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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除夕望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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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左一点......”
“再往右一些.......”
“是这样吗......”
“对，就是这里......”
赵思安站在木椅上，将昨天在街上买的春联，平整地铺在民宿的双开玻璃门上。
林柠将刚煮好热气腾腾的糨糊递给他，他用刷子蘸取一些，均匀地涂在春联上，用手将四周固定住。
“可以了吧。”
“嗯，挺好的，下来吧。”
“等下，红灯笼也给我，我一起给挂上。”
林柠将灯笼捧给他，抬头看着。
赵思安今天穿了一件酒红色毛衣，衬得皮肤白似雪。
此刻，他神情专注，伸出手臂，踮着脚尖，将红色灯笼挂在屋檐下，毛衣向上划动，露出一截腰。
林柠看了一会，低下头去。
将灯笼挂好，赵思安向远处望去。
云雾缭绕，漂浮在群山间。
空中飘起了雪白的粒子——
下雪了。
“林柠，快看！”赵思安推推他。
林柠再次抬头仰视。
赵思安站在灯笼旁，雪花轻柔地飘落在他的头发上。
他眼睛亮晶晶，低头说着：“林柠，瑞雪兆丰年，明年是个好年！”
“嗯，明年会是个好年。”
赵思安扶着林柠的手臂从椅子上下来，正要去洗手。
林柠拉住了他的胳膊。
“等下。”
“嗯？”赵思安转身。
林柠抬起手，触碰了一下他的脸。
“你……”赵思安有些许疑惑。
“喏，你看......”
赵思安看向他的手。
林柠的手上粘上了一粒浆糊。
“原来粘到脸上去了......”赵思安笑道，“没事，我这就去洗洗。”
赵思安进屋了，林柠仍旧站在原地，用手指去接雪花。
雪的触感，凉凉的，软软的。
林柠走进大厅，看到赵思安已经拿着一包鱼食，站在落地窗下的鱼池前，低着头喂着红鱼。
“它们吃饱了，你呢，要不要也被投喂一下？”林柠问道。
“我不用啊，我早上一杯美式就可以了。桌上有那么多零食，随便垫垫到晚上年夜饭可以吃得多些。”
“那你想吃什么菜，我等下就去准备。”
“我们就两个人，就烧个臭鳜鱼，清炒青菜，其他的话，留给你发挥吧。”
“那好吧，我先去准备一下。”林柠走向厨房。
“林柠，你把肉馅和饺子皮拿出来，我等下要亲自包饺子的！”赵思安朝厨房方向喊道。
“知道了，赵大厨！”
听到了回复，赵思安拍了拍手，朝那把躺椅上一躺，想起了昨天发生的事情。
昨天下午林柠说他有事情要先走，请秦子宵和周慕送他回去民宿。
回去的路上，秦子宵开车，赵思安坐副驾，周慕则坐在后排。
车子在山间穿行。
一开始无人说话，直到秦子宵开了口。
“赵思安，你和柠哥怎么在寺里待了那么久啊？”
“林柠说以前她外婆经常带他过来，他很喜欢在寺里的感觉。”
“他......外婆......，他跟你提起了他外婆啊？”
“是啊，怎么了？”赵思安不解。
“他外婆......”
“秦子宵——”周慕出声打断了他。
秦子宵不再说话，车内又恢复了安静。
车子继续行驶，赵思安逐渐感到周围的环境变得熟悉。
“周慕，”秦子宵没忍住，再次开口，“走之前我问了柠哥的，他跟我说是他主动请赵思安和他一起过年的，这说明，五年了，柠哥是在尝试走出来的......”
等了一会，周慕没有说话，表示默许。
“柠哥，他......他挺可怜的......”
在秦子宵的讲述中，赵思安得知了林柠前三十年的大致人生。
林柠从小与他外婆相依为命。
他们以前就住在菜地旁的房子里。
外婆一直守护他长大、上学、工作，直到五年前的年二十九，寿终正寝。
这五年来林柠一直在从事金融工作，攒下一些积蓄，重新回来后，在老房子的对面花钱盖了这栋民宿。
无人知晓这几年来林柠在外的经历，也不得而知回乡的具体原因。
只是周慕和秦子宵每年请他一起过年，他都婉言拒绝了。
赵思安下车前，秦子宵叫住了他。
“赵思安，我不知道柠哥的想法，只是想拜托你，请让他今天快乐一点。”
中午吃了点砂糖桔随便对付了一下，两人各自回房休息，约定下午三点钟下楼准备年夜饭。
赵思安没有午睡，他坐在床上看着窗外发呆。
雪越下越大，天地白茫茫一片。
风雪中没有归人，只有他和林柠居于此。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林柠的微信消息。
【赵大厨，起床包饺子了。】
【大白鹅跳舞.jpg】
昨天在株川老街坐着休息的时候，林柠就加了他的微信。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过了三点钟。
【好的，本大厨这就来，你且耐心等待。】
赵思安整理了一下衣服，走下楼去。
等他到了楼下，桌子上已经准备好了肉馅和饺子皮，林柠坐在一旁择青菜。
赵思安洗净了手，走了过去，伸向饺子皮，熟练地包起了饺子。
包好的饺子一排排站在托盘上，鼓鼓的，乖巧可爱。
赵思安正欣赏着自己的杰作，无意中看到毛衣上沾满了面粉，笑容突然消失。
“林柠，帮我。”他从牙齿里挤出几个字，双手上也全是面粉。
林柠快速抽取了几张纸巾，让赵思安张开双手，靠近他。
赵思安仰着头，背靠着椅子，任由林柠俯着身子在他胸前擦拭着。
林柠低着头，看不到表情，赵思安也没有说话，他突然觉得两人间的氛围有些奇怪。
赵思安清清嗓子，企图打破安静。
“那个......你帮我寄个围裙吧。”
林柠离开他，走向厨房拿了一条米色棉麻围裙，站在了赵思安的身后。
“你先别动，我帮你。”
林柠双手从身后伸出，环绕着他，将围裙套在了他的身上，手又放在后腰处，轻轻地打了个结。
赵思安感到林柠的气息喷洒到他的头发上，他觉得有些痒痒的。
“谢谢，可以了。”赵思安低着头继续包饺子，他觉得此刻脸有些发热。
林柠没有说什么，端着青菜，走向厨房，没有再出来。
窗外已是蓝调时刻。
桌上摆好了饭菜和碗筷，赵思安端着煮好的一叠饺子走过来。
“开饭~开饭~。”
两人挨在一起坐着，边品尝美食边面向窗外赏景。
红色灯笼摇曳着，照着黛色的远山。
月亮在漫天大雪中若隐若现。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林柠想到《春江花月夜》这首诗，喃喃道。
“不知道，”赵思安看他情绪有些变化，眼疾手快朝他嘴里塞了一个饺子，“尝尝饺子味道怎么样？”
林柠被打断了思绪，开始咀嚼嘴中的食物。
不是意料中肉馅的香气，口腔中充满了甜味。
是水果糖的味道。
赵思安紧紧盯着林柠的神色，看到他停住了咀嚼的动作，佯装惊讶：“怎么了？不好吃吗？”
“你在饺子里放了糖果？”林柠问道。
“呀！你中大奖了！”
“我们家乡的习俗是如果有人吃到了包着糖果的饺子，寓意是明年会过得很幸福。”
“所以，林柠，你将会得到很多很多的爱。”
林柠在很久以前有得到过爱，虽然不多，已足够。
但那爱意如镜花水月一般，终不复存在。
他从未真正拥有过完整的月亮。
可现在，赵思安笑意盈盈地凝望着他，对他说：“你将会得到很多很多的爱。”
林柠此刻仿佛有了勇气，想要再伸手触碰一下天上的月亮。
赵思安同样望着月亮，真心祈祷。
用力生活的人们来年万事顺遂。
愿逐月华流照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