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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残缺里的温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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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的雨来得猝不及防，细密的雨丝敲打着玻璃窗，在窗面上划出一道道蜿蜒的水痕。客厅里开着暖气，却驱不散空气中的湿冷，李砚舟坐在沙发上，下意识地将右腿往毯子底下缩了缩，眉头却还是忍不住微微蹙起——膝盖处传来的隐痛，像细密的针，随着窗外的雨声一点点加剧。
简知珩端着一杯温热的姜茶走过来，刚放下杯子，就注意到他细微的动作和蹙起的眉头。他立刻蹲下身，伸手轻轻覆在李砚舟的膝盖上，掌心的温度透过毯子传递过去，却能清晰地摸到李砚舟腿骨处隐约的僵硬。
“又疼了？”简知珩的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心疼，指尖轻轻摩挲着那片僵硬的皮肤，动作轻柔得像是在触碰易碎的瓷器，“我去拿热水袋给你捂捂，再吃点止痛药？”
“不用，老毛病了，忍忍就好。”李砚舟摇摇头，伸手按住他的手，嘴角勉强牵起一抹笑意，“医生不是说了吗？阴雨天膝盖疼是正常的，毕竟伤得那么重，能恢复到现在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很不错？”简知珩的声音瞬间沉了下去，眼底的心疼被浓重的愧疚取代，他猛地低下头，额头抵在李砚舟的膝盖上，声音里带着压抑的哽咽，“是我害你变成这样的。如果当初我没有被简知卿骗，如果我没有不分青红皂白地打断你的腿，如果我没有在仓库里踩你的断腿，如果我能早点送你去医院……你的腿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阴雨天也不会这么疼。”
这些话，像一根刺，深深扎在简知珩的心上。自从李砚舟彻底康复，却依旧留下走路跛脚、阴雨天膝盖疼痛的后遗症后，他就常常陷入这样的自责中。尤其是每次看到李砚舟因为腿疼而隐忍的样子，看到他走路时微微倾斜的身影，他就觉得是自己亲手毁了李砚舟本该健康的人生。
李砚舟能清晰地感受到膝盖上温热的湿意，那是简知珩的眼泪。他心里一紧，连忙伸手扶住简知珩的肩膀，轻轻将他拉起来，看着他通红的眼睛和满是愧疚的脸庞，语气里满是温柔的安抚：“简知珩，别这样。我都说过很多次了，我不怪你。”
“可我怪我自己！”简知珩猛地抬起头，眼眶通红，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李砚舟的手背上，带着滚烫的温度，“你知道吗？上次我们去公园散步，有个小孩指着你的腿问‘叔叔为什么走路一瘸一拐’，我当时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那本该是我保护你，结果却是我亲手让你承受这些异样的眼光，让你忍受这些疼痛。”
“那些眼光不重要，疼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现在好好的，我们现在好好的。”李砚舟伸手，轻轻擦去简知珩脸上的眼泪，指尖划过他鼻根两侧的小痣，那是他曾经无数次描摹过的模样，“你还记得我刚出院的时候，医生跟我们说的话吗？他说，我的腿伤得太重，胫骨粉碎性骨折，又经历了二次伤害，还耽误了最佳治疗时间，能恢复到正常行走，已经是医学上的奇迹了。”
他顿了顿，眼神里带着回忆的清晰，也带着释然的温柔：“我记得当时听到医生的话，我第一反应不是难过，而是庆幸。庆幸我还能走路，庆幸我还能和你一起种向日葵，一起吃火锅，一起过我们想要的生活。至于跛脚和阴雨天的疼痛，不过是这场劫难留下的印记，提醒我们曾经经历过什么，也提醒我们要更加珍惜现在的日子。”
“可这些印记，本不该属于你。”简知珩的声音依旧带着哽咽，他握住李砚舟的手，指尖用力，像是想抓住什么，却又怕抓得太紧弄疼他，“如果没有我，你现在应该是个健康的人，能跑能跳，能去做你想做的任何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腿疼束缚，被跛脚困扰。”
“没有如果。”李砚舟的语气坚定起来，他看着简知珩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简知珩，我们的人生里没有如果。我遇到你，喜欢你，和你一起经历那些好的、不好的事，都是我人生的一部分。或许过程很痛苦，但结果是好的——我们还在一起，我们还能一起面对未来的日子，这就够了。”
他轻轻叹了口气，伸手将简知珩揽进怀里，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像以前简知珩安慰他那样，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我知道你心里愧疚，我也知道你一直因为这件事自责。但你要明白，真正的伤害已经过去了，真正的痛苦也已经熬过来了。现在的我们，更应该向前看，而不是一直活在过去的愧疚里。”
简知珩靠在李砚舟的怀里，感受着他温暖的体温和轻柔的安抚，心里的愧疚和自责像是被温水慢慢融化的冰，一点点消散，却又留下了更深的珍视。他想起这一年多来的点点滴滴——李砚舟康复训练时的坚韧，面对后遗症时的坦然，还有对他始终不变的温柔和包容。
他知道，李砚舟从来不是一个软弱的人，也从来不是一个会被伤痛打倒的人。而自己，却总是因为过去的错误，一次次陷入自责，忽略了李砚舟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我只是……觉得对不起你。”简知珩的声音渐渐平静下来，带着一丝沙哑，却也多了一丝释然，“觉得自己不配得到你的原谅，不配得到你的爱。”
“傻瓜，说什么傻话。”李砚舟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语气里满是无奈又温柔的笑意，“爱不是看谁有没有犯错，而是看犯错之后，有没有勇气去弥补，有没有决心去改变。你做到了，简知珩。这一年多来，你学着照顾我，学着关心我，学着控制自己的情绪，学着怎么去爱我——这些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他顿了顿，低头看着怀里的人，眼神里满是认真和温柔：“我从来没有怪过你，真的。当初的事，有简知卿的阴谋，有安戚禹的挑拨，也有你过去的阴影在作祟。你不是故意要伤害我，只是被一时的迷茫和恐惧冲昏了头脑。而我，也已经从那场伤痛里走了出来，也已经原谅了你。”
“原谅我了？”简知珩猛地抬起头，不敢相信地看着李砚舟，眼里满是惊喜和不敢置信，“你真的原谅我了？不怪我打断你的腿，不怪我让你留下后遗症了？”
“嗯，真的原谅了。”李砚舟看着他像个孩子一样惊喜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伸手轻轻捏了捏他的脸颊，“我不仅原谅你，还要和你一起好好过下去。以后阴雨天我膝盖疼，你就给我捂热水袋、煮姜茶；以后我走路累了，你就牵着我的手慢慢走；以后我们一起去旅行，一起去看海，一起把我们曾经规划过的未来，一一实现。”
简知珩看着李砚舟温柔的笑容，看着他眼底清晰的爱意和包容，心里的愧疚终于被彻底驱散，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温暖和坚定。他伸手，紧紧抱住李砚舟，将脸埋在他的颈窝，贪婪地感受着他的温度和气息，声音里带着失而复得的珍视：“谢谢你，砚舟。谢谢你愿意原谅我，谢谢你愿意一直陪着我。”
“我们是一家人，谢什么。”李砚舟轻轻回抱住他，下巴抵在他的发顶，看着窗外渐渐变小的雨丝，眼神里满是平静的幸福。
客厅里的暖气依旧温暖，窗外的雨声渐渐稀疏，阳光透过云层的缝隙，洒下一缕金色的光芒，落在两人紧紧相拥的身影上。膝盖处的隐痛还在，走路跛脚的痕迹还在，但这些都已经不再重要。
重要的是，他们终于彻底走出了过去的阴影，终于真正原谅了彼此，也原谅了过去的自己。未来的日子里，或许还会有阴雨天的疼痛，还会有各种各样的困难，但只要他们还在一起，只要彼此的手紧紧相握，就没有什么能打倒他们。
简知珩知道，他欠李砚舟的，这辈子都还不完。但他会用剩下的时光，用全部的爱和温柔，去呵护这个愿意原谅他、愿意陪他走过风雨的人，直到岁月的尽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