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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童言无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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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后的周六，久违的阳光终于驱散了连日的阴雨。天空澄澈得像一块洗过的蓝宝石，微风带着桂花的甜香，轻轻拂过公园的林荫道。李砚舟穿着一件干净的白色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线条流畅的手腕，下身搭配一条黑色休闲裤，裤脚刚好遮住脚踝。他不用再依赖拐杖，只是走路时，右腿会不自觉地微微倾斜，像一片被风轻轻压弯的芦苇，带着一种沉静的倔强。
他沿着公园的石板路慢慢走着，手里拿着一本刚买的财经杂志，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自从腿彻底脱离拐杖后，他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来公园散心——看老人打太极，看小孩追逐打闹，看情侣牵手散步，这些平凡的烟火气，总能让他心里充满踏实的温暖。
走到湖边的长椅旁，李砚舟停下脚步，轻轻拂去椅面上的落叶，坐了下来。他打开杂志，刚看了几页，就听到一阵喧闹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抬头望去，一群穿着五颜六色衣服的小孩跑了过来，大概五六岁的样子，手里拿着玩具枪和气球，吵吵嚷嚷地围着湖边的柳树追逐嬉戏。
李砚舟笑了笑，收回目光，继续看杂志。他向来喜欢小孩，觉得他们的世界简单又纯粹，充满了无忧无虑的快乐。可他没想到，这份宁静很快就被打破了。
“你们看！那个叔叔走路好奇怪！”一个穿着红色外套的小男孩突然指向李砚舟，声音清脆，却带着毫不掩饰的好奇，甚至还有一丝嘲弄。
其他小孩立刻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真的好奇怪！他的腿好像断过！”
“是不是瘸子啊？走路一拐一拐的！”
“肯定是做了坏事，所以才变成这样的！”
这些话像细小的石子，一颗颗砸在李砚舟的心上。他握着杂志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白，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好心情像被突然泼了一盆冷水，瞬间凉了下去。
他抬起头，看向那群小孩。他们睁着天真无邪的眼睛，脸上带着看热闹的表情，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有多伤人。李砚舟的心里泛起一阵委屈，却又很快压了下去——他们只是孩子，或许只是出于好奇，并没有恶意。
“小朋友们，别这样说。”李砚舟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温和，他合上书，放在腿上，看着那群小孩，“叔叔的腿只是之前受伤了，所以走路有点不方便，不是瘸子，也没有做坏事。”
“受伤了？怎么受伤的？是不是打架了？”穿红色外套的小男孩追问，语气里带着一丝不依不饶。
“肯定是和别人打架，被打断的！”另一个穿蓝色衣服的小男孩大声说道，还故意模仿李砚舟走路的样子，一瘸一拐地围着他转圈，引得其他小孩哈哈大笑。
那模仿的动作，那刺耳的笑声，像一把把小锤子，不断敲打着李砚舟的神经。他的脸颊渐渐变得苍白，放在腿上的手紧紧攥成拳头，指甲深深抠进掌心，却还是努力忍着，没有发作。
他知道，和一群不懂事的小孩计较，没有任何意义。可那些话，那些动作，还是像针一样，刺得他心里发疼。他想起自己曾经健康的腿，想起康复训练时的痛苦，想起阴雨天膝盖的隐痛，想起简知珩每次看到他走路时愧疚的眼神——这些被他努力藏在心底的伤口，被这群小孩无意间的话语和动作，再次揭开了。
“小朋友，这样模仿别人很不礼貌哦。”李砚舟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我们应该学会尊重别人，而不是嘲笑别人。”
“我们才没有不礼貌！我们只是在说事实！”穿红色外套的小男孩仰着下巴，语气里带着几分嚣张，“我妈妈说了，只有坏人的腿才会变成这样！你肯定是坏人！”
“对！你是坏人！我们不要和你玩！”其他小孩也跟着起哄，有的甚至捡起地上的小石子，朝着李砚舟的方向扔过来。
小石子落在李砚舟的脚边，发出“哒哒”的声响，有一颗甚至擦过他的裤脚，留下一道浅浅的灰痕。李砚舟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心里的委屈和愤怒终于忍不住涌了上来。他想站起来，想大声反驳，想让这些小孩知道他们的话有多伤人。
可他最终还是忍住了。他想起自己的父母，想起他们从小教导自己要温柔待人，要学会包容；想起黎宴书说的“别让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想起简知珩每次在他受委屈时，都会紧紧抱着他说“有我在”。
他缓缓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的情绪已经恢复了平静。他站起身，拿起放在长椅上的杂志，朝着那群小孩微微点头，语气依旧温和：“既然你们觉得叔叔是坏人，那叔叔就不打扰你们玩了。希望你们以后能学会尊重别人，不要再随便嘲笑别人。”
说完，他转身，慢慢朝着公园门口的方向走去。右腿的隐痛因为刚才的情绪波动和站立时间过长，变得更加明显，每走一步，都像是有细小的针在扎着膝盖。他能听到身后那群小孩还在议论纷纷，能听到他们的笑声和起哄声，那些声音像影子一样跟在他身后，让他的脚步越来越沉重。
阳光依旧温暖，桂花的香气依旧浓郁，可李砚舟的心里却像被蒙上了一层阴影，再也没有了之前的轻松和愉悦。他走到公园门口的花坛边，停下脚步，靠在花坛的栏杆上，轻轻揉着隐隐作痛的膝盖，眼眶忍不住有些发红。
他不是不难过，不是不委屈，只是习惯了温柔，习惯了包容，习惯了把自己的情绪藏起来，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的脆弱。可有时候，这份温柔和包容，却让自己承受了更多的伤害。
“砚舟？你怎么在这里？”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几分惊讶和担忧。
李砚舟猛地回头，看到简知珩快步朝他走来。他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手里提着一个保温袋，显然是刚从公司过来，准备接他回家。
简知珩走到他面前，一眼就看到了他泛红的眼眶和苍白的脸色，还有他放在膝盖上、微微用力的手。“怎么了？是不是腿又疼了？还是发生了什么事？”简知珩的语气里满是担忧，他伸手，轻轻扶住李砚舟的胳膊，眼神里满是紧张。
李砚舟看着简知珩担忧的眼神，心里的委屈和难过终于忍不住涌了上来。他摇了摇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没事，就是有点累了，想在这里歇会儿。”
“没事？”简知珩皱了皱眉，显然不相信他的话。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又看了看李砚舟泛红的眼眶和紧绷的嘴角，心里大概猜到了几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李砚舟沉默了很久，才轻轻点了点头，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刚才在湖边的长椅上，遇到一群小孩，他们……他们嘲笑我的腿，说我是瘸子，还模仿我走路，扔小石子打我。”
简知珩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眼神里满是愤怒和心疼。他紧紧握住李砚舟的手，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他们在哪里？我去找他们！还有他们的家长，必须给你道歉！”
“别去了。”李砚舟连忙拉住他，摇了摇头，“他们只是孩子，不懂事，可能只是出于好奇，没有恶意。而且，他们的家长也不一定在附近，就算找到了，也只是徒增麻烦。”
“没有恶意？”简知珩的声音里满是愤怒，“他们嘲笑你，模仿你，还用石子打你，这叫没有恶意？砚舟，你就是太温柔，太包容了，所以才总是被人欺负！你以为你的包容能换来别人的尊重，可实际上，有些人只会把你的包容当成软弱！”
“我知道你心疼我，可我真的不想计较。”李砚舟看着简知珩愤怒的样子，心里暖暖的，却也有些无奈，“和一群不懂事的小孩计较，只会让自己更生气，更难过。而且，我不想因为这件事，影响我们今天的心情。”
简知珩看着李砚舟温柔的眼神，看着他明明委屈却还要反过来安慰自己的样子，心里的愤怒渐渐被心疼取代。他伸出手，轻轻将李砚舟揽进怀里，紧紧抱住他，下巴抵在他的发顶，声音里满是心疼和愧疚：“对不起，砚舟，是我没保护好你。如果我能早点过来，你就不会受这些委屈了。”
“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想出来散心的。”李砚舟靠在简知珩的怀里，感受着他温暖的怀抱和有力的心跳，心里的委屈和难过渐渐消散，“而且，有你在，我就不觉得委屈了。”
简知珩紧紧抱着他，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拍着他的后背，用行动传递着自己的心疼和珍视。阳光洒在两人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紧紧依偎在一起。
过了很久，简知珩才松开李砚舟，伸手轻轻擦去他眼角的泪痕，语气里满是温柔：“我们回家，我给你炖了你最爱喝的排骨汤，还买了你喜欢的草莓蛋糕。回家好好休息，别再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了。”
李砚舟点了点头，嘴角泛起一丝浅淡的笑容：“好，我们回家。”
简知珩牵着李砚舟的手，慢慢朝着停车场的方向走去。他刻意放慢了脚步，配合着李砚舟的节奏，掌心的温度透过指尖传递过去，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李砚舟看着两人紧紧相握的手，看着简知珩认真专注的侧脸，心里的阴影渐渐被阳光驱散。他知道，就算会遇到不开心的事，就算会受到别人的嘲笑，只要简知珩在身边，只要他们还在一起，就没有什么能打倒他。
那些小孩的话语和动作，虽然让他难过，却也让他更加珍惜眼前的温暖。他会继续保持自己的温柔和包容，但也会学着在必要的时候保护自己，保护自己和简知珩之间的幸福。
阳光依旧温暖，微风依旧轻柔，牵着简知珩的手，李砚舟的脚步渐渐变得轻快起来。他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或许还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风雨，但只要身边有简知珩，他就有勇气去面对一切，去迎接属于他们的、充满阳光的未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