟为他煮的热牛奶，为他盖的毯子，还有那句带着羞怯的“我喜欢你”……这些回忆像一把把刀，刺得他心脏剧痛。
“我以为，他会不一样。我以为，他是真的喜欢我，不是因为我的外貌，不是因为我的家世，就是喜欢我这个人。”简知珩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我甚至开始相信，我也可以拥有幸福，也可以被人真心对待。我跟他说我的过去，跟他说我的不安，跟他一起规划我们的未来。我以为，我们可以一起走下去，把过去的黑暗都抛在身后。”
“可我错了，妈。”他的声音突然拔高，又迅速低落下去，带着无尽的悲哀，“他也是骗我的。他是简知卿派来的卧底，是来偷我公司机密，毁我事业的。那些温柔，那些喜欢，那些我们一起规划的未来，全都是假的，都是他演出来的戏。”
他想起仓库里李砚舟蜷缩在地上的样子，想起自己踩在他断腿上时，他发出的凄厉惨叫，想起他为了保护父母，强忍着剧痛承认自己是卧底的样子……这些画面像魔咒一样，在他脑海里反复回放，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我很生气，妈。我气他骗我，气他毁了我所有的期待，气我自己又一次相信了别人。”简知珩的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指节泛白，“我让安戚禹打断了他的腿，我还亲自去了仓库，踩了他的断腿。我想让他疼，想让他记住背叛我的下场。可我看着他痛苦的样子，看着他为了父母而倔强的眼神，我心里……却一点也不开心，反而很疼，很疼。”
他靠在墓碑上，冰冷的石碑贴着他的后背，却无法冷却他内心的痛苦和混乱。“妈，我是不是很坏？我是不是不配有幸福？为什么我真心对待的人，最后都会背叛我？”
“我想你了，妈。”简知珩的声音里充满了委屈，像个受了伤的孩子，“我好想你能在我身边，好想你能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我现在好迷茫，我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对是错，我不知道未来的路该怎么走。”
他想起小时候，母亲抱着他坐在窗边，给他讲童话故事的场景。那时候，母亲的怀抱很温暖，声音很温柔，会轻轻拍着他的背，说“知珩不怕，妈妈会一直陪着你”。可现在，那个会陪着他的人，已经不在了。
“妈，你知道吗？外婆最近身体不太好，她还在担心我，担心我一个人在外面受委屈。”简知珩的声音里带着愧疚，“外公也一直在帮我打理公司，帮我挡了很多麻烦。我有时候觉得，我很对不起他们，对不起你。我没能保护好你留下的东西，没能活成你期望的样子。”
他抬头望着夜空，月亮躲进了云层，周围变得更加黑暗。“妈，我真的好累。我不想再勾心斗角，不想再被人背叛，不想再伪装自己。我只想找个地方，安安静静地待着，像个普通人一样，拥有一份简单的幸福。”
“可是，我好像做不到了。”简知珩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简知卿还在盯着我，想夺走我拥有的一切；李砚舟被我打断了腿，我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他的父母还在担心他，我却只能用谎言欺骗他们……我好像把所有的事情都搞砸了。”
他坐在墓碑前，说了很久很久，从小时候的趣事，到长大后的烦恼，从对母亲的思念，到对未来的迷茫。眼泪流了又干，干了又流，直到天边泛起一丝鱼肚白，第一缕晨曦透过松柏的缝隙照下来，落在他苍白的脸上，他才缓缓站起身。
“妈，我该走了。”简知珩最后看了一眼母亲的墓碑，将脸上的眼泪擦干，眼神里多了几分坚定，“不管以后会遇到什么，我都会努力撑下去。我会保护好外婆和外公，保护好你留下的东西，不会让你失望的。”
他弯腰，对着墓碑深深鞠了一躬，然后转身，沿着来时的路慢慢离开。晨光中的墓园渐渐明亮起来，白色的桔梗花在石台上泛着淡淡的光，像是母亲温柔的目光，目送着他离开。
简知珩坐进车里，发动引擎。车子缓缓驶出墓园，朝着市区的方向驶去。他看着后视镜里渐渐变小的墓园，心里的痛苦和迷茫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坚定的决心。
他不知道未来的路会有多难，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弥补对李砚舟的伤害，不知道能不能打败简知卿的阴谋。但他知道，他不能再逃避了，不能再被过去的阴影束缚了。他要勇敢地面对一切，要找出事情的真相，要保护好自己在意的人——这不仅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母亲，为了那些真心对他好的人。
车子驶上公路，晨光洒在车窗上，温暖而明亮。简知珩的脸上，那几分破碎感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平静的坚定。他知道，新的一天开始了，而他的战斗，也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