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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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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的门毫无保留的敞开着。宋临声整个身子陷在窗前的椅子里，身体向后倾仰，后脑轻轻抵着冰凉的椅背。手臂牵拉着搭在桌子边缘。细长的手指悬空，指尖一下一下轻敲着桌面，节律散漫得让人听不出心绪。每一次落下和抬起，却都带着精准的间隔。随铃声的余音散尽，指尖的节奏逐渐慢了下来直到停止。
宋临声低垂着眼睛，深棕色瞳孔不聚不散，目光正落在办公室门前的地面上。落日倾泻着最后一点点温度，暖黄的光穿过透亮的玻璃，被窗格切割得支离破碎，影子落在地面和空旷的墙上，留下一片斑驳。
晚自习的铃声刚过，许言便已经板板正正站在学生会办公室门口。食指关节不轻不重的敲了两下门，轻快又明朗。
宋临声顿住的目光恢复了生命，猛然抬起眼。门框投下一道深色的界线，许言的身影在光影之外，还没等宋临声应答，便已经跨越了边界，踏进光影里。
宋临声没有动，只是从头到脚打量着许言，最后，眼神又回到许言的粉色小辫子上。
许言的双手背到身后，校服袖子挽的老高，一步一晃的走进了办公室。眼神四下打量着整间屋子，最后目光落在宋临声对面的位置上，毫不客气的一屁股坐了下来。
“你找我？”
宋临声的眼神冷冽的像冰，沉默了几秒才开口，声音沉闷又干涸，“站起来。”
“不能坐着聊吗？”许言眨着眼睛，嘴巴撅得老高，嘴角向下瞥着。
宋临声没回他的话，只是一直盯着，眼神好像下一秒就会飞出冰碴子。
许言磨磨蹭蹭的从座位上站起来，毫无避讳的迎着宋临声的眼神，等着他问话。
宋临声利落的起身，绕过两人之间的桌子，在许言面前一步的位置站定。宋临声高出许言一大截，在宋临声面前，翘着小辫子的许言就像个正在被大家长批评的小朋友。
“几年级，叫什么？”
宋临声的脸上不带一丝情绪，眉眼间柔和的帅气却挡不住。
“高一，许言。”
许言仰起一张笑脸，迎着宋临声的冷漠。
“学校对仪容仪表的规定你清楚吗？”宋临声的质问不断压缩着空气，气压逐渐升高。
许言丝毫不理会宋临声的问题，目光从头到脚扫视着宋临声，眉眼里带了些好奇，“你叫什么？”
宋临声对这个叛逆又不听话的小子气不打一出来，转身向着身后的档案柜走去，许言却紧紧跟在身后，喋喋不休。
“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很好看啊？”
“以前怎么没见过你，你一直在这的吗？”
“你很像漫画里的男主角欸……”
“你到底叫什么？”
……
宋临声打开档案柜，手指掠过一排文件的侧脊，目光定格在最上面一层。完全不需要踮脚，只是稍微伸长手臂，便抽出一本略带褶皱的册子。随即“啪”的一声，干脆的合上了柜子门。
转身的瞬间，许言的距离近在咫尺，正仰着亮晶晶的眼睛，丰满的嘴唇开开合合，不停的碎碎念着。宋临声不由得向后踉跄了一步，脊背“咚”的一声，无比真实的撞在了身后冰冷的金属柜子上。坚实的触感从背后传来，瞬间将宋临声禁锢在这方寸之地。
一瞬间，指尖下意识地收紧，册子坚硬的边角硌在掌心，带来一丝清醒的疼痛感。宋临声试图维持表面的镇定，可深棕色的瞳孔微不可察的放大，呼吸骤然停滞，泄露了所有猝不及防的慌乱。许言的碎碎念像被一层毛玻璃彻底隔离，变得模糊不清，唯有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清晰地烙在宋临声的视野里。
宋临声回过心绪，蛮横地扯着许言的校服袖子，将他拉回椅子上。“砰”的一声，一本极厚的册子扔到了许言面前的桌子上。封皮上印着几个明晃晃的大字“新编校规校纪汇总”。
“从头开始读。”语气还是一如往常的冷漠。
许言蹭的从椅子上站起来，笑容淡了许多，多了些严肃和认真，手指摆弄着自己的小辫子，“不好看吗？”
宋临声被眼前这个执着的小孩搞的有些心神不宁，声音低沉着，音量却提高了许多，“许言！”
许言愣了一下，停住了嘴。
“下周一前，把头发变成黑色。”宋临声下了最后的通牒。
“否则……”
“我帮你剃光。”
许言一惊，自言自语道：“说的还真准……”
“真的不能留下吗，不会影响学习的，我真的很喜欢。”许言仰着脸看着宋临声，眉头微微皱着。眼神恳求又可怜，似乎下一秒就会哭出来。
宋临声的声音是带着气息的柔和，眼神中的犀利变成了不可察的慌乱，“校规……我改不了……”
许言缓缓垂下了眼睛，灿烂的笑容也没有了。转身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拿起了宋临声刚刚扔过来的书，极不情愿，却又是委屈的样子，翻开了第一页。
“你……先回去吧。”宋临声坐回到椅子上，迅速打开电脑，十指在键盘上急促地敲打起来，按键噼啪作响。也许是大脑的运转跟不上自己的手指，不断地敲打、暂停、删除、再敲打……反反复复地。
许言没答宋临声的话，也没有离开，而是盯着他看了一阵，便趴在宋临声对面的桌子上，下巴轻轻抵着手臂，认认真真的翻看起这本又厚又枯燥的校规，与刚刚调皮捣蛋的样子格格不入。指尖划过书页，发出沙沙的声响。
宋临声的视线不由自主的越过电脑屏幕上缘，悄然落在许言翘起的粉色小辫子上，随着翻书和动作，轻轻晃动着。一抹活泼灵动的粉色，在沉闷的房间里那么生动，每一次细微的晃动，都仿佛轻扫过宋临声的心尖。
宋临声看着出了神，一向紧闭低垂的唇角变得柔软，不经意的向上弯起一个温柔的弧度。宋临声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在笑。他甚至觉得这个让人为难的麻烦鬼有些可爱。
“可爱？？？”
宋临声被自己脑子里闪过的词汇吓了一跳，立刻收了笑容，慌忙的偏过了头，试图擦拭掉刚刚那一瞬间的失态。
一颗小石子飞入平静的湖面中心，漾开了一圈圈涟漪，无限扩大散开。时间滴答，湖面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石子却早已沉入湖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