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7、第 47 章 ...
-
个人空间里弥漫着一种松弛而温暖的静谧。贺松卿得了便宜,心满意足地歪在沙发里,像只被顺了毛的大型犬,连指尖都透着餍足的懒散。他没再继续“骚扰”闻悸语,只是时不时侧过头,看着对方在恒定光线下显得格外清晰的侧脸轮廓,看着那微微颤动的长睫,心里就被一种软乎乎的情绪填满。
闻悸语似乎已经从那短暂的赧然中恢复过来,重新变回了那个冷静自持的符法大师。他并没有立刻投入对“契约之章”残页或令牌的深入研究,而是闭着眼睛,似乎在默默运转精神力,巩固刚刚彻底恢复的状态,同时也像是在梳理这次异常凶险的副本所带来的庞杂信息。
贺松卿看着他这副样子,也没出声打扰。他知道闻悸语的习惯,每次重大战斗或经历后,都需要这样的静默来复盘和消化。他自己其实也需要,只是他的方式不同——他更喜欢用插科打诨和黏在闻悸语身边的方式来确认“我还活着,他也在”的真实感。
过了好一会儿,闻悸语才缓缓睁开眼,金色的眼瞳清澈而深邃。
“整理完了?”贺松卿立刻凑过去,递过一杯不知何时用生存点兑换的、冒着热气的清心茶——味道类似他们之前喝过的宁神花茶,但效果更纯粹些。
“嗯。”闻悸语接过茶杯,指尖感受到恰到好处的温热。他抿了一口,清冽的茶香润泽了有些干涩的喉咙。“关于‘深渊枷锁’协议和那个高位存在的干涉,信息依旧残缺,但可以确定,主神空间内部存在我们之前未曾触及的深层矛盾,甚至……可能有‘管理者’或‘创造者’级别的存在在幕后博弈。”
他的声音平稳,但内容却足以让人心惊。贺松卿收起了玩笑的神色,眉头微蹙:“听起来像是我们不小心踩进了神仙打架的现场?”
“可以这么理解。”闻悸语放下茶杯,目光落在虚空某处,“那个白色房间和令牌,或许是一个意外,也或许……是某种意义上的‘安全屋’或‘中转站’,不属于任何一方势力。”
“那我们这算是……捡到宝了?”贺松卿拿起自己的令牌掂了掂,“虽然现在还不知道怎么用。”
“福祸难料。”闻悸语语气依旧谨慎,“在弄清楚它们真正的用途和归属之前,不宜暴露。”
“明白,怀璧其罪嘛。”贺松卿点头,随即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睛转了转,“那……我们是不是得给它们起个代号?比如令牌叫‘小白’,残页叫‘小黄’不然老是令牌令牌的叫,多生分?”
闻悸语:“……随你。”他对贺松卿这种跳脱的命名方式不予置评。
“那就这么定了!”贺松卿一拍大腿,觉得自己起了两个绝妙的名字,“小白和小黄,听起来就很有缘分,说不定它们自己就能凑成对儿触发点什么。”
他这不着调的联想让闻悸语有些无奈,却也没反驳。有时候,贺松卿这种看似无厘头的直觉,反而会歪打正着。
话题从沉重的真相猜测稍微偏离,气氛又轻松起来。贺松卿开始规划起来:“等休息好了,我们去知识回廊逛逛?说不定能找到关于‘小白’‘小黄’或者那些古老符文的记载。还有那个‘万象图谱’,总不能一直当板砖用吧?”
“可以。”闻悸语表示同意,“知识回廊的权限需要生存点或特殊物品兑换,我们现在的储备足够。”
“那就说定了!”贺松卿愉快地决定,然后又开始蠢蠢欲动,“那在出发之前……我们是不是再巩固一下‘革命友谊’?”他边说边往闻悸语那边蹭,意图十分明显。
闻悸语早有防备,在他靠过来之前,已经伸出手指抵住了他的额头,阻止了他的靠近。“适可而止。”他的语气带着点警告,但金色的眼瞳里却没什么厉色,反而有点拿他没办法的纵容。
贺松卿被他抵着额头,也不挣扎,就着这个姿势眨巴着眼睛,试图装可怜:“就一下?刚才那个太短了,没记住感觉。”
“你的记忆模块需要升级了。”闻悸语不为所动,指尖微微用力,把他推远了些。
“小气。”贺松卿撇撇嘴,倒也没再强求,重新瘫回沙发,但嘴角却一直翘着。他知道闻悸语的底线在哪里,偶尔的越界是情趣,过分了就会真的惹恼对方。而这种恰到好处的推拒和纵容,本身也是亲密关系里让人心痒的一部分。
他安静下来,闻悸语便也收回了手,重新端起茶杯,小口地喝着。两人之间再次陷入沉默,但这次的沉默并不尴尬,反而流淌着一种无需言语的默契和安宁。他们各自占据着沙发的一端,一个懒散随性,一个端正清冷,气质迥异,却又奇异地和谐。
贺松卿甚至开始有点昏昏欲睡。连续的精神紧绷和此刻彻底的安全感,让疲惫后知后觉地涌了上来。他打了个哈欠,眼皮开始打架,身体不自觉地往下滑,脑袋一点一点,最终歪倒在沙发扶手上,呼吸变得均匀绵长。
闻悸语放下茶杯,看着贺松卿毫无防备的睡颜。那双总是充满活力、时不时闪过狡黠光芒的深青色眼眸闭上了,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柔和的阴影,让他看起来比平时要乖巧安静得多。只有微微嘟起的嘴唇,还残留着一点孩子气的倔强和……刚才亲吻后的润泽。
闻悸语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轻轻起身,从个人空间里取出一条薄毯,动作极其轻柔地盖在贺松卿身上。做完这一切,他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在沙发边站了片刻,听着对方平稳的呼吸声,感受着这片空间里因为多了一个人的存在而变得不同的气息。
他金色的眼瞳中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关切,有纵容,或许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完全明晰的、更深沉的东西。最终,所有这些情绪都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融入了这片纯白的寂静里。
他重新坐回原位,没有再去研究那些谜团重重的物品,只是也闭上了眼睛,陪着沙发上熟睡的人,一起沉浸在这短暂却珍贵的休憩之中。